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明出车祸走了?李学明倒是个助人为乐的同学!如果你不去,还不一定死呢!我有个同学不但不帮我,还经常害我!”听完陈大建的故事,朱百战愤愤不平地说。
“谁呀?”大家忍不住问他。
“还不是王义!象他这样的小人同学中真的少有!”
下面是朱百战讲的故事:
高中的时候,我与王义同座。他父亲去世早,兄弟又多,家里很困难。不过王义长得很帅,成绩也非常好!
那时候,我们住校每月要交十五斤大米,十五斤玉米,另外还要交三块钱住宿费,五块钱菜钱。王义没钱交,可是离家又远。他买了只特大号的饭盒,每天蒸一盒饭:中午吃一半,早晚吃剩下的一半。我与他同座,看不下去,中午的菜总是与他合吃,晚上也与他同睡。我本来一个人睡在上铺,两个人睡自然危险。有次我从床上掉下来摔折了手腕,在医院看了十多块钱,但我仍然与他同睡。
我们学校外面有个果园,里边长有桃子、杏子、梨等各种水果,经常有学生晚上到里边偷摘。承包果园的老吴报告校长之后,校长规定住校生晚上七点之后禁止外出,可还是有同学翻墙出去。
原来学校南墙边有个垃圾堆,堆得有半人高,从垃圾堆上翻墙出去很容易!进来的时候,如果有人从里面拉一把,也不太费事。这天下了自修,王义实在饿得难受,叫我和他一起去偷桃子。我本来不想去,可是经不住他的怂恿,最后还是一起去了。
进园之后,王义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毛竹。他对着桃树一顿乱敲,地上便掉了许多桃子。我俩装了大半书包,然后凯旋而归!
王义踩着我的肩头进了校园,我将书包递给他。正当他准备拉我进去时,我的领口却被别人抓住了!
王义落荒而逃!我扭回头一看,抓我领口的正是老吴!他象老鹰抓小鸡似的将我提到门卫室,门卫立即报告校长。校长问了我的姓名、班级之后,让我先回宿舍睡觉,明天再做处理。
我十分沮丧地回到宿舍,王义正在啃桃子呢!他拿了两个给我,我哪里吃得下去?王义叮嘱我千万不能把他交出来!反正我一个人要被处分,两个人同样要被处分,何必拉他一起呢?我听他说得有理,点头同意了!那时候,被警告处分将被取消高考资格!王义见我点头立即呼呼大睡,我却一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校长将我叫进办公室。他问我还有一个同学是谁,我说不知道!校长说只要我把他交出来,两个人写个检查,不给我们处分!我觉得他在骗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说。校长向我拍桌子,我梗着脖子对他说:“您想怎样就怎样,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校长恼羞成怒,他气急败坏地将我们班主任叫来,当场宣布将我开除!并命令我立即离校,永远不许再来!
我垂头丧气地到宿舍收拾东西。王义见我要走,一点也不难过,他十分高兴地说:“你走了,正好我一个人睡!被子借给我吧,毕业后送给你!”看他高兴的样子,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因为被开除,我连毕业证都没有!王义那年考取了南京化工大学。他后来一直没有跟我联系,被子也没有还给我,当然这些都是小事。
早在上初中时,我与同村姑娘张玉霞便订了亲。回家不久,我俩便结婚了。张玉霞是个十分漂亮的姑娘,她初中毕业,也没有介意我被学校开除。第二年,她生了一个女儿,取名朱张红。
女儿满月那天,亲朋好友都来祝贺。一位在如皋米面厂当厂长的表叔劝我开个饲料店,他可以将米皮、麸子欠给我,年底结账就行!
这不是无本生意吗?我与玉霞立即同意了!我到镇上租了一间房子,又到城里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从此往返于如皋、杨庄之间,做起买卖饲料的生意。为了多挣点钱,我常常风雨无阻送货上门!
虽然表叔将饲料欠给我,可农户同样欠我的,也是年底给钱。我一天卖十几袋饲料,一年挣几千块钱。除去吃用开销,也没有多少余钱。
2005年表叔去世,米面厂再也不肯将饲料欠给我了,要现钱买。我哪有多少现钱啊?饲料店从此关门大吉。我与玉霞都成了无业人员。
这一年,女儿考取了南京工业大学,每年学杂费至少两万!我将一万块钱打到她的卡上之后,立即与玉霞四处寻找工作。
这年十月,吴刚组织过一次同学聚会,人数不多。闲谈时听说王义大学毕业后分到南通某化工厂,现在已经当上经理了!那家伙工资很高,在南通买了车子房子。吴刚说他换老婆就跟换鞋子一样,每次聚会老婆都不是同一个人!
我一听喜出望外,忙问他手机号码。吴刚告诉我后,同时将南通某农业银行行长钱多多,腾飞服装厂厂长高飞飞的手机号码也给了我。后两人上学时跟我接触不多,我觉得不好意思联系,不过保存一下也不要紧。
回家之后,我立即给王义打电话。王义一听是我,忙问我在哪里发财,有没有买车买房,我说没有。他十分热情地邀请我去南通玩,说我去后一定请我吃饭洗澡卡拉Ok。
我现在哪有心事卡拉Ok啊,我只想尽快找份工作,女儿下学期的伙食费还没有着落呢!
几天后,我与张玉霞乘公交车来到南通,下车时已是下午五点。我给王义打电话,王义听说我在南通,十分抱歉地说他正在北京出差,等他回来再跟我联系。
我失望地挂上电话。玉霞连连怪我来之前不先联系,否则也不会空跑一趟。
听她埋怨心烦,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又给钱多多打了一个电话。
听说我是朱百战,钱多多十分惊喜。他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南通车站。钱多多叫我站住别动,他二十分钟准到!
大约一刻钟左右,一辆白色宝马车停在我的身边。钱多多招呼我们上车,然后掉转车头,向市内方向开去。
钱多多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聊天,他说本来答应人家晚上一起吃饭的;不过老同学来了,无论如何也要一起喝两杯!
一会儿车子便到了一家老胡同饭店门口,钱多多领着我们进门。饭店老板及服务员点头哈腰笑脸相迎,钱多多视而不见昂然直入!
进入四楼包间,钱多多向服务员伸出一根手指,服务员立即会意。我估计他叫服务员按一千块钱标准上菜。
三个人坐下后,钱多多也不跟我聊天;他拨了两个电话,不知道打给谁,拨通后他只有一句话:“老胡同402室,快点!”
一会儿高飞飞到了,他跟钱多多肯定常聚,进来也不打招呼。看见我后楞了半晌,然后狠狠地给我一拳:“朱百战!二十年了,还是一个鸟样!以前没手机、没电脑,好多同学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好了,有手机,有Q号,一个电话就可以见面了!”
“高厂长,你在跟谁讲话?王某来迟,罚酒三杯!”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话音刚落,人也进了包厢。
这不是王义吗?他不是去了北京吗?钱多多一个电话他就飞回来了?坐火箭也没有这么快呀!王义见了我,一点也不感到尴尬。他见张玉霞旁边位置空着,立即大咧咧地坐下,一边喝酒一边吹牛:
“钱行长,我王某堂堂化工大学毕业,混到现在还在人家手下打工。现在有钱就是爷,没有钱是孙子!我三个老婆都跟我离了,还不是因为没钱?借我五十万,我开个制药厂,保证一年收回本金!当然,你帮了我,我不会忘记你的,我这个人最讲义气最重感情了!”
“今天主要为朱百战同学接风。你们以前不是同桌吗!”钱多多见王义开口借钱,立即岔开话题。
“是同桌,我还跟他一起偷过桃子呢!老朱今天是路过南通,还是做什么生意呢?有机会帮帮兄弟我哦!”王义阴阳怪气地说。
“我。。。。我和老婆想到南通打工,王总厂里要不要人呢?”我惶恐地问。
“暂时不要,要人我会通知你的!你手机号多少?”
我不是给他打过两次电话吗?原来他根本没存!今天若不是钱多多请我吃饭,他永远不会主动跟我联系。人奸不拆,我把手机号报了一遍。
“我们厂里要女工,如果嫂子愿意的话,可以去做包装,包吃住三千左右。”高飞飞说。
“行行行,三千不少了!我们在南通没地方住,明天去怎样?”我问。
“行,明天我来接你们!你刚才把电话报给王总时,我也存下了。”
晚饭也不知吃了多久,饭后钱多多提议打牌。吃了人家的,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四个人诈金花,十块钱打底,一百元封顶。我坐王义下家。那家伙欺我没钱,一看牌就上一百!我明知他不一定是大牌,可后面还有两家,因此每次都不敢上钱,单打底我就输了三百!有一次我摸了一对A,王义出一百,我跟,高飞飞也跟,钱多多也跟!王义又出一百,我将牌扔了,高飞飞也扔了,钱多多与王义开牌。钱多多不过是一对3,而王义连一张花牌都没有!
玉霞见我老是输,建议斗地主。这可是我的长项,卖粮时几乎天天斗。王义说斗地主也行,五十块钱一盘。我说五十就五十!我依然坐王义下家。我做地主时,他总是抢着要抢着回,结果我又输了五百!
三个人走后,玉霞说王义太聪明了!钱行长上厕所时,他从他钱堆上抽了三百,钱行长一点也不知道。我做地主时,他经常在桌下踢钱行长的脚,让他不要压自己的牌。偷牌藏牌,别人根本看不出来。玉霞坐他旁边,明明看见他摸牌时多牌或少牌,可是真正打时却又不多不少。
我听了十分不悦,同学之间玩玩,值得做小动作吗?更让我生气的是我不在时他询问玉霞的手机号、Q号,玉霞不好意思拒绝,竟然都告诉他了。后来他与玉霞是否联系,我也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玉霞到高飞飞厂里上班去了。我不想回家,满大街地寻找招工单位。玉霞厂里都是女工,我也不好住在那里。我天天住到车站旁边小旅社里,一天二十块钱。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我经过一家化工厂时,只见门口贴着这样一则招工启事:
本厂招操作工数名,要求45周岁以下,男女不限,工资面议。有意者请到生产部报名。
我立即找到二楼生产部,负责招工的却是老同学王义!几天前他说厂里不要人,事实上却在广招。我在他心里还不如路人!
王义假惺惺地留我吃饭,我说不必了!出了厂门,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跟他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