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萌动了动自己发木的脑子,才总算明白孟芊芊的意思。
她平淡道:“他不是我的菜。”
“年轻帅气优质,还心善的律师,不是你的菜?那谁是你的菜?”孟芊芊忽然想到:“还是你有目标了?是你送画的那个人?”
送画的那个人?
连萌略有些惆怅,“说来话长。”
她说完这句,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在谁家,什么菜不菜,目标不目标的,她刚刚都说了什么,她在陈述家跟朋友八卦了他的职业性别年龄长相和感情现状。
连萌立马抬头看向他家客厅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一句话都不再敢多说,迅速喷了除臭剂,铺上新尿垫,拿了垃圾袋,拉着孟芊芊就要走。
孟芊芊挣扎,“等一下,我还想跟小白玩会儿。”
连萌顾不上跟房东的承诺,“抱去我那儿玩,待会儿再送回来。”
孟芊芊感受到身后的推力,“你房东不是不让养狗?”
“没事没事,一会儿而已,没关系。”反正不能在他家继续对话。
连萌回到自己家,扔了垃圾,洗了手,才安心下来。
孟芊芊一路跟着她,催促:“你长话短说,你的画到底送给谁了呀?我太好奇了。”
连萌拿毛巾擦手,没再卖关子,“我的心理咨询师。”
孟芊芊愣了下,她并不知道她在做心理咨询,不过她也没太惊讶,现代生活压力大,其实很多人的心理状态都有需要专业人士帮助的时候——知道主动寻求帮助,是好事。
孟芊芊关心:“他有帮到你吗?”
连萌莫名深呼一口气,“有的,不过在我越来越喜欢他之后,咨询过程就有点变味了,为了不暴露我的私心,我面对他很难做到完全坦诚。”
“哇,你竟然破天荒地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第一次听你说喜欢谁。”孟芊芊感到意外又惊喜,同时没忘了帮连萌分析,“那我觉得你不如换个心理咨询师,只把他当作喜欢的人。毕竟对你来说,遇见喜欢的人太难得了。”
连萌点头,说:“我送画给他,就是想让他感觉到我不止把他当作心理咨询师。他或许是感觉到了,所以为了守住自己的职业道德,他坚持不收。”
孟芊芊视线环顾一圈她家客厅,“那你的画呢?”
“画还是给他了。因为我跟他说,如果能让他不违反职业道德并且接受我的画,那就请他介绍其他咨询师给我吧。”连萌复述当时对话。
“哇塞,看不出来呀,你这么酷。”孟芊芊睁大眼睛,“对方怎么说?”
“他说……”连萌叹气,“他说了很多职业口吻的话,我不太想听。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收下了画,并说之后会把我转介给其他更适合我的咨询师。”
孟芊芊细想了下,“这不挺好?”
连萌不太确定,“是吗?”
“是的呀,你们不用再待在咨询师和求助者的专业关系里,你不就可以跟他发展私人关系了?”
“可我原来每周都能见到他,转介以后,我什么时候才能再有跟他见面的机会啊?”连萌惆怅的就是这一点,她感觉她操之过急了。
孟芊芊不理解这怎么会是问题,“你想什么时候见他就什么时候见他呀,你知道他的名字,你有他的联系方式,你还知道他在哪儿工作,那不管你是直接邀约,还是制造偶遇,你都可以尽情地创造和他见面的机会啊。”
一个人追求另一个人,不就这么回事。
连萌垂头丧气,对自己没有信心,“你说,我能做得到吗?”
“做不到也得做。”孟芊芊神情认真地鼓励她,不想让她再退缩,“首先是你自己说的,你想谈恋爱,其次你不喜欢被介绍,最后你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按照你已经单身将近二十三年的情况来看,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可能得等退休之后。”
她这话说得其实很实在,连萌自己心里也有数。
孟芊芊为她畅想美好未来,“你想想,你们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就不再是咨询室里的咨询师和求助者了,而是要用生活中的本来面貌相处和交流,多值得期待呀,你一定要鼓起勇气。”
连萌很受鼓舞,深呼吸后,重重点头。
可说到这里,孟芊芊恍惚了一下,突然感觉她们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不过你确定你是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在咨询过程中对他这位心理咨询师产生了移情或依赖吗?”
这确实是件可能发生并且难以分辨的事情,毕竟连萌还真不熟悉工作状态之外的祁予望。
连萌懵了会儿,说:“可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是我的菜呀。”
“这你倒是分得很明确,清楚知道你的邻居不是你的菜,你的心理咨询师是你的菜。”孟芊芊发笑,“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试试,你也是时候探索恋爱领域了。”
—
晚上,连萌和孟芊芊出去吃了顿饭。
吃完后,孟芊芊被她男友接走,连萌独自返回清水湾,准备带小白出门遛遛。
小白在邻居家。
连萌在自己家门口换了室内拖鞋,然后转身到对面开门,开一门发现灯亮着——陈述加班结束,回来了。
连萌的脚步莫名僵了下,对在他家八卦他的事依然心有余悸——他应该不会每天查看监控吧?
她小心探头看了眼。
陈述背对门口,站在客厅正中间,低头在跟他脚边的小白玩。
他许是刚回家不久,上班穿的正装还没换,上身的白衬衫扎进裤腰,下身是笔挺的西裤。从背影看,身材比例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好。
连萌瞥完一眼后,满脑子只剩下他那长得不像话的腿。
“怎么不进来?”陈述没转身,问。
他跟小白玩得正高兴,听见有人开门,知道是谁,就没管,直到开门的人迟迟不进门。
连萌闻声,撇了下嘴,走进去,“我来带小白去散步。”
陈述依然没看她,说:“你过来,给你看个好玩的。”
嗯?
连萌疑惑,但听话地走到他旁边。
陈述手里抓着几颗牛肉粒,低头跟忙着打转的小白说:“坐下,小白坐下。”
重复了两遍指令,小白真就坐下了。
连萌超级惊喜,微微张大嘴巴,眼睛弯成月牙,笑着说:“好厉害,它什么时候学会的?”
陈述没回答她的问题,赏了颗牛肉粒给小白吃,小白高兴地吃掉。
表演继续。
陈述发出指令:“趴下,小白趴下。”
他这回只这么说了一遍,小白就乖乖趴下了,于是它再得一颗牛肉粒。
连萌看得笑嘻嘻。
最后的绝招,陈述用手指假装朝它“开枪”,嘴里发出“砰砰”两声。
小白竟歪着身子倒下了,表演天赋拉满。
“这么高难度的都可以。”连萌赶紧低下身,满脸笑意地呼噜呼噜小白的毛,甜着嗓子连声夸赞:“宝宝好厉害。”
虽然在其他各种地方看过几百次别人家的狗表演这一套,但轮到自己家的小狗表演,连萌还是感觉像亲眼看见自己养的孩子迈出了人生第一步一样激动。
“你要试试让它跟你握手吗?”陈述把手里剩下的牛肉粒给了她。
连萌一手接下牛肉粒,一手朝小白伸去,然后学着陈述的样子说出指令:“握手,小白握手。”
重复了三遍。
小白没理,自顾自地打着转。
陈述说:“握手这一项练得还不扎实,有时候行,有时候不行。”
“没事没事。”连萌利落放弃,将手里的牛肉粒全给它吃了,双手揉着它的脑袋,疼爱地说:“已经非常棒了。”
陈述的“育儿观念”可能真跟她不一样,见她又溺爱,于是啰嗦了一句:“没做到反而吃到了更多的零食,这样下去它永远学不会。”
连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将小白抱进怀里,非常无所谓:“没关系,它也不用非得当只会握手的狗,它的存在本身已经很有价值了。”
她这话一说,显得在小白出院到家后就开始训练它的陈述特别不是人。
陈述幼稚挑衅地问:“在你眼里,它的价值是什么?”
连萌听见问题,低头仔细端详起小白,“嗯——它白白的毛,圆圆的眼睛,粉粉的鼻子,还有我平时开了门它就会朝我跑过来,能在我怀里睡着,会把狗粮乖乖吃完,这些都是它的价值。”
它的陪伴,它的活力,它的可爱,给连萌提供了无限的情绪价值。
连萌看着小白。
陈述看着她——她温声细语地说着甜蜜的话,眼睛亮亮的,头发蓬松柔软——陈述感觉他好像能懂,什么叫存在本身就很有价值。
“这么无条件的爱。”但他偏要阴阳怪气,“看来它很是你的菜吧?”
嗯?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连萌迷惑了片刻,然后猛地一激灵——谁是她的菜,这不是今天孟芊芊和她在陈述家聊的话题吗?
他不会刚好看监控了吧?
她心虚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陈述居高临下,双手插兜,歪着头,迎上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