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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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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真的是要完蛋!那两刺客还躺里面呢!!

一股凉气直冲头顶,震得萧无序头皮发麻,她重重一扶额,无声叹息。更要命的是那屋子里的机关,还是芜茔第十七代暗号!

管他谁留的,被她看懂了还得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芜茔扯上关系,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萧无序又在心中排山倒海一阵痛哭,趁战后清算、守卫换岗,她还是不情不愿拾了那破烂鹰爪,纵身一跃,蹦到船尾,把钩子一甩,顺着船沿一跃而下,轻快缥缈,雁过无声。

杂物间在最里端,离客房还有好些距离,当时船上又乱作一团,纵使他们现在排查,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那儿去。在此之前,找回钱袋,装作没去过,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小辫子和漆老二也已经打道回府,到时若真有人问起来,她厚着脸皮死不承认就是了,反正死无对证,谁敢怀疑到她落雁少主头上!

在心下安抚了自己好一通,萧无序心下稍稍一轻,借着鹰爪,半悬在窗外。她之前赶得匆忙,窗户还没来得及关,依然半掩着,她小心靠在窗边,侧耳细听了一阵,并未听到屋内有何动静。

须臾,萧无序又鬼祟地探头,眯缝着眼,借着缝隙朝里面窥探。木门紧紧关着,还同之前一般,无人进入,而笼中那二人早已中箭身亡,确确实实是死无对证。

萧无序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下轻轻一松,随即抬腿一跨,降低重心,翻窗而入,膝盖微曲,指尖轻触于地,巧妙隐去了细微的动静。

萧无序放轻步子,在一堆散物和断箭中一通搜寻,寻了半天,竟是无果!实在无法,她又把那俩刺客翻来覆去一通搜,可搜了半天,别说是钱袋了,她连半分钱都没搜到!

萧无序一恼,一巴掌拍在铁笼上,低垂着眼帘,愤愤咬牙道:“不应该啊!”话落,她深吸一口气,眉心一松,重新冷静下来,继续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此处东西繁杂,又经过之前那么一通斗,她那搜物寻宝的本事也落下这么多年了,找漏了也是有可能。想罢,萧无序松手,远离了铁笼,准备扩大范围把这间屋子重新一通搜,脚下却是一滞。

门外有脚步声!

极轻极快,可人数不少,一声又一声穿透残损的木门,落在萧无序耳中,清晰至极。事已至此,无心再寻钱袋,萧无序一个手刃划破麻袋,双手抓住袋角,手上稍一用力,飞灰漫天!

浅灰的粉末漫天飞舞,萧无序别过脑袋,闭目屏吸,想要躲过一劫,可惜那飞灰早已经以势不可挡之势席卷开了,整个屋子顿时灰黑一片,黑蒙暗沉。

皮肤上似有灼烧感传来,隐隐作痛。与此同时,无孔不入的刺鼻冲味儿萦绕鼻尖,干燥难闻,她顿时胸闷气短,呼吸不畅。

这竟是石灰!

萧无序一阵无语,不过这玩意儿虽是难闻了些,好在很快便隐去了地上的脚印。屋外的足音越逼越近,萧无序扔了那空荡的麻袋,转身就跑,一边拾那鹰爪,一边抬手作扇,足下一点,再次掠上窗棂。不多时,身下一轻,眼前一亮,空气更是一清,好歹是顺利逃出去了。

不过很可惜,她悬着的心还未落下,一阵更为密集的足音又在上方响起。借着遮挡探头去望,萧无序又是一阵头疼,垂眼扫着自己身上这一身灰,骤然沉默了。巡视也好,搜集线索也罢,她这幅样子被撞上可就难说清了!

眼下,还是先回房间避一避,剩下的事之后再说。想毕,又是一番悬空,凭着记忆,萧无序顺利找到了小辫子之前所在的房间,扒在窗户上站稳,又干脆利落地扔了鹰爪毁尸灭迹,便信心满满破窗而入了。

甫一落地,她眸底却骤然一凛!

数道劲风裹挟着刺眼的寒芒呼啸而至!银光闪闪、密密麻麻,洪瀑般倾泻奔腾,背上寒意冲天起,“轰”地炸开了。萧无序顿时后悔把那鹰爪丢早了。

要不……装作失足,跳下去算了?可下面这湖还不知道有多深呢,等他们发觉船上少了个人,再一番搜寻最后得出她落水了,她要是没被淹死估计都能游回去了。

无奈之下,萧无序在窗框上一拍,借力跃进屋内,一个翻滚,顺利避开一波攻击,不过似触到了什么东西,地面微微一陷,垂眼望去,她便瞥到了一簇雾鸢。

机关暗号!

萧无序心下一骇,暗道不好,毫不犹豫,又翻滚而回。与此同时,“嗖嗖”的破风声再次贴面扑来,比之前更为凛冽!劲风扑面,打得萧无序隐隐作痛,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地面便多了一排利箭,修长平稳,直入地板,切豆腐似地捅开簇簇窟窿。

萧无序撑地而起,还没站稳,一道更为浓烈的剑芒便直逼而来,杀意翻滚!她下意识要躲,却瞥见了一道浅靛的影,视线往上一挪,动作竟是一滞。

刹那间,轻薄雪亮的剑身贴在她颈间,凛冽的杀意骤然一敛,只剩悄然弥漫的冰凉寒气,说停便停,还真是收放自如,控制得极为巧妙。

脖颈泛凉,血液凝固,萧无序盯着那人,脑子乱七八糟响个不停,一阵嗡乱后,她终于挤出一抹笑,道:“这么巧?”

伍味子微一侧首,仍是直视着她,眸中流淌着微妙的光,他道:“能躲开的,为何又不躲了?”

萧无序嬉笑着往旁挪,回道:“你这么厉害,我如何躲得开……”最后两字还未落下,寒光又是一闪,锃亮的剑身紧逼而来,虽早有准备,可她心仍是一提。

万般无奈,萧无序还是不情不愿抬了眼帘,心下却轻轻收紧了。她这个位置,只能瞥到伍味子染着柔光的模糊轮廓,不过那双漾着微光的眼眸却意外地清晰,寒潭般清冷彻骨,一改平日的澄澈宁静,盯得她一阵心虚。

萧无序赶紧挪了视线,却又瞥见了他发上的檀木发簪,半挽住乌发。黄铜弯月的耳坠间有血色朱砂,细看之下,血色红珠下还有紫棠色流苏,与乌发几乎融为一体。

距离如此之近,萧无序确实好好瞧清了这人了,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在这个时候。想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如今竟在这家伙面前有些怂。

不过她一贯擅长换脸。冷静一瞬,萧无序便佯装皱眉道:“这位……同窗,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你先把剑放下,我们好好谈谈,你这样一直架着我多累啊,还怪吓人的。”倒真是一副无辜的模样,听得人不好拒绝。

伍味子垂眸轻轻理着袖子,可仍是没有要把剑拿开的意思。见此,萧无序眉拧得更紧了,“如坐针毡”道:“是真的很吓人唉!”

伍味子轻轻一笑,抬眼道:“是吗,你的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小了?”

“你……”萧无序悄然睁大眼,想要上前,但瞥了瞥颈间的寒刃,还是忍住了。

见状,伍味子轻轻一笑,从袖中翻出了什么东西,悬在空中给她看。萧无序睁大眼,目光闪烁,欲言又止。伍味子指尖之上,悬着一个紫墨的钱袋,正是她找寻无果的那个。

竟是被他捡了去!

顿了一瞬,萧无序挂出一抹笑,道:“实不相瞒,那是我的东西,我正在寻它呢,你能帮我找到真是太好了,多谢……”

“芜沙寺那会儿,跟来的尾巴是你解决的吧?”伍味子轻笑一声,径自收了剑,打断她道,“道上挖坑,底藏锐石尖枝,再用枯枝落叶遮盖,不错,摔下去的人没死也快残了。”

闻言,萧无序挠了挠头,苦闷道:“他们要追杀我,我还能怎么办呢,思来想去,只好送个见面礼了。”说着,举起了手,身形还微微颤了一下,“我当时边挖边抖呢,可吓死我了!”

“再往前入树林,尾随的人迷了路,心急难出,之后被人趁乱打晕,塞了嘴绑了树,顺了钱挨了打,身上的枝藤纵横交错,迟迟散不去。”见她还是不承认,伍味子笑意愈深,同时,笑中的寒意也更浓了几分,“地面所铺之石被动了手脚,看似是在往前,实则陷入了死循环,这也是你吧?”

萧无序转过脑袋,闷闷道:“不是!”

伍味子把那钱袋递了过去,继续道:“上面有夜香藤的气息,这既是你的,你又怎会没去过?”

一阵沉默。

“行吧,你厉害!”萧无序被怼得哑口无言,羞愤地抓过钱袋,又转了回来,“确实是我做的,谁让他们讨人厌。可你这又是何意,难不成是想为他们报仇?”

顿了顿,伍味子语气微变,道:“上面有雾鸢花。”

闻言,萧无序又瞥了眼钱袋,眼帘一颤。那上面果真有雾鸢花图案,极浅极淡,很容易便跟钱袋本身的颜色混淆了。这还是许多年前在芜茔买的呢,雾鸢受人追捧,常用物上都能见到它的影子,怎料如今却成了芜茔禁花。

萧无序眼帘几不可察一颤,又装模作样瞥了那钱袋一眼,疑惑道:“其……其实那钱袋是我偷……顺来的,雾鸢?那是什么?”

萧无序本想随口一编,瞒天过海,谁知伍味子下一句便把她的计划捅得粉碎。只听他毫无诚意地赞扬道:“是吗?你既然不认识雾鸢花,却能两次识破雾鸢暗号,真是天资卓绝,料事如神。”

萧无序笑容一敛,是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她重新注视着眼前这人,虽然又挂出了笑,但神情难得多了几分警惕,她道:“那暗号不是闻沙留的,是你设下的。”

伍味子简单道:“是。”

萧无序奇怪道:“何时?”那机关杂物间有,这间屋也有,想必还有不少隐藏在暗处。能在重重注视下逃过芜茔耳目,数量还如此之多,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人是何时,又是如何做到的。

唯一的可能,是这机关在很久之前便就被设下了,毕竟那雾鸢早就落满了灰,这倒也说得过去。可那个时候还什么都没确定呢,他又怎会有那个精力,难不成真能未卜先知?

这次伍味子不答话了,萧无序便识趣地换了个问题,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雾鸢暗号的?”

“你可别忘了我是霁风中人,在芜茔待了这么些年,要是这点儿事都查不到,也太没用了。”说着,伍味子已经放好了剑,坐在了桌前,提着茶壶倒了一杯茶,这才悠悠望向萧无序,又是一笑,“你不妨问问,我是何时知道你跟芜茔关系匪浅的?”

闻言,萧无序神情一裂,如秤砣落水,心下是沉了个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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