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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是和队长一起来的,她很少会出与泰克有关的任务,有时候她甚至想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埋的深一些,再深一些,她深知泰克与她有关系不是什么好事——她的身份太敏感,接触了太多绝密信息,也给各种组织干过太多脏活。如果有一天她被清算,与她有任何关联的人都要倒大霉,哪怕是军火大亨托尼斯塔克也一样会自顾不暇。
她护不住泰克,从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完全清楚这件事,但她还是心存侥幸地收下了这个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她总是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愿望,被鹰眼救下时她发誓为神盾局工作,得到自己的血脉诞生的孩子时她发誓要将他抚养长大。
但神盾局的真相是九头蛇的寄生体,所谓血脉也不过是他人随时可以拿过来利用的工具,娜塔莎时常痛恨自己的软弱与无力,她从红房子那时起就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她甚至不是最强大,最突出的那个黑寡妇,在美国的名单上她原本都只是那个可有可无,不是必杀不可的也没什么诏安价值的“敌人”。
她只是略微比她的姐妹们幸运一点,遇到了仍有些黄金年代美国精神的鹰眼,遇到了生来有知的血脉亲人,而他天生知道什么是爱,如何为爱。
但他的一切她都几乎帮不上什么,娜塔莎哀伤地抱起已经昏迷的泰克,已经称不上少年的身量压在她的身上,沉甸甸的,那是一份她拿起之后就再也放不下的责任。她没让队长帮忙,这个实验基地就建造在纽约的核心区域内,在这样车水马龙喧哗的城市心脏建造起这样一座建筑……她不敢想象这背后意味着什么,这不是能够轻易挑战的权力。
但当她回过头看见队长一路护着走过来的那些孩子,那些本该在父母家人身旁长大,和那些战争狂人的野心毫无瓜葛的孩子们,他们并非自己要去“挑战权力”,是权力选择了他们成为牺牲品。他们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泰克是一个成功的实验品,而是因为野心是永无止境的,而恰巧那些人的野心需要生命作为祭品来满足一二。
只有泰克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要将这吃人的权力掀翻于光天化日之下。而她,她出现在这里是不想让他太早与他无法对抗的庞然大物对上。
将国旗穿在身上的真正拥有他们所宣传的那样金灿灿的美国精神的男人点头,他坚实的肌肉肩负着美国队长的名号,就好像他确实能将美国扛在自己的肩头。可他不能,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不要辜负泰克以身为剑凿穿这片藏污纳垢的基地的成果,他挥手让这群年龄各异的未成年互相搀扶着从安全路线撤离。
只是在路过娜塔莎的时候半调侃着问了一句:“我猜现在不是问他为什么喊你妈妈的时候?”
娜塔莎瞪了他一眼:“快走,顺便把这份资料也带回去,不要给任何人——只有你我,还有斯塔克可以知道它的存在。”她把那份一直在泰克手里死死攥着的资料抽了出来,递给了队长,虽然队长才从北冰洋的寒冷中醒过来没多久,但有时候你看到一个人就能够判断出他能够承担什么样的信任。
泰克实在握得太紧,抽出来后那用塑料文件袋盛装的厚实文件都皱褶出纵横交错的印子,但娜塔莎拿的并不费劲,她只是抓住袋子稍稍用力抽动了一下,泰克被惊醒一瞬,微微偏头认出人后就直接松了手。娜塔莎深吸一口气:“……没事,”她声音低沉又温柔,轻轻的哄着似的跟泰克说话,但不知为什么的,似乎是有些哑了,“我带你去找托尼。”
“尼尼?他也来了?”泰克本就是硬撑到现在,乍一看到亲人就有些撑不住了,现在几乎是用意志力保持清醒。
娜塔莎背着他跟着大部队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介绍这次的阵容:“泽维尔教授和超人联系上了,他们根据你给的名单抓住了绝大多数九头蛇特工,顺着关系网找到了你所指向的神盾局前任局长……”
泰克等了半天没听到自己最想听的那部分,他挣扎着抬起头:“尼克弗瑞呢?”前局长倒台,被前局长一手提拔上来的现局长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他正思考尼克会怎么脱身——
娜塔莎:“……他死了。”
泰克:“噗,你等等,等一下,你是说他死了吗噗,咳咳!”真的假的?他猝不及防被这消息冲击了一下,直接喷笑出声,然后他才意识到多少要装一下,又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
原本因为牺牲者而心情沉重的娜塔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一松,然后有些无奈的往上颠了一下泰克让他不要因为乱动而滑掉下去:“我是不是该教你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学那个干什么,”泰克撑着眼皮跟她聊了起来,“我又不用伪装自己,我不装也没人看得懂我的情绪。”这是真的,可能因为他的脑回路相当清奇,所以他被人误解才是常态——而他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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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斯塔克和赫尔穆特泽莫相遇的时候,两个人都有心理准备,所以本该剑拔弩张的场面因为各自的考虑与权衡而平静的有些滑稽,泽莫只是深深地看着这个突然有一天脑子就坏了一样要“主持正义”的花花公子,他不明白这样的人是怎么得到泰克的信任的。他对泰克的社交网络了如指掌,他不明白的多了去了,他的不甘心也多了去了。
托尼就干脆果断多了:“把它停下来,”他指的是这个基地的自毁程序,这里是城市的中心,倘若是以前处理过的那些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的基地炸了也就炸了,但这次真的不能放任不管,“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已经回过神来的泽莫男爵也干脆的告诉他:“不行,做不到,我顶多让手下将它延迟,但是这种自毁程序一旦开始就无法中止,这是由它的原理决定的。这个基地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生化人以及其相关的能源实验,它的最底层有一个提取自变种人能力的能源核心,那个变种人的能力说起来你肯定不陌生——重力势能转换。”
托尼立刻想起了泰克以前因为体内的扦插基因没有代谢干净而展现出来的各种能力,他情不自禁的说出口:“重力坍缩。”
“是的,”泽莫男爵冷静到有些冷漠,“一旦开启就只有等它的能量挥发殆尽才会结束,你有空在这儿堵我,不如趁早去疏散人群。现在——让开,别挡路。”
托尼睁着那双大而圆的浅棕色眼睛看了泽莫男爵两秒,然后毫无征兆的开始了进攻,而他的搭档巴基身为精英老兵则迅速反应过来:“把他留下来。”
泽莫都气笑了:“啧,”他抬起自己的手杖挡住巴基横捣过来的枪托,“我在追佐拉,我想你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如果你知道他的话,”他爆发出并不正常的力量,巴基知道他绝对也接受过改造,“那就让我出去,这是为数不多的机会,将它歼灭于此。”
托尼也笑了一声,他不知道这个人哪儿来的自信:“你要告诉我,你在用你那两条腿去追一个数字生命?”
“当然不,他不联网。”泽莫挑眉。
托尼沉默了两秒,允许了他去追赶此时或许尚未跑远的“佐拉服务器”,他喊住巴基:“让他离开吧,泰克在我们这里,他总会回来的。”
巴基眉毛都扬高了,他目送着泽莫离开后迅速回头问托尼:“你认真的吗?你听起来像一个把对方孩子攥在手里当成人质威胁一个父亲的超级大反派,我们是好人对吧?”
托尼绷不住了:“我没有……!刚刚那句话只是说这家伙对泰克贼心不死所以肯定会找回来!我才是正经——不行,我一定要把那个监护人申请给办下来!”
巴基耸了耸肩:“你开心就好,我不会提醒你他已经成年一年多了,除非你想把他的年龄里被激素催熟的那部分给减掉,不然你已经来不及当他监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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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们什么时候都能张嘴就来一段打趣对方,但事情的危急程度并不会因为他们乐观的性格就降低,娜塔莎突然加快的脚步和队长疏散受害者实验体的紧张动作都昭示一件事——他们时间不多了。
泰克轻阖眼,在脑海里呼唤:“有人在不?”
威彻斯特,泽维尔庄园,地下四层。
泽维尔教授戴着脑波增强器被这一句问笑了,他温柔的回答:“不可以。”
泰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泽维尔教授相当的温和且坚定:“我全都看见了。”
泰克一阵气闷:“你不是不会随便看别人的脑子的吗?”
理查德泽维尔叹了口气:“我只是不会随便看,而不是不会看,你做出这么大的事我要是不看就要被你骗过去了。你去找我的时候就是在为今天做准备的吧?让我和埃里克专注于寻找被九头蛇盯上的变种人,让蝙蝠侠和其他那些有自己领地的义警专注于在自己的领地上抓入侵的九头蛇,让每个人都有自己更关心的事情……然后只允许复仇者们知道你的情况。”
他看到了泰克的每一步计划,但是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可与美国政府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至少明白会发生什么:“这个基地研究的是变种人基因以及基因改造工程,但它实际上是由你很熟悉的几个大跨国资本资助的,你这么做只会让他们记恨上你,然后被通缉。而你现在要当场激活自己体内还没有代谢干净的变种人基因,去赌自己能把地下的自毁程序给中止,以及你能活下去。泰克,我不会同意的,你现在就和他们一起撤离,然后找个机会,我已经让暴风女他们过去了,他们会帮你假死……”
他确实为泰克想了很多,泰克也确实很感激,当泰克思考到这里的时候泽维尔教授看到了,于是他又在叹气:“……少年人……”
泰克在心里偷笑:“我要做的事还没有没做成过,帮帮我吧,教授,把凤凰女接进来,让她把她的力量借给我,我能做到的。”只要这栋建筑没有毁灭,紧接而来的就是他已经准备好的记者大军,还有某位律师朋友帮他分析政坛局势后,说服的某位政客派来的审计组。只要这栋建筑没有毁灭,那么将要毁灭的一定另有其人。
正在庄园内忧心的琴格蕾突然就连接上了教授和泰克的脑波,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接收到了教授瞬间传导给她的前因后果的信息流,她闭了闭眼:“泰克,你就是学不会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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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做错事的又不是他,他凭什么要躲。他不仅自己不躲,还要把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们躲藏的地方给炸开,炸到光天化日之下晒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