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祭司殿天已将暗，十余个人分成两拨，一前一后举着火吧跟着走。
巴拉姆见季清芷脸色难看，上前笑眯眯道：“战神大人怎么瞧着不大高兴？”
季清芷冷哼一声，睨着他：“换做你被押着，难道还能笑出来？”
巴拉姆依旧笑眯眯的，只是退后半步道：“这怎么能叫押呢？我是要给你一个大惊喜啊！”
他又低声呢喃道：“等神知道我为今天付出了多少，一定会感动的，一定会的......”
疯子。
季清芷懒得理他，索性扭过头。身侧将士宛若傀儡跟着，全程不发一言。
路途不远，甚至能看到许多虎视眈眈的民众，潜藏在暗处看着这边。衣着朴素到可以说是破烂。这些人是不可能大范围进到城邦这么中心的地方，所以是有人故意让他们进来的，至于是谁，季清芷不动脑子都能猜出来。
离宫殿不足百米时巴拉姆挥手叫停，周围潜伏了不少人，将整个宫殿围起来，巴拉姆手下带着一人上前，林霏开行礼道：“姑姑。”
赫然是许久未见的大祭司，她面色平缓，没有半点被囚禁的不满，见到两人也无一丝惊讶显露，只淡淡点了下头，就转眼看向了别处。
巴拉姆笑道：“于我而言，重要的人都在此处了，接下来的一幕会非常快也会非常精彩，诚邀诸位为历史的见证者。”
他上前捏住季清芷肩膀，俯在她耳边低笑道：“战神不会随意选人，所以你一定有特别之处，我会让人一直看着你。”
随着力道加重，季清芷微微蹙眉，巴拉姆捏完后又重重拍了两把，声音沉闷，而后才到另一处，对一穿戴不同周围的人冷声道：“都准备好了吗？机会只有一次，不得有任何差错。”
来人忙称是，话语间还小心翼翼往林霏开方向看了眼。
待他走开，季清芷略微侧头往自己肩上看，五个由白转红的指印在肩膀上留下醒目的痕迹，她轻轻动了动，肩关节发出“咔咔”的轻响，见状季清芷眉头蹙的更厉害。
她正想用手握住试探会不会影响手臂灵活度，就见另一只更为白皙的手在她之前覆盖上来，林霏开淡淡瞥她一眼，而后垂眸看着她肩膀，道：“试一下，有没有问题。”
旁人帮忙效果更好，何况此处人多眼杂。
巴拉姆摆明是故意的，至于是警告还是想废她一条手臂季清芷也来不及细想，她借着林霏开的力又动了下，才摇头道：“没大问题。”
“嗯。”林霏开退后一步，盯着她的肩膀，目光有些冷。
从旁人角度来看两人只是靠近拍了下肩，而离得最近的大祭司已经闭眼在原地打坐，一丝眼神也没分给周围人，仿佛周围和即将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
过了会儿，林霏开缓缓道：“他下手很重。”
“是。”季清芷点头，凝神环视周围的人，低声道：“他力气很大，非常大，甚至刚才也没尽全力，拼力气我打不过他，只能找机会走。”
“嗯。”林霏开应道，也在原地坐下来，问她：“你看见刚才和巴拉姆汇报那个人了吗？”
“看到了，他是之前战神仪式上巴拉姆叫上去跟卡拉克穆尔人决斗那人吧。”季清芷也跟着坐下，现下养精蓄锐迎接待会儿可能的恶战才是首要目标。
林霏开两手搭在膝盖处，淡道：“那人应该是冲锋的前阵，而且实力不低，所以巴拉姆才会让他跟着。上次是他轻敌，但就那两招而言，力道和速度都不低，你被玛雅人颁为战神，又是他们王上的女儿，也是我们几个中最能打的，林德兴他们赶过来的时间里，巴拉姆很可能让他来制住你，跟他打，有胜算么？”
“有啊。”季清芷无所谓道：“一比九。”
闻言林霏开凝眉看着她，似是有些不解。
头一次见到她这么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是觉得自己一成胜率太低，九成又太高，季清芷笑嘻嘻补充道：“他一拳我九泉。”
林霏开：......
眼见林霏开也闭目养神，一副完全不想理她的样子，季清芷才慌忙解释道：“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嘛，这不是看你太紧张了。”
林霏开睁开眼，微微蹙眉：“我没紧张。”
“好好好，你不紧张，我紧张，我紧张行了吧。”季清芷毫无原则哄道，见林霏开还是蹙眉看着她，季清芷才轻咳一声，正经道：“也没全乱说，我之前观察了，他用的是石锤，石锤顶部差不多是我五个拳头大小，虽然没见他用过，但是祭祀时的石刀重量也不轻，他却挥刀自如，真被砸中不好说啊。”
她抿唇补充道：“我们有匕首，只要能靠近，杀他比让他不能动容易得多，但没有特殊情况我不想伤人，而只有他不动，我才能保证不伤到要害。”
“嗯，我明白，有把握躲开吗？”林霏开依旧蹙眉。
“不好说。”季清芷面色凝重：“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当然没问题，就怕到时候有人背后放冷箭。”
“好。”林霏开淡道，又问：“听到了吗？要防有人放冷箭。”
季清芷：？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你在跟孙静说？”
林霏开没直接回答，算是默认了，按了下耳麦，想是挂断了通话。
季清芷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的通话，压低声音瞥向不远处的大祭司：“你现在是真不怕她啊。”
将士为了方便部署都站得很隐蔽，虽然奉巴拉姆的命看着她们，但很明显还是有些畏惧，不敢离的太近。
大祭司却只隔了几人宽的距离，按理是能听到一些的。
“怕什么。”林霏开跟她目光看过去，又转回来淡道：“她之前两天都不在，说明也不怎么愿意帮这个忙，再说，知道又能怎么样？反正知道的都差不多了。”
季清芷一挑眉，偷偷给她竖大拇指：“好嚣张，不过我就喜欢嚣张的人。”
林霏开不理她，拿出伽奇给的盒子，道：“接孙静时碰到伽奇了，他送的巧克力，你不是想吃么。”
季清芷接过，将可可拿出来好奇道：“哇哦，古董，可以吃的古董。”
她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林霏开端坐着，不动神色睨着她，看着她表情从兴奋到疑惑，再从疑惑转为奇怪。
季清芷咽下，低头看着巧克力疑惑道：“好奇怪的味道。”
“怎么？”
“就像是……”季清芷想着怎么形容：“辣辣的，然后带着点苦，还有一点……渣？”她朝空地吐了几下。
林霏开没忍住笑了笑，道：“有渣应该是没过滤干净，辣味我是没想到的，可能把蜂蜜放错了？”
季清芷一言难尽道：“这错的还有点大啊。”她又撇林霏开一眼，凑上去贱兮兮道：“你尝尝？”
“不用了，谢谢。”林霏开果断拒绝。
“这是人家一片心意，你就这样拒绝？尝都不尝一口？你不是想研究吗？这些就不算研究范畴吗？”
林霏开犹豫片刻，还是接过那剩的一小半，她拿在眼前端详片刻，轻放进嘴里，下一秒她身体往前一弓，猛然咳嗽起来。
“卧槽。”季清芷赶忙扶住她：“怎么了？”
林霏开轻推开她，克制着咳嗽声，再抬头时面色殷红，眼尾都带着抹红，季清芷蓦然愣了一下，就听林霏开道：“这是巧克力还是朝天椒？”
闻言季清芷一笑，道：“你是真吃不了辣啊，怪我考虑不周。先别说话，缓缓就好了。”
漫长的等待之后，夜色终于彻底降临，巴拉姆也部署好一切，目光炽热邀请三人道：“请跟我走吧，我的见证者们。”
稀稀拉拉出来几个人跟着一起走，很明显都是各中高手，皮肤黝黑，手搭在腰间武器上，除了巴拉姆和走在季清芷旁那个得力干将，其余人面上依旧被面罩半遮，季清芷看了会儿，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人群走近，门口守卫才醒神茫然看见他们，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干嘛？”
巴拉姆笑着上前，压着兴奋道：“我们？我们来创造一个新纪元！”
饶是守卫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手伸向腰间就准备通知人，岂料刚将骨哨摸出还没来得及吹就被人从旁砸晕死过去。
季清芷看着他瞪着眼睛满脑袋血倒下的惨状，面色发冷。
虽然最强的那个人现在在她旁边站着，但这几个人的出手也不差，十多斤的东西用这种力道砸过去，就算是现代医疗也很难有把握把人救活，何况是医疗匮乏的这里。
巴拉姆浑不在意般跨过去，血从脑袋处蜿蜒流出，将土壤浸成血红色，后面还有白色浆糊样的东西，季清芷不忍地收回目光，心里发凉。
月色升起，伴随着第二个星球的阴影，巴拉姆站定在主殿前，让手下去敲门将人带出，自己则看着主殿上的壁画，壁画上狰狞的巨兽仿佛跟他对视着。
他怔怔看着壁画上空暗沉天空,无神喃喃道：“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