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红色的结界在雪花片上徐徐展开,玉殿下关好门转身走进结界里。他怕玉溪察觉还特意收敛了些气息。他打开掌心幻出两股水流,只见那水流在他手心,相互纠缠不停环绕,下一秒飞速向不同方向巡去。他几步之间已收到反馈回来的信息,那两股水流倏地出现在他手心,他攥紧掌心背在身后,寻着某一股水流带回来的栀子花香走去。
只是玉虹城现身的地方是永庆宫?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玉殿下思索着,脚底下的雪花片,已将他带到那人身边。
玉虹城坐在屋脊上,看着眼底夏国皇城的早晨,和微热橙红的光,那光里似乎还有薄薄的清雾,一份寂寥、一份初醒、和一点点淡淡的烟火尘埃,这世间原来可以美成这样。
他站了起来,一面向他走去,一面问道:“你在找我?”
“小生命之源为何一心向死。”
“当然是生命之源一心向死了。”
“这个世界当真有生命之源吗?”
“这就要问死之终结了,他们之间的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据我所知这世界的生命之源早就不存在了,而所谓的生命之源的转世,也之不过是死之终结自欺欺人罢了,毕竟那些碎片都是生命之源留下的。”
“这些和小溪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替代谁成为谁?她为什么就不能是她自己?”
“生命之源的本质是水,因为只有她,那便只能是她。她是唯一一个可以继承‘门’的人,那是烙在雪花片上的使命。凛已经尽最大的力量保护她了,你也应全力以付拼上性命才行。她可是凭着一已之力抵御着门那边的千军万马。她的痛苦是你想象不到的,她勇敢坚强同时也很脆弱。”
“门?门那边是什么?”
“是消失的生命体。物种的迭代一直都是生命之源和死之终结制衡着。不知为什么6500万年白垩纪末期后,生命之源就消失了,她留下的碎片繁衍了一批新的生命,遗憾的是又有很多又在消失。当然这和死之终结脱不了关系。
那些消失的生命体自然就到了门那边,它们每时每刻都想打碎她的雪花片冲破那扇门,扰乱平衡因果让一切重启。这份执念有多深,玉溪就有多痛苦,当然生命之源也是如此,可能她承受的比玉溪还要多,所以她才会消失。
生命、鲜活、多样、丰盛、有力量,那才是它们最本质的愿望,它们是水是流动是繁衍更是存续。
我们玉氏人守护的,从始至终都是生命,不仅仅只是人类。我想这一点,你在她身上也看到了。生命体‘最强’的演变到人类为止,玉氏人守护的生命里,似乎又有了其他东西,而这东西实在虚无飘渺,又真真实实的存在着,会让拥有‘我’的自我意识变得与众不同。
这东西我有、凛有、金首有、木首有、土首有......你也有,唯独水首没有。”
“玉凛也有?是他让我守护的这个灵魂吗?”
“也许吧!我宁愿相信是这个灵魂,他太擅长讲故事了,我有时根本分不清,他说的哪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
玉虹城说着面前出现一枚雪花片,玉殿下微微一楞看向他:“是玉凛的雪花片。”
玉虹城收取雪花片上的信息皱眉道:“玉溪出事了,她在执行白封。”
“白封是什么?”
“事不容缓需要你尽快处理。玉溪的雪花片早已破碎不堪,她的雪花片上有玉凛的结界,这次玉凛的意思让你执行。”
玉殿下这才注意到玉溪雪花片上的动惊。
他犹豫的问:“我能保护得了她吗?”
玉虹城眯着眼笑了起来:“当然。还记得文公公的甲级执愿吗?是我传递了虚假信息,以她的性子你也清楚,当然这也不排除,她知道文公公是丙级执愿的事。她是水首收集信息的能力无人能及,如何处理运用是她的权利。”
玉殿下沉默了会:“我要如何做。”
“玉氏人一般是不能执行白封的,强制执行会受到执愿的反噬。玉溪一般会让白封转黑封,也就是说她希望得到白封的反噬,处理完黑封后她会沉睡,雪花片上出现裂痕是避免不了的。”
他说着睁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你能做的是杀了执愿主体,也就是在现世里杀死执持者,执愿才会消失。”
“杀死生命体?这还真是荒谬至极。”
玉殿下脚下橙红色的雪花片一闪即失,玉虹城又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我也觉得荒谬至极,我们可是守护者呢。”
清晨缕缕金色的光撒在屋舍瓦砾上,溪公主跟在刘老板身后穿过长廊、林荫竹林、幽静小路,来到越来客栈的后院。她从未觉得初初的晨光会这样耀眼温暖。她的手指在光里起舞,和着熏风变幻着姿态,她甚至有些贪恋这些小乐趣,仅管无人察觉她也觉得非常的有意思。
而这份有意思,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住进心里的,竟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如此可爱。她越想越深嘴角不禁沾上了笑,那层层笑意背后原来还有一个人,默默地一直关注着她。她正想看清那人是谁,却被刘老板扰乱了思绪。
“姑娘到了,内人就麻烦您了。”
玉溪收回神,右手紧紧攥着,一股水流刚收回来的信息。
她拧眉:“算了,这局,我已控不了了,随波逐流,也许......也并不坏吧。至少现在我是这么想的。”
溪公主随刘老板进了屋,他们绕过屏风来到床边,他的内掌柜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刘老板:“我内人自从十年前就这样了,不论我怎么唤她,她都无法醒来。我知道她并没有死,她一直都活着。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愿醒来,不愿见我。我舍不得,不愿相信,无法接受,这到底是为什么。
只要她还有一丝气息,我都不会放弃的。所以我,求求你......”
溪公主观察了会打断他道:“你出去吧!带着所有人,在门外等我。”
刘老板满脸泪痕不可置信的问:“不需要帮忙吗?你要对她做什么?”
“她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我想你应该知道是哪件事了,所以剩下的交给我吧,由我来将她唤醒。”
刘老板着急的还想问些什么,溪公主冷不丁的呵斥道:“出去!我有些累,你还想让她,醒来的话,请不要打扰我。”
刘老板见状一甩长袖背在身后,只好叫走了屋内的下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