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好硬啊,还有这个汤真咸。”秦月边吃边评价,却也没见少吃点儿。
秦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她这条命从死神边救回来好多次,其中还有张惜喂血的付出,需要好好对待。
张惜将买回的饭食摊到秦月面前,香气让秦月饿感瞬间放大,夹起一大块油滋滋的烤肉放到嘴里,仔细咀嚼,肉质软烂,满口回香,秦月身心都感到一阵舒畅,然后一口一口吃起来,时不时就露出幸福的表情,那几个菜不一会儿就见底。
张惜挑挑眉,昏迷几日起来口味倒变得挑剔,以前也没见她吃饭如此精细:“这地方小,也就一家种类多些饭店,这些日子在这儿,凑合一下吧。”
秦月咽下嘴里鼓鼓囊囊的食物,才发现张惜面前连筷子都没有,正是午食,他难道已经吃完:“张惜,你吃何菜。”
张惜盯着密室中找到的那个本子,淡淡道:“吃了一碗面。”
面条哪有烤肉好吃,难道这里面条是特色,那她也要吃。
秦月眨眨眼:“面条好吃吗?”
张惜道:“一般吧,浇头清淡些,同京城素面差不多。”
京城的素面以面条为主,有些店家会放几个菜叶子点缀,行走脚夫填饱肚子的首选,并不怎么好吃。秦月低头看着所剩无几的饭食,有些愧疚。她饿得太久,不知不觉把张惜的那份都吃掉:“其实我平时不会吃这么多,只是饿得太久,一下子没了感觉,这些饭食够两人吃,咱们可以一起。”
张惜翻书的动作停下,抬起眼眸中透出不解,见到秦月的小脑袋低得快要碰到碗沿,他迅速伸出手将其下巴抬起,对上一双满是愧疚充满雾气目光,细想那些话,张惜突然明白:“这些饭食专门给你买的,我吃完饭回来的,所以不用道歉。”
这些轮到秦月吃惊:“你喜欢吃那白花花的面条。”
张惜点头:“吃饱就行。”
秦月联想之前大家一起吃饭时,张惜好像只挑最近的菜,不挑食,也没有喜爱和讨厌的食物,看来真的有人对吃饭这件事不感兴趣,吃饱就行。
秦月就做不到。幼时秦月在家族规矩中看似温顺,但身边亲近人知道她对饭食有多挑剔,只是同长辈吃饭不能表现出来,后来秦夫人安排菜谱时总会给秦月留几道喜欢菜肴,秦月每次也只吃那几样。
来到北祈镇后生活所迫,吃饱最重要,也就没那么多讲究,如今劫后重生,那些小习惯又蹦出来。
想到秦家,秦月心上像压上一百斤石头,有些喘不过气。秦月深吸一口稳定快要崩掉的情绪,努力装作从容开口:“张惜,咱们怎么出来的。”
张惜指指眼前这个本子:“它告诉的。”
密室中,秦月吐出最后一个字后,张惜瞬间醍醐灌顶。他为何没想到所谓的生路不是令人羡慕顺遂大道,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整个夏国每日都有新案件发生,但能记录到这个不大本子上的必定是大案子。虽然锦衣卫、刑部和大理寺负责案件不同,但锦衣卫暗中会搜集一些大型案件资料,所以全国数的上名的案件张惜都有所耳闻。
秦月突然昏厥让张惜焦虑加倍,这个密室蹲在一个巨大的火药堆上,随时可以爆炸,然后将他们全部化为灰烬。
好在目前有些眉目,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忆曾经听到过的案件。首先排除民事案件,这种案件最后和平解决地很多,算不上死中求生,最有可能的就是刑事案件。
死人案件的审判中通常需要直接证据支撑,这种证据指向的嫌疑人往往就是凶手。可今年却有几件案件审判结果因越级状告被推翻重审,原定的罪犯也被无罪释放。
这样的巧事均与淮县一男子有关,关于该人传闻很少,只知其擅推理,精通毒药与检验死伤方法,被称为当代包青天。推翻原有判决本身就罕见,更为罕见的是淮县父母官因此提前告老还乡,新县令上任后,许多官职都经过一次大轮洗,该男子也销声匿迹,不知生死。
张惜凭着记忆搜寻那几个案子的日期,均与本上所记日期可对上,案件数目也与该字体数目能对上。这些内容应该就代表生门。那其他所记内容均为死门。可既然有七个死门,难道对应七种死法。应该不是,张惜所知的死法都不止七种。
张惜结合八卦方向和生门的特点,觉得分类方式应该是方位。八卦阵中虽暗含方位,但此阵中并非简单对应,应该有其特定的对应方式。
因此淮县位于东南,但并不一定对应兑,也有可能为其他。
张惜重新将已存案件日期同本上记录日期比对,找到七个地方所发生案件数量正好能同所记录内容对上,然后把这八个地点摊开,以数量最多的位置作为乾卦,这样分下来,数量第二正好是坤卦。天地为根,占据最多,而数量最少得生门则为坎,张惜感觉他找到正确方式。
此时,张惜已经明显感到呼吸困难,已经没有时间想太多,他拔尖挑开那个方向的下面的柜子,果然里面有一个开关,张惜转动后,身后大门缓缓打开。
新鲜的空气铺面而来,外面青山参天,仰头看不山顶,只见几团白雾萦绕其上。仔细听过去可以听到潺潺流水声,这密室确实修在山底。
从城里走到山中,速度快也要半日,而通过密道,最多也不过两个时辰,此为绝佳的逃生通道,走过如此多密室的张惜发自内心佩服修此通道之人。
张惜来不及感慨,秦月需要休息和补充食物,他们必须要找到一个休息之地,山中虽清幽,但物质匮乏。他抱起秦月,离开之时,顺便将那个本子插在腰间,除了逃离通道外,这个本子应该暗含其他秘密,等他空闲时好好研究。
张惜背着秦月刚刚踏出密室口,身后便响起一声爆炸,强大的冲击将张惜推得老远,好在地面均是软土,他没事,背上的秦月也无事。张惜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看那一片火光。
火势没有药铺爆炸的大,甚至逐渐有减少的趋势。想来此地有溪流,地下应有水源,即使密室由木头所制,多年水气渗入,恐怕也不会扩大火势,因此若想将室内物品烧尽,火药位置和量很关键。
张惜回想起胆战心惊,他们二人应该一路上都踩在火药上。而从药铺到此地的设计者应该算过每一种可能发生过的情形。此人思维缜密,玩弄所有人的性命,杀人放人全在一念之间,并且事后烧毁所有痕迹,除了他腰间的一个本子,别无其他。
看向这场大火,张惜对这背后设计之人目的和能力一无所知,他猜想这个秘密只要一天未解开就会一直停留在他心中,有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套牢,他想挣脱开,却不知道网在何处。
“到底是谁设计的那个密室啊?”秦月听完后带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张惜摇摇头:“不知道。”
秦月还记得那些图案:“有没有可能是沁国人。”
“不一定。”
沁国人除了本族语言外,还有一种广为流传的非官方图形表达方式,密道设计中虽然使用图案,但这种方式并不难学,也可能有人故意迷惑。
秦月吃饱喝足后,许多问题浮到心间。本来她只是意外跑进去,这些事情为何发展成这样同她无关。让她意外的是秦家案子居然同这件事有牵扯,那她就要搞清楚前因后果:“那个武丰将军真是沁国探子。”
张惜将泡好的茶倒出一杯,端起茶碗,抿一口:“对,只是很少有人见过他,所以他即使站在面前,也认不出。”
秦月继续问道:“这么大的探子在夏国潜伏这样久就没被发现吗?”
张惜放下茶杯,淡定自若含笑看向她:“秦姑娘,这不是你我该考虑的。”
秦月讪讪笑了两声,心中骂张惜装。你都知道那个人是别国探子,还能不知道更详细的消息,他就是不想告诉她。
秦月清醒的时间中翻来覆去想这件事:“我猜测武丰以及药铺之人并不了解那个祭坛中的玄机。”
张惜玩味地看向秦月,拨弄手中茶杯,勾勾嘴角:“应该不知道,若他们知道,一定会想方设法从那逃走,而不是英勇赴死。”
秦月就像一个刚进私塾的小儿,答案得到先生认同后开心地抓狂:“我也这样想,那咱们还要查修建祭堂之人吗?”
张惜放下杯子,正色道:“咱们又非官府之人,查它干嘛,而且说不定你我已经在这个世界消失。”
秦月惊讶:“消失?”
张惜点头:“武丰本来就放了不少火药,再加上北风,一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他就是想让药铺之人一个都出不去,尸体中男男女女皆有,尸体除非有特殊标志,否则很可能认错,你我都有可能被列为已死之人。”
秦月目光幽深转向张惜,问出一个她好奇许久的问题,每每想到就像虱子在身上爬一样难受:“张惜,你究竟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