这人想杀了他!
余老二头皮发麻,一拌一磕道:“公子走好。”
卫长策收回目光,动身离去。
余老二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还好还好,差点就惹到贵人了。”
看着打颤的双腿,余老二气不打一处来,跌跌撞撞爬上来一脚踹飞地上的铲子:“臭丫头,等回来,有你好看!”
这边,卫长策出了余幺儿家,走了一段路后,便遇见赶回来的临沂。
“公子,她在东边临河的姚家。”
卫长策没理他,环顾一圈后发现还是不见人,冰冷的神情出现几分裂缝:“临沂,把余老二杀了。”
临沂抱着卫二的手微动:“公子,夫人会生气的。”
卫长策冷眼看向他:“那就挖了他一只眼,砍他一只手和脚。”
临沂:“是。”
“公子,这是她的荷包。”
临沂将荷包递给卫长策,上面刻着的秋字精巧细致,赫然是胖虎的那只。
卫长策接过,吩咐道:“别让死了,处理完去找她!。”
这里的她,显然是夫人。
临沂答:“是。”
而此时落花村东边一江面上,宋昭元看着余幺儿砸开冰面,和李江河配合熟练地从旁隐秘草丛里拿出渔具,将网撒入其中。
“幺儿,你和江河每天都来这吗?”
李江河:“是。”
余幺儿:“姐姐为何这么说?”
宋昭元见两人大眼瞪小眼,似乎在恼对方为什么这么说。
宋昭元答:“这附近的雪比其他地方要乱,要薄,显然是经常有人踩踏。”
余幺儿固定好渔网,笑道:“姐姐观察的真仔细。”
李江河见固定好了,跑到宋昭元面前道:“姐姐真聪明!”
宋昭元握住李江河的手,替他呼呼手,谦虚道:“其实也就一点点聪明。”
李江河噗嗤笑出声,余幺儿起身走到宋昭元身边,随手拍拍旁边石头上的雪,一屁股坐下道:“我娘死的早,我爹是个赌鬼,赌输了钱,就把阿姐卖去镇上作工,几乎不能回家,我要把她赎回来,所以要努力挣钱,鱼很好卖的。”
“而李江河,是因为李大娘身体不好,为了补贴家里所以和我一起。”
李江河用力点点头。
宋昭元松开李江河的手:“抱歉,有什么是我能帮你们的吗?”
余幺儿摇摇头,目光灼灼:“不需要,我不需要姐姐的帮助,我可以靠自己赎回阿姐!”
李江河亦是,他知道姐姐是那位公子身边的人,或许很有钱,能帮助他,但他是不愿意的。
“阿娘说过,不到万不得已,断不能麻烦他人。”
明明两人年纪都不大,却如此的坚强。
宋昭元垂眼,最终笑道:“那我只能在背后默默相信你了。”
余幺儿撕扯手心的老茧,低声道:“有姐姐的相信就够了。”
三人就这么等了一会,固定的渔网有了细小的动静。
宋昭元看向余幺儿道:“今日来村子,村里的人似乎都畏惧卫长策,你上次说的发生了点事,是什么事?”
余幺儿撇过头:“姐姐别为难我了。”
宋昭元微微叹气,看向李江河道:“你能说吗?”
李江河摇摇头,眼里带着疑惑:“姐姐说的人是那位哥哥么,我只知道他是一年前搬来的,当时大家都上门拜访,但那时我阿娘需要我照顾,所以我没去看。”
宋昭元捏捏他的脸颊:“那就算了。”
李江河问:“姐姐不是那位哥哥的娘子吗?为什么一年前没来。”
余幺儿也跟着看过来。
宋昭元道:“那时有些事还没处理好,所以他就先过来了。”
余幺儿移开目光,起身,望着不远处的渔网道:“好像上网了,李江河,快捞起来。”
李江河应道:“好嘞!”
宋昭元站在一边看着,便见渔网中果真看到了好几天鱼,余幺儿和李江河眼睛亮亮的。
“姐姐,抓到鱼了,今天给我阿娘做鱼汤!”
李江河高兴地拿着被余幺儿敲晕的鱼给她看,宋昭元目光扫过他被冷的发红发肿的手腕上,最终只是轻轻笑道:“那你快回家给你阿娘看看吧,她一定很高兴。”
李江河点头:“那姐姐下次见,幺儿姐下次见。”
李江河抱着鱼,把鱼塞进衣服里面,蹦蹦哒哒就走。
走了没多远,见迎面走来一个蓝衣少年,他见过,是之前和跟在姐姐后面的人。
李江河道:“你好。”
临沂点点头,与他擦肩而过,那一刻,李江河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但再闻,却没有了。
“那个小哥哥,和那个公子一样,感觉有点可怕。”李江河喃喃道,随后就抛之脑后了高兴地回家。
冰面有些滑,余幺儿提醒宋昭元小心些,将鱼全部放进鱼篓中,给宋昭元留出一条,将渔网藏好。
宋昭元问:“为何不直接撒渔网,明日再来收?”
余幺儿背起来鱼篓,道:“姐姐,如果这样,明日一来,连鱼带网都会丢的。”
宋昭元细想便知道原因了,大概是会被村里的人偷。
“姐姐,我等会要去镇上把这些卖了,你要和我一起去吗?”余幺儿仰着头问。
宋昭元正欲答,身后传来临沂的声音:“夫人。”
临沂抱着卫二停在宋昭元面前:“夫人如果要去镇上,那请稍等一会,让临沂将卫二放回家,随后同夫人一起去?”
宋昭元没看见卫长策,便道:“卫长策呢?”
临沂答:“公子有事。”
宋昭元笑道:“你们俩倒是一个接着一个有事。”
临沂面露难色:“夫人……”
宋昭元摇头,转过身道:“罢了,随便啦,你要跟就跟着吧。”
“幺儿,走,我们先去村门口等他。”
余幺儿看了眼临沂,便跟着宋昭元走去。
“汪汪。”
卫二睡了一觉醒来,见临沂安安静静不说好,便嗷呜叫了一声。
临沂揉揉它的头:”就拜托你守家了。”
落花村东边,河水汩汩流淌,两岸的葭草覆盖了一层绒雪,周边有三两户人家,一老人在外铲雪,几个娃娃在堆雪人。
老人见一双黑色靴子停在眼前,抬头一看,是个俊气的男人,气质不凡,便道:“这位公子,有事吗?”
卫长策道:“姚姓人家是哪户?”
老人指指前面那户相比其他要精致些的茅屋小院,笑道:“是那户,最近姚小子家里来了远方亲戚,生了重病,可把姚家的小娘子担心的不得了。”
“你是那人的家人吗?”
卫长策冷冷答:“不是。”
老人摸摸头,看着远去的人,心想:怪哉,可姚丫头说,会来找她的是那亲戚的家人啊,难道是他想错了?
“咳咳咳……”
温热的血从嘴角滑落滴到地面,姚夏推门而入时便看到女人匍匐在床边,嘴里不断吐着鲜血。
“单姑娘?!”
姚夏连忙把药放在桌上,将人扶起来,却只能摸了满手血:“这、这怎么办,我去找刘大夫过来!”
女人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抓住她的手道:“我没事……小姐……带我去找她。”
姚夏拍拍她的背,安抚道:”我已经打听好了,后山那户人家下了山,你别急,现在她应该还在村里。”
“不……”
女人推开她下床,却跌倒在地:“咳咳……唔……”
“单姑娘,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你家小姐也未必高兴,你真的快躺下别动。”
姚夏搂住女人起来,眉头皱成一团。
女人用力抓住她的肩,抬头认真道:“我要去,我一定要去……姚夏,求求你,带我去,带我去吧。”
姚夏十分纠结,看着女人发红的眼尾,咬牙答应:“好,我带你去,你先把药喝了。”
女人眉眼展开,乖乖让她将自己扶起来,然后接过端来的药喝下。
姚夏给她收拾一下行头,便扶着她出门。
门外一股雪风扑面而来,女人低低的咳嗽。
就在这时,院门传来扣门声。
姚夏道:“应该是阿爹回来了,你在这等我一下。”
女人扶着门点头,她脸色苍白难看,好像一阵雪风就可以带走她。
“扶好了,我马上就过来。”
姚夏说着,立刻去开门,谁知入目的是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睛。
是后山上那位公子。
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去年她随阿爹去拜访时的场景,一股冷意爬上后背。
“这位公子,请问你有什么事……”
话没问完,背后传来重物跌倒在地的声音,姚夏扭头一看,只见女人跌坐在门口,脸色比这雪天还要白,用力扣着门沿。
女人咳嗽着,一字一句道:“魏、长策,竟然是你!”
姚夏一时心慌,不是说是旧识恩人吗,可这么一看,哪里像恩人啊。
“单姑娘……”
姚夏正想过去,却对上男人的目光,硬生生挪不动脚步。
卫长策走到女人面前,一脚踹在她肩膀上,眼底带霜:“谁让你来的。”
“咳咳咳……”
女人捂着肩膀,吐出一口血。
“单姑娘!”
姚夏顾不得害怕,冲上去抱住女人,看向卫长策道:“公子,你这是何意,这里是我家!这是我家的客人!”
“姚夏……”
女人抓住她的手摇摇头:“你别管我,我自己来。”
姚夏急的团团转:“这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