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时间，括云银行就成了括云城里广为讨论的对象。

与郑老大是第一个借款人对应，城中开设学堂的唐先生成为了第一个存款人，他存入10两银子后，当场就获得了100文的利息，便在回家后，主动宣传起来。

“自打这括云银行开业，就没几个人来找我们借钱了，我们是不是得想想办法？”括云城里的几家钱庄生意逐渐冷清，掌柜的不得不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难道说，我们也要跟着把利息降到那么低吗？”

“他这个模式，我们要学过来，也很容易啊。”

“可利息降下去，想要升回去，就很难了。”

“但我觉得，百姓们也不过是图个新鲜，这银行什么的，听都没听过，指不定明天就拿了所谓的存款逃跑呢。”

“你看他们那个小店面，连个金库都没有，能放多少银两？就算不逃跑，也迟早会被贼盯上吧。”

“而且老百姓也不傻，这一两银子，存银行才10文，但借出去能有40文，他们何必绕银行这一圈，直接把钱借给借款人，不是收益更大？”

“不错，我也认为，我们不需要对他们过于紧张，等老百姓回过神来，不去银行存钱了，他们靠这么低的借钱利息，根本维持不了一个月。”

几个钱庄掌柜的一番讨论，决定继续观望下去，但他们也开始采取措施，在民间散布一些银行会倒闭，存款被贼偷，存银行不如直接将钱借给店家等消息。

传言一出，不少有意向的百姓陷入了犹豫，已经存了钱的百姓也有不少回到银行，希望可以取回自己的银两。

薛时音有想过百姓会对银行存疑，毕竟就是在银行开的到处都是的21世纪，身边新开一家没听过名字的银行，大多数群众也都会采取观望的态度。

只是在经历了前几日的热闹后，一夜间突然遇冷，薛时音多少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小满出去打探情况，很快就把听来的传言带了回来。

不等薛时音分析，崔茂就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这些话传的有板有眼，显然是出自专业之人，想来是我们触动了那些钱庄的利益，他们又不愿意降低借款利息，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破坏我们的生意了。”

在银行开业前，薛时音就有提起同钱庄的竞争关系。本想着自己一开始不会做到太大的规模，即便会引起钱庄警惕，但也不至于遭到钱庄的反击，便也想着走一步看一步。

此时有十几位存款人因为不放心而来索要自己的银两，张才易略显担忧地请示着薛时音的意见。

虽然提前取款的操作方法已经同伙计们说过，但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让薛时音不得不考虑资金挤兑的问题。只是此刻，除了履行合同，赢得百姓的信任，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存款时我们已经商议好，提前取款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这几日的利息您不能带走。没有问题的话，还请您交回存款凭证，我们这就把银两还您。”按照先前准备的说辞，张才易开始同存款人一一确认。

几个百姓见自己即便是要把钱取走，银行还是对他们恭恭敬敬，加之答应的果断干脆，不像是骗钱的样子，又有了动摇。

其他百姓陆续拿了银两回家，犹豫中的他们最终选择了相信，留下了存款，这让薛时音十分感激。

这一天，受传言的影响，银行没有任何存款进账，虽然有不少店家仍想来借款，但是在存款数目不确定的情况下，薛时音只得先停止了借款业务。

闭店后，一群人闷头把晚饭吃完，开始了今日的总结会议。

张才易先开始他的数据汇报：“今日是开业第七日，新增存款0两，取款79两，累计存款余282两。借款业务暂停，出借余额同昨日，余385两。”

听着取款数字，刘虎有些急了：“东家，外面开始传我们银行是骗子，如果每天这样取，不过3日，这存款就要被取完了。要不再有想取钱的，我全给拦门外了？”

崔茂制止道：“不必，今日你们也看到了，那几个百姓说是取钱，但最后还是愿意把钱存我们这，说明情况并没有今日看到的那么糟糕。”

薛时音赞同道：“不错，就算老百姓们把存来的钱都取了，以目前的借款余额，我们自有的资金还是可以撑上不少时间，只要我们开的久了，这些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小满一听，有些着急：“那我们除了等，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薛时音沉默片刻，说道：“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小满，明天你带杨石和林白一起，打听下百姓们现在对银行的看法，我和崔叔就先留在这里，以防万一。”

第二日，小满他们一早就出了行门，找了家包子店吃起了早餐。不过这吃饭的工夫，他们就听到邻桌提起了银行，赶忙竖起了耳朵。

还没听上几句，小满就看到有人跑了过来，参与到讨论中，然后开始诉说着银行的不是。

“我看这几位百姓，聊的头头是道，对银行究竟能开多久提出正常的怀疑，倒是后面来的这人，完全不像是讨论的样子，更像是跑来波脏水的。”小满小声说着，杨石和林白认同地点头。

随着邻桌吃完了早餐，后来人也不再多言，起身离开，小满他们早已等候多时，悄悄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那人绕了几个道，进入了钱庄当中，这让小满他们确定，眼下民间对银行的不信任，就是这些钱庄在派人暗中捣鬼。

杨石问道：“东家和崔叔分析的真准，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小满想了想，摇头道：“他们既然猜到了，也就不差这一时，我们先继续打听下百姓们的真实想法，想来他们更看重这个信息。”

就这样，三人很随意地找路人聊起天来。另一边，江万洵和小雨，也已经到了括云城中。

看着先前见过的店家摆出的东西多了不少，江万洵好奇地上去了解，得知他们都是从括云银行里借了低利息的银两，得以采购到更多的货物，赞不绝口。

转了几家店铺，江万洵到了铁匠铺里，同这里的伙计聊完后，不禁感慨：“没想到这才离开几日，城中竟然有了如此变化，这括云银行可真是让人惊喜啊。”

伙计忍不住叹道：“可惜啊，这括云银行，怕是有了大麻烦咯。”

江万洵疑惑了：“哦？何出此言？”

“好好打铁，不要多话。”不等伙计回答，铁匠铺老板就出声打断了话题。

江万洵拿出了五两银子，交到老板手中：“掌柜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把剑放你这打磨锋利，同你家伙计聊聊天，也能让我等的不至于太着急嘛。”

铁匠铺老板笑逐颜开，把银两收下后，点头哈腰道：“这位爷有什么想聊的，尽管来找我便是，这伙计打铁多了，有些耳背，就怕他听错了话，让爷有些误会。”

“既如此，我且问你，你可有去那银行借过钱？”

“这银行借钱如此便宜，我自然是去过的，只可惜，他们只愿意借我五两银子，都不够我再买一把大锤子的。”

关于银行的借钱标准，江万洵已经有所了解，他好奇道：“城东就你这一家铁匠铺，可谓是没有还不出钱的风险，缘何只愿借你五两呢？”

“他们说来店里做什么走访，得知我想新增一个烘炉，就说有什么消防问题这样奇怪的话，最后说只能借我五两银子，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吗。”

“消防问题？这是何意？”

“好像说是会着火什么的，这不是在咒我嘛，就算利息便宜，事多还那么小气，远不如钱庄大方，我当场就把他们赶走了。”

“那你可知，来你店里的是何人？”

“有一个叫石英的，他后面还跟着几个伙计，反正就他在那说个不停，我也记不住别人的名字。”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江万洵的心情好了不少，马上又递给老板五两银子：“那刚才伙计说的，银行会有大麻烦，是因为他们过于小气，根本做不出几笔生意吗？”

“倒也不是，据我所知，不少店家都在他那借了钱。只是这样一来，就抢了钱庄的不少生意，想来那几位掌柜的，就等着这银行倒闭呢。”

江万洵琢磨道：“可像你刚才说的，银行只愿意借小钱，钱庄能借大钱，两家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钱庄何必针对这一家小银行呢？”

“爷是今天刚来吧？前几日这银行人山人海的，是家钱庄，都会担心它有朝一日做大，断了钱庄的财路了。”

“听你的意思，这银行前几日人山人海，现在是空无一人了吗？”

“是或不是，爷去看看就知道了，相信以爷的聪慧，应是一探便知。”铁匠铺老板虽知道钱庄的手段，但自己始终是在那里借了钱的，再详细的，无论江万洵怎么问，也不多说了。

收起打磨好的宝剑，江万洵再次赏给了伙计和老板五两银子，马不停蹄地朝括云银行走去。

铁匠铺老板只道是遇到了财神爷，对江万洵感恩戴德，直言今后还有武器打造的，都可以回来找他。

走了一段距离后，江万洵来到了括云银行门口，他看着这新刻的木制招牌，犹豫片刻，大步朝里面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