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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疑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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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说什么?”

十数米开外,两道身影背对着人流,站在一处赏花的亭子里。

少年模样的那个偷偷往后瞅了眼,确认没有谁注意到这边,小声地询问了句。

他旁边的青年修长高挑,还留着一头显眼的白发,闻言侧过半张脸来,五官也精致得不像话。

许是知道自己太过惹人注目,青年选定的站位非常巧妙,从外往里看正好卡住亭子的死角,被雕栏立柱挡了个严严实实。

在原地静静听了片刻,青年说:“似乎在聊舞会。”

“舞会?”少年纳闷,“没听谁家要办啊,能同时请到哥哥和许家小姐,不应该籍籍无名才对。”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

青年思索地望着他:“看少爷的意思,那场舞会将和你的生日宴一起办。”

为宣布温家二少爷继承人身份而开展的晚宴舞会,当事人却一无所知,这还真是耐人寻味。

温形云的脸色红了白,白了青,神情变幻半天,皱起眉说:“糟了。”

祁绚不解:“怎么?”

“你不明白吗?”温形云狠狠叹气,“舞会这种东西,一向是攀关系最青睐的社交手段。谁邀请谁、谁答应谁、谁和谁一起跳了舞……那可不随便,都是信号,明晃晃地告诉大家‘我对她有意思’、‘我也对他有意思’、‘我们看对眼啦’!”

北星域没有类似的活动,祁绚觉得很有趣,原来简单的一支舞底下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

不过他还是没懂温形云想表达什么:“所以为什么糟糕?”

温形云恨铁不成钢地瞪他:“我的生日宴,请来了几乎整个中央星的上流人士,这时候办宴前舞会还能有什么打算?是想借此当众把事情宣告出去——哥哥跟许小姐真的要联姻了!”

祁绚眨眨眼,又皱皱鼻子,陷入沉思。

温子曳要娶许忱,可能吗?

祁绚本来觉得是无稽之谈,他多明白温子曳——虽然他才认识对方不久,还不到半个月,但就是有底气说出这句话。

这种“明白”并不是指“了解”,而是一种奇异的默契。

祁绚早就发现,他们的思维模式有些微妙的相似,以至于想法往往不谋而合,以他来看,那位大少爷根本不是甘愿受人摆布的类型,事无巨细,只要他不想做,谁也逼不了他,又怎么会跟不喜欢的人结婚?

而只要温子曳不乐意,就有一千一万种拒绝的办法。

但当他向后方转眸,看见远处相谈甚欢的两人时,忽然发觉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温子曳不会乐意和不喜欢的人联姻。

他要是喜欢呢?

祁绚从未见过温子曳对首次会面的人这般和颜悦色,平心而论,许忱是一位很容易予人好感的女性,不管从哪方面看都足够优秀,温子曳会生出欣赏之情也很正常。

心底莫名不舒服起来,祁绚面沉如水地想,温形云所言不错,事情果然很糟糕。

少爷要是和许小姐结婚了,他怎么办?

婚姻可不是儿戏,是一个人一辈子最郑重的誓言,双方应当承诺永远忠贞于彼此,相互守护、毫无隐瞒。这么一来,他的身份注定要让温子曳的伴侣知晓。

执掌把柄的家伙再添一人,谁知道后来的可信不可信?温子曳答应给他的东西,那个人也会答应吗?

祁绚一点也不想把命运赌在别人手里,有一位大少爷就够难应付的了。

他的表情显而易见地比之前更加冰冷,冻得温形云心中一阵打鼓,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你别太难过了,哥哥就算和许忱结婚了,最喜欢的肯定还是你……”

“既然有了伴侣,就不该二心。”

祁绚打断他,觉得联邦人思想很有问题。

他略略睁大眼睛,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吃惊与鄙夷:“如果接受联姻,就应好好对待联姻对象,相敬如宾;如果心有所属,那就死也不答应——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温形云呆呆地看着他。

这只月光犬这么认真地在对待哥哥吗?

他还以为两个人不过是玩玩,毕竟谁家少爷小姐真会跟契约兽在一起?是什么给对方说这种话的底气?莫非哥哥也这么想?

温形云回头去看温子曳,却见青年含笑低头,与相伴的女性靠近了些,像是在小声咬耳朵,姿态显得分外亲昵。

他自诩还是挺了解自家哥哥的,至少清楚温子曳一贯对他人的距离感,乍见二人这般,不禁吓了一跳,下意识瞥向祁绚。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仍然不动声色,瞧不出在想什么,唯独绀紫色的瞳眸一错不错,紧盯着温子曳,眸光渐渐沉凝,仿佛在汇聚一场晦涩的风暴。

温形云咯噔一下,活这么大,第一次知道自家哥哥是个渣男。

他既尴尬,又心虚,想到刚刚祁绚理所当然的语气,不禁生起淡淡的歉疚,干巴巴地说:“不是、不是那样的!哥哥他……”

说到一半又咬住舌头,事实就在眼前,还有什么能辩解的?

哥哥到底在做什么……就算联姻没法反抗,也不必要对许忱脸色这么好吧?总不能真的看上人家了,变心这么快吗?

话说,为什么与他们纠缠的人明明是他哥,身陷修罗场的却是他啊!

温形云手足无措,心里乱糟糟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帮哪边。

犹豫间,那边温子曳风度翩翩地伸出手,作了个邀请的手势,说了些什么,惹得许忱掩唇羞涩一笑。两人气氛正好,相携着转了个方向,往另一条小路走去。

“他们要去哪?”

温形云没有兽人的好耳力,下意识问祁绚。

祁绚则忽然肃穆下神情,眼里冒出冷光:“少爷请许小姐去人工湖看风景。”他想了想,朝温形云丢下一句,“你回包厢等着,我去看看。”

说完,还不等温形云讲话,他身形一晃,就没了踪影。

“等等……”

温形云上前两步,已追不上人,傻眼地站在原地。

这下完蛋了!他们不会打起来吧?他到底该不该给哥哥通风报信?

*

湖畔波光粼粼,树影婆娑。

这边空旷而幽静,没什么人影,温子曳停下脚步,转身环视身后。

许忱气喘吁吁地扶着树干站定,温子曳的步伐太快,想追上不太容易,她捂住胸口,脸色有点发白:“温少……到底怎么了?”

刚刚他们正随意聊着后续事宜,温子曳忽然靠近,借着身躯掩饰朝她比了个手势,随后便提出要到湖边去。

她不是蠢人,自然清楚有什么意外发生了,佯装无事地点头同意,一路跟着温子曳跑来这边,才找到空隙询问。

“有人盯梢。”

温子曳说着,眉头轻轻一挑,“应当有两个。”

“两个?”许忱惊讶,“是什么人?追过来了吗?”

“谁知道。”

温子曳摇摇头,“他们的目光还算收敛,但很业余,我曾专门学过侦察和反侦察,这种程度,大概不是什么难缠的角色。暂且还没跟上,不过待会儿应该就到了。”

许忱哑然,这才想起,眼前这名看上去还很年轻的男人从小就经历过无数场突发情况,包括但不限于跟踪、绑架、袭击、恐吓,经验丰富,难怪一点也不慌乱。

她皱着眉头,忧虑地说:“温少还是小心为上,空中花园每年投入在安保方面的资金预算近亿,开业以来从未听说过恶性案件。能混进来的角色想必不太简单……”

温子曳看了她片刻,扶着眼镜微笑道:“当然,许小姐还请放心,我不会拿我们两个人的命开玩笑。”

“那现在怎么办?”许忱问,“这里没有别人,不是更方便追来的人动手了吗?我们还是去人多的地方找警卫队,或者回包厢比较好。”

温子曳耐心地听她说完,才道:“如果是寻常匪徒,这种办法是可以施行的,但是许小姐,我不能确认。”

许忱一顿:“温少的意思是……”

“虽然我已经不再是温家继承人,但明里暗里盯着我这条命的人还是不少,今天这两个,或许还有更多,就像你说的,能混进空中花园,大概不是等闲之辈,业余的两名大约是放出来麻痹用的——我不能确认他们究竟来自哪一方,人多的地方,更容易浑水摸鱼,联邦的危险药物很多,我们绝不能被近身。”

温子曳冷静地分析,“既然敢对我们出手,想来回包厢的路也肯定早就被封住了,过去只会自投罗网。让许小姐与我一道过来也是因为这个,你若是独自离开,兴许会被抓住作为人质,不如呆在我身边安全。”

许忱这才知道,短短一瞬间,他居然思考了这么多东西。

但她仍然有些不安:“光靠我们……对付得了吗?”

“今天连累许小姐了。”温子曳问,“你携带武装和能量结晶了么?”

“嗯,不过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所以武装都是触发型的储能装甲,只能用来防身。”

“足够了。”温子曳说,“一会儿如果真有人来,我尽量把他们拖住,许小姐找机会跑出去,联络家里人。”

“好,我记住了。”许忱点点头,这时候当然有能者居之,她也不矫情。

伸手按出终端晶屏,她叹口气,又收了起来:“温少说的果然没错,信号被完全屏蔽了,联络不上外界,也不知道范围有多大……”

温子曳在过来的路上就试过,他望着略显焦灼的许忱,笑了笑,安慰道:“这一路也有数百米了,辐射范围如此广阔,空中花园很快就能察觉不对。兴许还会惊动父亲他们,许小姐不用太担心。”

许忱也朝他笑了笑,尽管没有全然放松,面色瞧上去却没那么苍白了。

他们站在湖边,作出一副赏景的悠闲模样,静静等待着。

没多久,清风徐来,拨动花叶草木,发出“唦唦”的细碎声响。

温子曳目光一凝,和许忱对上眼,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来了。

不过……只剩下一个?另一个没有跟过来么?

他能感受到,有谁自上而下地看着他,目光火热,有种诡异的熟稔感。

温子曳滴水不漏地和许忱说着话,眼皮稍稍垂落,遮住眸底的冷意。

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紧绷起,只要躲过最初的那波袭击,就能制造出机会让许忱离开。到时候,不管她会不会、能不能联络上家里,都无所谓了,能够放手施为,他不会惧怕任何人。

来人到底会属于哪一方呢?

雀巢?温家的政敌?还是说,干脆就是温家的自己人?

温子曳一一排除着猜测,心底逐渐有了答案,笑容愈发柔和起来。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派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家伙过来,真以为对付得了他?还是说,暗中还潜伏着别人?另有安排?

想到这里,温子曳总觉得有些可惜,今天出门没把自家小狗带上。

要是祁绚在,事情就好办得多……

想到一半他又有些好笑,什么时候,他遇到事情会想去依靠别人了?这几年的安稳日子,还真是让他变得软弱了。

【少爷。】

清越的嗓音透过契约传来,温子曳一怔,一瞬有种想象与现实错乱的迷离感。不等他有所反应,那个声音又说:

【我在树上,不要抬头。】

高大的树木,林荫茂密,祁绚身形犹如猎豹般伏在树梢,瞳孔冷冷锁住前方的黑衣男人,收敛住所有气息。

下方,温子曳没有露出半分异样,轻声细语地和许忱聊着天。

“唦唦”。

平地起风,这阵风有些大,掠得湖面涟漪泛泛,树枝摇曳。

就在这一刹那,黑衣男人动了,他悍然朝下跃去,如同猛虎下山。

同一时刻,祁绚也动了。

“咚!”

□□相撞的沉重声音犹如惊雷,许忱受惊地后退了好几步,温子曳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尘埃四散,他望着从天而降的白发青年,对方利落地将黑衣男人双手反缴,踩住双腿,牢牢地摁倒在地面。

祁绚抬起脸,打量了一番温子曳,说:“少爷,没事了。”

“少爷……?”

看到这一幕,许忱露出不解的神色,她看了看冷冰冰的兽人,又看了看失去笑容的温子曳:“温少,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是……”

“让许小姐见笑了。”温子曳瞥她一眼,“家里小狗不听话,跟着我跑到这里来,倒是意外救了我们一回。”

许忱表情依旧疑惑,她思索着,逐渐有了答案,抿唇笑一笑:“原来如此。”

祁绚面无表情地望向她,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

温子曳居然选择先和这个女人说话而忽视他,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习惯了大少爷对他天然的兴趣与关注,不得不承认,突然失去让他很不适应,危机感越发严峻——难道说,温子曳真的要和这家伙联姻?如果是这样,他该怎么阻止才好?

念头转过,祁绚迅速地找到了办法。

他脚下用力,将男人踩得闷哼一声,扯回了那边两人的注意。

“他在花园那边鬼鬼祟祟的,跟在你们后边。”祁绚说,“我看他有些不对劲,就过来瞧瞧。”

温子曳的目光掠过趴在地面的男人,停留在祁绚脸上。

他偏了偏头,没忍住笑:“你这是……在邀功吗?”

祁绚的表情空白了一下,邀功?他?温子曳在开什么玩笑?

可他琢磨了遍自己方才的话,居然无法反驳,只有暗暗瞪一眼乱用形容的大少爷。

温子曳原本还有点生气——在他知道祁绚也在的时候,几乎瞬间想通了来龙去脉。之前在花园那边感受到两个人的视线,其中一道是这个黑衣男人,另一人显然不可能来源于常年狩猎的祁绚。

空中花园不可能贸然放兽人入内,那么到底是谁带祁绚过来,还暗暗盯着自己,答案显而易见。

虽然知道祁绚不会安分地独自呆在家里,但他跟温形云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了线,还背着他跑出来约会,这让温子曳非常不高兴。

不过现在他又高兴了,决定轻飘飘地揭过这一茬。

温子曳抬起手,揉了揉祁绚的头发,笑吟吟地迎上青年冷漠的瞪视。

真可爱,他想,语气更加温柔:“多亏了你,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果然下回出门,还是跟在我身边吧?”

一句话被他说得意味深长,怎么听都不对劲。

祁绚立刻明白温子曳看穿了他身在这里的理由和目的,想到被丢在花园里的温形云,他有点生气,又气不起来,不悦之下力道加重,黑衣男人断断续续地痛叫起来。

“咦,”许忱看清他的脸,睁大眼眸,“你,你不是阿凝身边的人吗?”

“阿凝?许凝?”

温子曳这才将视线投向这个袭击他的男人的脸,端详片刻,认了出来,“京九?”

这人不正是许凝最倚仗的,那名叫作“京九”的兽人?

黑衣男人咳嗽两声,憨厚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大小姐、温少……”

许忱蹙眉:“你怎么在这儿?为什么要袭击温少?”

“这个,”京九沉默了下,说,“少爷听说您要与人联姻,让我来试一试对方靠不靠谱……”

“什么?”许忱愣了愣,“阿凝他人呢?简直胡闹!”

京九垂头:“少爷也是担心您遇人不淑,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大小姐要责怪就责怪我吧。”

“是他带你进来的吧?”许忱说,“他在哪里,带我们去见他,给温少好好道个歉。”

她歉疚地转过头,对温子曳俯了俯身:“真是抱歉,没想到阿凝他会做出这样的事……让你看笑话了。”

“小事。”温子曳微笑,“说起来,也是我太敏感,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连累许小姐受惊了。”

“哪里的话。”许忱羞愧地摇摇头。

“许小姐应当有话和弟弟说吧,我们就不打扰了。”温子曳说,“祁绚,放人。”

“是,少爷。”

祁绚依言松开人,京九呛咳着站起身,似乎觉得做错了事,一直垂着头,避让开目光。

他走到许忱身后,许忱朝两人点点头:“那我去找阿凝谈一谈,先失陪了。”她深深看了温子曳一眼,“温少,之前我们的约定还作数,有空再聊。”

“慢走。”

许忱急匆匆地领着京九离开湖边,温子曳唇边的笑意也慢慢淡去,他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祁绚轻哼一声,走到他身旁说:“少爷,他说谎。”

温子曳转头看向他:“哦?瞧出什么了?”

“他刚才的动作,可不止是恐吓的程度。”祁绚说,“连气息都收敛不好的家伙,我不认为他能在紧要关头改变力道——不是试探,他是真心想杀人。”

温子曳笑了一声:“这就更有趣了。”

“有趣?”身旁无人,祁绚态度也放肆很多,径直问,“少爷知道什么?”

“我?”温子曳说,“我知道他是谁派来的。”

谁派来的……祁绚不解:“他不是许凝的人吗?”

“他是许凝的人。”温子曳点了点头,“但许凝是许忱的弟弟。”

祁绚顿了顿,这个答案有些出乎预料。

“少爷的意思是……许忱想杀你?”

温子曳不假思索:“不,杀了我对她有什么好处?”

但许忱卖给他的破绽太多了,屏蔽信号的仪器就是最致命的一点——到现在空中花园都没有因为这个问题发生骚乱,说明屏蔽范围很小,他们从花园到人工湖却一直接收不到终端信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屏蔽仪器就跟在他们身边。

许忱甚至还刻意提起,她不知道这样会暴露出不对吗?温子曳不相信,这位大小姐的城府可比表面上深得多。

他想起许忱临走时投来的眼神,心中一动,她是想隐晦地向他传递什么信息吗?

她想让他发现什么……

温子曳又想起先前感受到的那束目光,火热,黏腻,仿佛要将人拆骨剥皮、吞吃入腹,充满恶意。如果不说是京九,他还以为是那只望川狼没死,又折返回来找他算账。

许凝身边,为什么总有这样的人?

许忱把这样的人送到他眼前来,是要告诉他什么?

温子曳似乎抓到了什么头绪,又仿佛身陷迷雾。

“算了,”他暂时思索不出结果,摇摇头,“回家吧。哦对……”

倒是记起另一件事,温子曳回首,上下打量了番自家契约兽,忽然露出一个恶劣的笑。

“祁绚,你会跳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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