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遥被绑在准备好的木架上,四肢缚死,动弹不得。
男人从架上取出一根细长透明的管子,比了比,将一头固定在白遥手腕处,牵引另一头到恶灵附近。
这是要用自己的血来喂养那只恶灵啊。白遥深呼吸,身体上的反应告诉她她在害怕。
“她是你妻子吧?”白遥稳着声线道。
徐则回头瞧了她一眼,继续缠着手上软管:“过几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在那里,没有人能找得到你我。”
“你妻子应该很年轻,得病死了的?”白遥没管他,接着问。
徐则直起腰身,目光平淡地看向白遥:“你信因果吗?”
白遥:“当然。”
“可我不信。”徐则冷笑,“崂山大疫,死人上百,束手无策的时候是我冒死试药,救了数万人性命。但凡医病,我也从不收取分毫。”
他指向恶灵:“欢儿心地良善,陪了我多年,共渡多少磨难。我不奢求荣华富贵,只要能够和欢儿一起,多大的苦我也受得。可是结果呢?什么善恶有报……我在病房外跪了十几个小时,甚至愿意以命抵命,有什么用?我的善果呢?!”
白遥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阿婆何尝不是那样,一个多好的人,却死在了连膝盖都没不过的浅水滩。
最孝顺的孩子,死在了看望病重母亲的路上。善恶有报,善恶终有报。白遥相信的,从来都是后面这一句。
徐则冷笑:“不对,还是有偿还的,至少现在让我得到了一个有鬼眼的你,老天爷还是赏了点怜悯给我的。”
“你现在的这副样子,你的妻子应该都认不出来了吧?”白遥说。
这句话似是戳到了徐则的痛处,脸色明显变了,望向白遥:“我争取让你多活几年,生不如死的痛苦应该能让你闭嘴了。”
白遥笑,深呼吸后闭上了眼。
生不如死不也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江家后院,管家为他们倒好茶,退下一旁。
许延端起茶杯,轻吹热气:“江小姐今天邀我来,不只是喝茶吧?”
细抿小口。
管家适时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躺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
朱樱?许延瞧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江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记得我不是把它送给白遥姑娘了吗?”许延诧异道。
江清月笑:“毕竟是灵物,父亲很是需要,加大价钱就自然从她们手上买下来了。”
“那这是……”
“想请许老爷辨别一下真伪,毕竟在你手上待的时间最久。那日游艇上的男人,我看也不是普通人,至少他应该能辨出来吧?”江清月说。
许延眯眯眼,看向她:“他当然是可以,只是现在我也找不到他人了。”
沈宴等人在一墙之隔的房内,清楚听着他们的对话。
云清猜测,徐则有了长久让恶灵维持稳定的办法,所以现在不需要再求任何人。反而现在避免被找到,他尽可能少露脸,越往偏僻的地方去越好。
许延走后,江清月回去房内,知道他们都听见了。
“许延看起来不像说谎,这样岂不是就没办法知道徐则在哪了?”江清月说。
玉玲儿道:“只是试探而已,他不知道是真的,但不代表他没有办法找到徐则。”
江清月对上沈宴的目光,沈宴轻轻移开。
出了江家,许延坐上车报了个地名,司机迅速前往。
许延瞥了眼后视镜,后面空无一人。女鬼坐在后座,她记着路线,云清会卦,不久就会跟来,可她等不了了。
总有种感觉,白遥现在很痛苦。
……粗大的针管从血管插进,血液顺着软管流至透明软瓶,瓶中满时,有人过来堵上软管尽头,将瓶子悬挂恶灵上方,一滴滴滴入恶灵头顶。结束后又是一轮。
许延下车,支走司机。
女鬼等在他身旁,不多时,徐则出现。
许延看向他道:“他们开始找你了。”
“迟早的事。”
“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让那个女人多少恢复点力气,拖着她走可不明智。”徐则说。
忽然,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环视四周,什么也没看到。
“我记得,那女人是有鬼眼的吧?”
许延不明白他的意思。徐则从口袋取出符咒,女鬼心道不妙,迅速退远。
符咒在空中飘浮许久,最后自燃,成了一地细灰。
看来没跟来尾巴。
“放心,我会离开这里,许夫人已经是血水一滩,查不到你头上。”徐则说完,再扫了眼四周,随后离开。
女鬼远远跟着他,直至他进了一间废弃工厂。她不确定里面的情况,一旦藏有符咒,她恐怕也难以脱身。
徐则脚步很慢,等着身后符咒起反应,但是没有,看来是他多虑了。进去确认了一切正常,徐则打算出去一趟,买些今后需要的东西。
女鬼看着徐则再次出来,戴上帽子离开,她没打算跟上去,徐则怎么样不重要,她现在只想看看白遥的情况如何。
云清依着卦象,一路找寻,直到看见女鬼。
“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徐则了,和他的模样很像。”玉玲儿说。
“他戴着黑色帽子。”女鬼说。
玉玲儿:“那就是了,正好,他不在我们还方便一点。”
天色已经显黑,这一方又没有路灯,更显阴暗。
进去工厂,云清很快发现周围贴的符咒,一一将它们清理,换上了一模一样但毫无效果的新符,避免被发现。女鬼跟在她们身后,直到走到了尽头,她们却仍旧一无所获。
“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玉玲儿奇怪道。
女鬼也好奇,明明她亲眼看见徐则进来又出去,不会有假。
“仔细看看,也许有什么暗道一类。”云清说。
再次显卦,卦象显示的就是这一方。她们的位置对了。
还在寻找,玉玲儿忽而听到了什么声响,怕是误听,再次确认。
“他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
找到一处隐蔽地方,几人藏起,没多久徐则提着一大袋东西过来,他显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直到他放下东西打开暗道,几人才发现这里竟然还另有通路。
但很快,传来徐则的怒喊声。
云清知道沈宴的人已经到了,于是直接进去看看情况,玉玲儿紧随着她。
里面,一系列奇怪得让人反胃的东西挂在架子上,除了这些东西,别无他物。
女鬼紧紧盯着面前架子,地上有不少血渍,颜色已经变黑。
徐则看见了她们,脸色极为难看:“欢儿和那个女人去哪里了,你们把她怎么了,说!”
“我们还想问你呢?白遥去哪里了。”玉玲儿说。
徐则情绪很不对劲,模样过度急切,不安起来。
云清挡在玉玲儿前面:“你饲养恶灵,就该知道它随时有可能失控,现在应该是我们问你,你把白遥怎么样了?”
徐则没有回答,像是一瞬间精神错乱了。
女鬼瞧见一旁带着红色血液的软管,最前面连着一根近十厘米长的银针,针上还沾着血迹,这些血是谁的不言而喻。
她身子发冷,呼吸错乱。
白遥……
徐则忽然大笑,发疯了的四处寻找那只恶灵,口中不断自语。
玉玲儿瞧着他,了解他的过去后,他其实也只是个可怜人,可是他万万不该让别人为他的不幸买单。
沈宴的人很快赶来,控制住了徐则。
“白遥呢?”他问。
“我们也不知道,跟到这里的时候,就没看见。”玉玲儿说。
女鬼仔细回忆,除了他们,还有什么人有可能从这救下白遥。
知道这里位置,还能找进来,是谁?
云清赶忙测算一卦。沈宴半信半疑地盯着她,对于卦象他并不是十分相信,多半有概率存在。
“在小区。”云清奇怪道。
众人相望,在哪都有可能,怎么会突然回去了小区?
坐上车,虽然心中有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云清的卦。
路上,沈宴想着云清的卦,一个能算世间万物的人,如果能用上,那么百利无一害。
夜色浓重,街上却仍旧亮堂如白日。
到了小区,坐上专属电梯,电梯速度很快,但在迫切等候一个答案的几人心中,却显得异常漫长。
出了电梯,女鬼在最前面,果然见门口有一双女鞋,是白遥的!
心中激动又欣喜。
透门而入,沙发上白遥像是睡着了一样躺在上面,蓝宝拧着毛巾不停为白遥擦着手和额头。
听到响声,瞧是女鬼她们,蓝宝忙扔下一切,朝着女鬼扑了过去。
女鬼很好地接住了他,蓝宝冲着她哼哼唧唧想要说些什么,女鬼轻抚了他的头,径直走向沙发上的白遥,手臂那里,醒目的一条长疤。
玉玲儿快步上前,轻唤白遥的名字:“阿遥,阿遥?”
白遥没有任何反应。
玉玲儿赶忙蹲下,把上她的脉。女鬼这也才看见白遥手腕处有个红点,想到了先前见到的那根细长银针。
玉玲儿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身子太过虚弱而已。
女鬼不再顾虑其他,凑近弯腰,在白遥额上轻轻一吻。
先好好的睡一觉吧,白遥,你有我,有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