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这有什么好看的。”坂田银时上前一步，胡乱把平铺在桌上的车票拢在一起，打乱了顺序。
五条悟按住他的手，用力一拽。
坂田银时后背皮一紧，连忙讨饶道：“好好说话，别动手行吗？”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是一僵。五条悟脱力似的，埋进他的怀里，修长结实的手臂揽着他的腰，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
坂田银时低头，抬手回抱：“别多想，都过去了。”
五条悟微微摇头，他过不去。
这一世，他的前半生过于顺遂，即便偶遇波折，也不过是成长路上的一道助力。可是偏偏，当他站在如此平顺的坦途中央的时候，他才发现，一条崎岖小路，在属于他的大道边缘徘徊，一次又一次试着靠近，却总是停在咫尺之间。
那是他最重要的人啊。
五条悟声音闷闷的：“你找了我这么多次，为什么不告诉我。”
“嘿，不是你没想起来嘛。我就想着，等你都想起来也不迟啊。”
“然后你就一直等到现在。”五条悟，“你应该直接叫住我，跟上次一样。”
“我喊了，你没听见。”
其实他没喊，他第一次坐车去到京都的时候，也是八九岁的年纪。东京很大，路很远，他没找到，就回来了。
后来他就定期去东京，也能找到五条悟的家，也能找到咒术高专。只可惜，五条悟没有回忆起来的迹象，即便擦肩而过，也没有多给一个眼神的意思。
再后来，他有时候也会想着，就这样是不是也很好。五条悟有自己的亲人师友，也不是非得回头看。
五条悟手上不自觉用力，箍紧了怀里的腰。
“嘶～轻点。”坂田银时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差不多得了，你不饿啊。”
五条悟调整呼吸，随后松开手：“那你还不快去做饭。”
坂田银时不服：“你为什么不做？”
“不想去。”
“那你洗碗。”
“不洗。”
“切～”坂田银时撇嘴往外走，随后厨房响起了水声。
五条悟又喊了一句：“我不要吃泡面。”
坂田银时拉开冰箱，把仅剩的那点菜拿出来，应道：“好哦，真是欠你的。”
油烟机被打开了，静音效果不是很好，一时间房间里都是风机呼啦啦抽风的声音。
五条悟看着桌面，沉默片刻，随后把被弄乱的车票收好，整成厚厚的一叠，重新放回抽屉里。起身转转，发现这里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可以玩。随便捡了一本漫画，转身走了出去。
开放式的厨房一览无余，坂田银时的睡衣袖口折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五条悟把自己往沙发上一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翻开漫画看起来。他平时看漫画比较少，不过好歹这本是单元式的，看起来没有接不上的烦恼。
菜做到一半，门铃响了。
坂田银时手里拿着菜刀，头也没回，指使道：“去开门。”
“好哦。”
五条悟起身开门，门外站着蓬头垢面两眼无神的门田小夜，他眼皮垂着，听到开门声，立马就开始诉苦：“银时我跟你说，我们昨天晚上累得半死，从化工厂跑到警局，又在警局打了好几十个电话，现在内野和堀江已经去……”
他边说边推开人，在玄关脱鞋就准备往里走，然后才发现不对劲，抬头一看，对上五条悟那张俊秀得有些过分的脸，动作一顿。
门田小夜：“嗯？？？？”
他踩着脱了一半的鞋，退出去看看门牌号，又看看跟堵墙一样地站在屋内的五条悟。愣了好一会儿，才把那早已远去的神魂拉回来，歪着脑袋避开人墙，看到房间里正在颠勺的坂田银时。
心神剧震目眦欲裂！
好好好！
我们几个当牛作马累死累活一宿没合眼，结果你跟野男人在这花前月下暗通款曲！
还把不把人当人看了？！
我是说过枕边风好吹，但是没让你这么快就吹啊！而且这五条悟是什么人啊！你还真敢吹！
门田小夜满心怒火，但是一想到面前的人是那个传说中脾气古怪的五条悟，愣是一点都没敢上脸。背着一个半旧的电脑包，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不然我先走？
脚下蹭蹭蹭，想把脱掉的鞋蹭回去。
坂田银时见门口俩人对峙半天了，问道：“谁啊？”
“你同事。”五条悟回了一句，他当然看出来对方的小动作，对方太紧张了，他居然也一时忘了反应，这才回过神来，退后一步让开路，“不进来吗？”
门田小夜磕磕巴巴：“我我我……可以吗？”
“嗯。”五条悟招呼人进来，去厨房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别紧张，当自己家就行。”
“……”门田小夜捧着杯子，看到茶几上倒扣过来的漫画。心说，对这我可比自己家都熟，这套漫画我早都看完了。
但是给他十个胆，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门田小夜：“五条先生在这里借住啊。”
呸！这话一出口，门田小夜就想一巴掌把自己嘴巴扇肿，不会聊天不如聊聊天气预报。
怕不准聊昨天的也行啊。
五条悟拉过椅子坐下，拿起漫画继续看，点头：“嗯。虽然没抓到凶手，但是拿到宿傩的手指也算是能交差。我下午回东京，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嗯？宿傩的手指是什么？”这名词一听就是咒术界的东西，平时可没机会听到，门田小夜瞬间来精神了。
这种在咒术界常识一样的东西，五条悟一时居然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从一千年前两面宿傩诞生开始说吧。
他犹豫了一下，说：“就是咒术界一种非常有名的咒物，很厉害，就跟你们警察的原子弹差不多吧。”
门田小夜弱弱说一句：“我们只是小警督，下辈子也摸不到原子弹的。”
“这样啊，等我回头买一个送给你。”五条悟随口说道。
门田小夜瞬间两眼放光，觉得五条悟浑身都散发着神圣的光辉，他哈喇子都流下来：“真的？！”
坂田银时端着菜出来，给他一个白眼：“他说你就信，你不如把他当原子弹放了呢。”
“我就信。”门田小夜以手作枪，对着他开了一枪，人家咒术界最强能随便跟他开玩笑嘛，他开完枪又回头谄媚地对着五条悟，“是吧，五条先生。”
五条悟收起漫画：“哦，我开玩笑的。”
门田小夜：“……”
难怪你俩能睡一个枕头呢，真想把他们全都突突了。
坂田银时：“吃饭了。”
“哦。”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门田小夜自觉地坐在了两人对面，刚坐下就听到坂田银时问道：“你大早上来，是有什么事吗？”
“昨天叫我们查的事情你忘了？”
坂田银时愣了一下，想起昨天出发前，叫他们查在twit社区活跃过的账号的现状。
他说：“没忘，这么快就查完了？”
“嗯。”门田小夜点头，“因为堀江先去公安内网里查了，然后发现，这群人，已经全部注销户籍了。”
坂田银时和五条悟夹菜的手皆是一顿，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全部？注销原因呢？”
如果是非自然死亡，应该都有调查记录。
门田小夜：“已经调取过卷宗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意外死亡，没有任何可疑人员。”
“死亡时间呢？”
“算上这次的两个，时间跨度是从去年十二月到今年五月，一个没剩。而且因为这些人的地理位置和人际关系都没有重合，没人想到要并案调查。”
坂田银时放下筷子：“去年十二月到今年五月，咒术界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五条悟沉默片刻，说道：“有。”
“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叛逃的特级咒术师夏油杰，发动了百鬼夜行。”
“最终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