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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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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梨木的大长桌上摆满了菜,入目都是红绿辣椒,唐捐咽了下口水,这吃完不得嗑药,话说老东西真的很能吃辣。

见唐捐迟迟不肯动筷,张万尧招呼厨娘上一碗酒酿汤圆。

“今天的辣椒不辣,放心吃。”张万尧夹了一块麻辣鱼块放在唐捐的碟子里。

唐捐看着铺满红色剁椒的鱼块,内心直呼造孽,还不辣,不辣的辣椒能叫辣椒嘛,当他三岁小孩呢。

“这是灯笼椒,不辣的,先生特地让我做的。”厨娘把一碗醪糟汤圆放在唐捐手边说。

唐捐冲人点头:“谢谢您,辛苦了。”

“今儿的菜看着辣,其实都不辣,您放心吃。”

厨娘抱着端菜的盘子走了,唐捐将信将疑夹起鱼块咬了一口,满嘴油炸辣椒的香,舌尖微麻,确实不怎么辣。

吃了定心丸,唐捐拿着筷子四处搜刮好吃的,碰到辣子鸡也敢下筷,突然张万尧的筷子搭了上来:“除了这个,其他都行。”

想到上次痛得满沙发打滚儿,唐捐乖乖收起筷子,专注喝碗里的东西,一口一个,看着像汤圆,却没有馅,挺特别。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小时,唐捐吃完汤圆就捂着肚子说饱了,走了,张万尧让他坐下。

“老板还有什么吩咐啊?”

张万尧举着筷子盯着唐捐看,半天也不回话,最后摆了摆手,说走吧。

唐捐起身说老板再见,出了门,小元在大门口等着,看他出来,开了后车的门,他冲人说谢谢,就钻进了后座。

这是唐捐头一次单独坐张万尧的车,身边没人,还不太习惯,但车里的味道还是老样子,很淡的烟草味,开了窗也还能闻到,时间久了,好像也没那么难闻。

他惊讶自己的反应,竟然对张万尧身上的烟草味不再排斥,对他扑面而来的烟,也没敏感到直接咳嗽。

此刻身边没人,但如影随形。

他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高楼,数着刚刚一共经过几个红绿灯,脑子里子在想,这也是徐笙每次回家的必经之路,一想到这,脑子突然乱入张万尧那不着一物的身体,真是要命,绝逼是故意的。

赶日落前,小元把唐捐送到小区门口,唐捐道了谢,让他回去慢点儿,小元打了个OK的姿势,也不说话。

路过保安亭,唐捐跟强叔打了招呼,刚走两步,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是徐笙的笑脸,怀里用红色围巾裹着一个东西,圆不出溜的,看不出是个啥。

“什么玩意儿?”唐捐问。

徐笙还未开口,围巾里的小家伙自己冒了个脑袋出来,毛茸茸的一团黄,小眼睛滴溜溜圆,鼻头粉粉的,还沾着小水珠。

“哪来的狗啊?”唐捐后退一步,跟一人一狗保持安全距离。

“师哥怕狗啊?”徐笙用围巾把小家伙的脑袋裹了起来,轻轻摸它的后脑勺。

唐捐面露难色,他小时候跟一位姓莫的同学去郊区偷杏吃,刚装满一裤兜,看门的大狼狗就冲他们扑了过来,正值盛夏,他俩穿的都是短裤,跑着跑着裤子都掉了,光着裤衩子还在那跑,后来狗被主人叫回去了,不然能跟着他们跑回家。

那位姓莫的同学指着他的黄色小内裤坐在地上哈哈大笑,他揪着眼前的黑猫警长说自己早都不穿这种内裤了。

从那以后,他看到狗就躲,后来去了美国,跟小北也是玩了一年才混熟。

“这谁家狗啊,你要干嘛?”唐捐还是站在原地。

徐笙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说:“那会儿我跟师父打京园出来,看它在天桥上乱跑,差点儿就让一个骑电动车的给撞了。”

“讲重点。”

“我想让你养它。”徐笙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啊,我养自己都费劲,我不要。”唐捐连忙摆手。

“可我明天要去学校报到,师父更照顾不了它。”

“你想通了?”

徐笙点头。

“张万尧肯放你走了?”

徐笙点头,抱着小狗往唐捐跟前儿走:“你就养了它吧,我放学会来看它的。”

徐笙眼巴巴望着唐捐,跟他怀里的小东西都是一副可怜样,唐捐心一下子软了,接过怀里的小家伙,抱着往家走。

今儿是周六,小狗的名字也就定了,周六一回到家就往洗手间跑,哼哼唧唧转了半天窝出一小滩尿。

唐捐跟徐笙相视一笑。

网上说这么大的小狗要喝羊奶,还要吃什么奶糕粮,唐捐带徐笙去了趟宠物店,俩人各提着两大袋子东西,呜呜,四脚吞金兽,钱包又空了。

徐笙说轮流来,下个月他负责管饱周六的小肚子,听说还要打什么疫苗,唐捐瞬间后悔带这小东西回家了,好麻烦。

唐捐第二天一上电梯就被江宇抱着脖子闻来闻去,末了才说,你是不是养狗了,还是小奶狗。

唐捐夸他鼻子真灵。

余阳的案子唐捐算是接了,整理好委托书他就去东城公安局刑侦队找负责该案件的警官,刚进门就看到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头戴黑色前进帽,腿上盖着黑色毛毯,身边围满了警员。

顾巍看到了唐捐,跑上前跟他打招呼。

“顾警官好。”俩人伸手浅握了一下。

“唐律是来调余阳的案子吧?”顾巍笑着问。

唐捐从包里拿出委托书,顾巍接过仔细翻了翻,又还了回去。

唐捐跟人打好招呼,下午去法院调案件,出来时贾贤还在,一个人对着墙上的锦旗发呆,周围人来人往。

“贾队长有时间吗,聊聊?”

贾贤把轮椅转过来,正对着唐捐,扶了下老花镜,身子微微抬起,唐捐怕他看不清,特地弯了腰,贾贤看清后脸颊松弛的皮肉抽动了好几下,大喊一声鬼啊。

唐捐笑了,我们的贾队长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吓成这样。

听到动静,一位年轻的男警员过来问怎么回事儿,唐捐说我们贾队长年纪大了,估计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推他出去晒晒太阳,警员笑着说刚好,本来也要送他出去。

唐捐将公文包挎在肩上,走到贾贤身后,两手握住手把,俯下身说,贾队长,我们出去聊。贾贤脑袋往靠背一靠,低了头。

刑侦队门口有颗歪脖子枯柳树,树杈冒了一点绿芽,唐捐把轮椅往树上一靠,走到贾贤面前,盯着这张饱经沧桑的脸仔细端详,眉毛全白,眼窝深邃,皱纹满布,脸颊周围长满了老年斑。

想他也不过六十出头,倒有种八十岁的感觉,当年抓捕父亲归案,他在报纸上出尽了风头,接受各大报社电视台的采访,一时间风光无限,甚至还有传言,说他会是下一任的局长,后来父亲在队里畏罪自杀,贾贤作为支队长,还停职了一段时间,后来升局长的事情就没再听过。

“贾队长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唐捐身子微倾,嘴角带笑。

“你是......唐辙的儿子?”贾贤眯了眼睛,两只长满了老年斑的手一直在抖。

唐捐点头说:“我是唐捐,贾队长这十五年过得可好?”

“你想干什么?”贾贤两手交叠放在黑色毛毯上,树杈的光影在手背上晃晃悠悠。

唐捐站直身子说:“没听顾警官说嘛,我过来查案子,贾队长以为我要干什么?”

贾贤扭头看了眼刑侦大队的大门,随即又看着唐捐,半晌吐出一句话:“不管你要干什么,都跟我无关,我的车到了,麻烦让个路。”

他话音刚落,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在路边,很快从车上下来一位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个子一米七左右,方脸小眼,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笑着冲贾贤走过去,蹲下身子说,家里来了客人,老板让我接您回家。

贾贤点头说好,中年男人起身握住轮椅手把,推至车门口,弯腰把贾贤抱进后座,关上车门冲唐捐的方向看了一眼,唐捐这才看清,贾贤的两条腿膝盖以下空荡荡的。

下午去法院复制了余阳的案宗,唐捐一整天都泡在办公室整理资料,案发当时并无目击证人,只有一楼保安亭的宗德听到一声哀鸣,他以为是有人在看电视,就没多想。根据法医推定的死亡时间,刚好跟宗德听到的那一声哀鸣对上,晚上八点十分,在问到是否有见过余阳时,宗德说自己中途取了一趟快递,回来后并没有看到余阳从正门出去。

根据余阳的口供,他那天身体不舒服,一整天都窝在宿舍睡觉,可根据他室友的口供,他们下班回来没有看到余阳,第二天上工才看见。

关于这点,余阳的解释是出去吃饭,饭馆老板娘可以作证,但吃饭只花了一个小时,接下来长达十个小时,余阳说自己在外面溜达,无其他证人作证,而叶青就是在这十个小时内被□□致死的,所以警方根据内裤上的精斑对余阳实施抓捕。

虽然余阳一直喊冤枉,但事实明确,又有物证,法院最后依法定罪。

唐捐一页一页翻着卷宗,在法医尸体鉴定报告中发现一个疑点,叶青□□内所采集的精斑量很少,按理说刚发生完关系,既然出现了精斑,量肯定不会太少,这种显而易见的可疑点,法医竟然视而不见,辩护律师也没有在法庭上提出,也是离谱。

整理完案卷天都黑了,唐捐坐地铁回家,去超市买了菜,一回到家眼睛都大了,满屋子的碎纸巾,周六摇着尾巴过来迎接,围着他的裤腿转圈圈,嗓子里发出稚嫩的叫声,小眼睛亮亮的。

唐捐长呼一口气,把菜放在吧台上,弯腰把小家伙抱进怀里,从地上捡起一张撕成流苏的纸巾在它眼前晃着,问它为什么要撕纸,周六看了眼自己的杰作,冲唐捐吼了一嗓子,小脑袋仰着,一脸的不服气。

唐捐无奈,沉着脸两手架着它的胳肢窝举在眼前,声音比刚刚重了些。

“以后不准撕纸了听到没?”

周六眼皮瞬间耷拉下去,一副委屈样,弱弱地哼唧一声,唐捐就当它是同意了,用额头碰了下它的小脑袋,说契约已成立,反悔则流浪,周六接连嗷嗷了好几嗓子,唐捐笑了,把它放在沙发上,去阳台拿了扫帚和簸箕清理满屋子的纸屑。

刚清理完手机就响了,东城派出所的电话,徐笙跟人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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