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和杨石来到秋水楼不久,就被田管家瞧见。薛家有几个伙计去了银行的事情,他已经有所了解。
想到吕家要在括云城里经营,少不了和银行有些交集,而银行现在在这里有着很高的人气,田管家便想着先同银行搞好关系,主动来找林白和杨石问好。
林白和杨石本就因吕家陷害了薛家一事,对吕家咬牙切齿。见对方竟然是吕家管家田伯方,他们怒火中烧,但碍于场合及自己现在的身份,他们只是瞅了一眼,未做回应。
田伯方感觉自己丢了面子,忍不住嘲讽道:“听闻崔茂已经成为括云银行的掌柜,还把银行经营的很好,若不是我们收购了薛氏钱庄,你们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如此看来,还得感谢我们才是。”
这一番话把林白和杨石气到不行,两人直接抡起拳头,把田伯方按在桌上一顿暴打。
在座的宾客不明就里,只知道是林白和杨石二人无视田伯方问好在前,出拳打人在后,怎么看都是先挑事的一方,在把双方拉开后,纷纷指责两人的不是。
听闻冲突是因银行伙计而起,石公子又作为秋水楼的贵宾,碧桃不敢擅自把林白和杨石二人请出去,只得来找薛时音定夺。
见江万洵拦着门口,不让进去,碧桃只得站在门口,把过程如实说了,希望薛时音能在屋里听到,给出一个决定。
江万洵听了,头疼不已,不得不把薛时音喝醉的事实告诉碧桃。
“有劳碧桃姑娘去一趟银行,请崔掌柜和小满过来。”时间紧急,江万洵赶忙想了个方案,随后同小雨说道:“小雨,你看好石公子,我先下去看看情况。”
碧桃点点头,在出发前,得到江万洵的同意,把薛时音醉酒一事另外交代给了掌柜的,让她帮忙弄些醒酒药,帮助薛时音尽快醒来,稳定局面。
小雨感慨秋水楼的人做事仔细周全,着实放心不少。他坐在薛时音的对面,盼望着她赶紧醒来,心中也十分好奇,自家殿下会做出何种应对。
毕竟在明面上,江万洵和银行没有什么关系,而且若真如碧桃所说,是银行伙计有错在先,那么在这件事上,他更没有替银行出头的理由。
“杨石和林白?你们两个不好好跑业务,怎来这里和别人吵了起来?”江万洵虽和银行的伙计接触不算太多,但他知道里面的人品行都不坏。他也相信碧桃不会说谎,怕是中间有其他误会。
杨石看到江万洵出现,有些吃惊,生怕坏了他对银行的看法,赶紧解释道:“江公子,此事本为我们同吕家的私事,却不想惊扰到您。实乃吕家欺人太甚,我们一气之下,这才动手打人。”
林白也赶紧补充道:“这一切都是我们的个人行为,与银行无关,如有责罚,也是我和杨石的过错,还请江公子明察。”
为了顺利把钱庄开进括云城中,田伯方陆续拜访了括云城里的其他钱庄。他得知括云银行有名为江万洵的人在背后撑腰,连蔡泽见了他,都是恭敬的姿态,也是惊讶不已。
此刻听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男子姓江,加上杨石和林白的态度转变,田伯方猜测此人就是江万洵,赶忙溜须拍马:“想来这位就是江万洵江公子吧,在下是吕氏钱庄的管家田伯方,久仰大名,请容许我敬您一杯。”
江万洵前些日子在括云城中奔走时,有听说崔茂他们本是薛氏钱庄的伙计。他知道薛氏钱庄已经不复存在,对崔茂带着合作多年的伙计来括云城新开银行的行为十分理解,未做多想。
先前江遂宁补充国库,来源大多是吕家从薛家那里收来的银两。而江万洵前阵子听得民间对薛家的惋惜,以及对吕家的指责,故而对吕氏钱庄没有什么好印象。
而田伯方在吕氏钱庄里身居管家位置,江万洵寻思着,此人绝非善茬。对于刚刚发生的冲突,他无疑是站在杨林二人这边的。只是表明上该有的道理,还是不能少的。
在田伯方让他的两个伙计将酒倒上后,江万洵也从林白他们的桌上取了酒,反敬道:“在下不过是括云城里的闲散之人,不知田管家如何知道的在下?且在下未在城里见过吕氏钱庄,亦不知田管家的存在,兴许是在下孤陋寡闻,承蒙田管家错爱。”
田伯方不傻,在江万洵故作谦虚的回应里,听出他不屑与吕氏钱庄有所接触的意思,心中有些恼火:“吕氏钱庄不日将在括云城中开业,欢迎江公子有空来钱庄一坐,莫要等括云银行被我们收购了,才听说我们的名号。”
秋水楼的宾客听了,也都私下讨论起来。有的说吕氏钱庄不自量力,有的了解过吕家和薛家的过往,开始向旁边的人介绍起这段恩怨,反倒让人听得津津有味。
“做什么春秋大梦,我们银行怎么可能会被你收购。”
“没错,就凭你们的手段,等着被我们收购还差不多。”
田管家的话很快又把杨石和林白激了起来,两人虽不再动手,但同田管家打起了嘴仗。
只是二人没说两句,就被江万洵阻止:“田管家想收购括云银行,是对银行价值的认可,没有价值的东西,送人都不会要,你俩应该感谢他才对?”
“哎呀,确实是我们误会了,来来,田管家,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看得起我们银行。”
“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刚还动手打了田管家,还请田管家大人不记小人过,如果田管家还有怨气,尽管打回来便是,我俩就站在这里,绝不吭声。”
有江万洵在这里,杨石和林白冷静了许多,说话也有了底气,两句话堵得田伯方哑口无言。
田伯方挨了打,本想借机将二人扭送官府,却不想江万洵出现在这里,并把他站在银行这边的态度如此明显。
虽不知江万洵看不上吕家的原因,只是真去了官府,他生怕有江万洵在,自己在蔡泽面前,要不到任何好处,田伯方决定主动结束此事,以便在括云城里,收获一个好名声。
“刚才也是我表述不当,让两位有了误会,今日能在此再次相会,也是一场缘分,而让我见到江公子,更是荣幸,哪里还有怪罪的道理,说不定在日后,我们还会有所合作,届时就请各位多多指教了。”田伯方笑着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石和林白此时虽在气势上占了上风,但总归是理亏之人,见此立刻倒酒回敬,生怕对方反悔。
江万洵虽为银行出了头,但他有意调查吕家收购薛氏钱庄的事情,尚需要一个中立的姿态,也主动问道:“此番也是不打不相识,不知吕氏钱庄何时开业?”
“不瞒江公子,待店铺整装好,约需半月时间,我们算了日子,不出意外,就定于下月初八开业。江公子若能光临,将是吕氏钱庄莫大的荣幸。”
“若在下那日得以空闲,必当登门道贺。”
“吕氏钱庄恭候江公子大驾。”田伯方见江万洵答应如此爽快,内心着实欣喜。
眼看着刚才的闹剧得以解决,江万洵只等着田伯方回了位置,就招呼林白和杨石去厢房一趟,林杨二人也好奇为何只有江万洵出来,担心薛时音的情况,眼巴巴等着田伯方离开。
谁知田伯方也在等着江万洵离开,以便他向薛家这两位伙计打听石英的情况。一时间,几个人各怀心事,一声不吭,空气里陷入了沉寂,宾客也好奇后续发展,纷纷朝这边看来。
想到天相国三人随时可能醒来,而碧桃又在请崔茂和小满来这里的路上,若是让吕家人再见到他们,指不定又有新的冲突,江万洵不愿再等下去,率先开口道:“在下还有其他事情处理,就先行告辞,几位今日的花费,就记在我的名下就好。”
田伯方一听,赶紧给自家伙计使了个眼色:“我们已经吃饱喝足,也正打算离开,我的伙计已经去付钱的路上,就不劳江公子破费了。”
“既如此,田管家就请先忙,改日有机会,我们再小酌一杯。”江万洵也不客气,当下请田伯方离开了这里。
确认吕家那一伙人都走远了,江万洵赶忙将薛时音喝醉的事情同林白杨石说了,并让二人稍坐片刻,等待秋水楼的人带他们从后门前来厢房。
为了避免被宾客讨论,江万洵先行回去。他先确认了安杰立仁他们还睡着,这才放心地回了薛时音在的那间屋中。
就在刚才,薛时音喝完了醒酒药,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渐渐醒了过来。
秋水楼的掌柜的拿着药碗,见薛时音抬起了头,笑着说道:“石公子终于醒了,可还认得我是谁?”
“唔……”江万洵看着眼前的人,感觉脑袋还有点昏沉沉的,记忆也有些断片,她张了张口,却说不上来。
“我是虞美人,方才和碧桃一起来过,石公子可还记得?”虞掌柜依旧是一脸笑容,等待着薛时音的回答。
记忆慢慢拼凑回来,薛时音终于回想起来:“在下不胜酒力,让虞掌柜见笑了。”
“石公子能记起我,看来是酒醒了,楼下吵闹声也已停了,想来江公子马上就能回来,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就不打扰了。”虞掌柜向小雨请示后,正欲离开,就见江万洵推门进来。
“嗯?石公子酒醒了?”江万洵一进来,就看到薛时音坐在了那里,对秋水楼的效率十分欣赏,“今日得有虞掌柜多次帮忙,在下感激不尽。”
“江公子说笑了,这些不过是我们秋水楼该做的事而已。凡是江公子有需要,尽管招呼便是,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满足。”虞掌柜说完,得到江万洵请她带杨石和林白过来的请求后,笑着离开。
因为喝醉的事情,薛时音又有了初来秋水楼时的窘迫:“那个……江公子……请问,我这是,醉了多久?刚刚听你和虞掌柜在说,杨石和林白,也在这里?”
江万洵点点头,把刚才的发生事情简单说了。
听到他们竟在这里遇到吕家,薛时音不禁有些庆幸自己喝醉了过去,要不然,出面处理事情的人,就是她自己了:“感谢江公子出面解围,待他们两个上来,我们可得好好敬你一杯。”
江万洵笑着问道:“你还能喝?”
“咳……以茶代酒,以茶代酒。”薛时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微微脸红,赶忙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完,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让江万洵看着,竟有一种可爱的错觉。
虞美人把带杨石和林白去厢房的事情吩咐下去后,忍不住自言自语道:“那石公子分明是个女子,而江公子同天相国皇子一起,少说也是个皇亲国戚,这两人走在一起,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