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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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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光渐升,可树木枝条上的寒霜,晶莹却冰凌。风影清似水,霜枝冷如玉。

其实之前南境边关就要蹊跷的事情发生了,南境关外的各邻国的邦交会盟,邀请朝廷派人参加以示见证,由于时间紧急,朝廷肯定不会从朝廷指派人来,但以示大国恩德,又必须派人参与,故而打算从南境派官员前去,正啸居然请旨应接了此事。清晨府衙中收到的公文中,旨意到了,上面应准了此事。

茉云刚用完早膳蜷缩着身子在班房围着火炉烤火,此时却见若辰匆匆而来,赶到府衙冲入正啸房内。

“你去干什么?”

“那你去?你是武将?”正啸亦不容分说的反驳道

“万一是阴谋呢。”

“阴谋又如何,就在中州南关边境,他能耐我何?”正啸端起茶杯一脸神态自若的说道,“父帅奉旨会派两名副将带兵前来和我汇合,一同前往,你们不用担心。”

谢青和执礼担忧的互相看了一眼。此事定然不会如正啸说的这般简单,处处透着蹊跷。

此时永阳郡主忽然推门而入,走进正啸书房便说道:“我也跟你一道去。”

“你去干什么。”

“皇上已经下旨了。朝中也来不及派人前来。就你一中州的司马几品官?”永阳郡主说道“而南境会盟的盟主是成国的女王亦是女子。”

正啸皱眉看向永阳郡主,这对于他来说等于是横生枝节。

“该不是你觉得你去没有危险,我去就有危险了。那就都别去。若要把你我搭进去,这南关诸邦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那就按圣旨办吧。”正啸拿起公文说,心中却思量着自己要如何将永阳郡主先安全送回关内。

两日后府衙就来了两位青年参将,一位身姿修长,目若朝阳,周身意气风发,英姿勃然,跳下马便看向飞奔而来的威行,满脸灿然的笑了,另一位端坐马上,穿玄色云纹锦衣,剑眉星目,玉面清冷,透着沉稳。

“鹿里,洪恺。”威行飞奔而出就扑过来

“威行。”

“将军呢。”洪凯也露出了笑颜

“里面,快跟我来。”威行欣喜若狂般的拉着他两进去了,一看便知他们关系亲如兄弟。

雄山伸头张望着茉云说道“诶,你说,那时大人刚来,我心里还觉得人看不上咱,你说这么一看,简直是云泥之别。”

“诶,刘参军,这么说不合适。”茉云严肃的说“人刚来你可不能说人家是泥巴。”

“哎呀,我的妈。您照照自己。”老马倒过一杯茶放茉云面前,“您钱也别都吃了,您也留点,人活一世,给自己买块铜镜吧。”

众人哄堂大笑,茉云毫不介意的端着茶开心的喝着,围在围炉边烤着火。

“将军。”他们两看着正啸就跪了下来。

茉云看了过去,正啸起身扶起他们,他居然展颜笑了。这应该都是年少就随他征战的他的副将们,曾和他战场上生死与共,肯定是一般交情不可比的。

晌午之后,威行心情大好的跑进班房说道:“晚上我请兄弟们喝个酒。正好我军中也来了些兄弟。”

众人二话不说就收拾东西准备跑,刚烤火之时的闲适瞬间不见,都嚷嚷着今日事忙。

威行一把拉住雄山“干嘛,关键时候,不挺兄弟了?”

雄山想死的看着威行“谁不知道军中不能喝酒,出来都是恶狼。”

“就说是不是兄弟吧?怎么的,你要是来了几个兄弟,叫我去喝酒,我哪次没去啊。你就说你队派谁吧。”

雄山一脸无奈的看向自己队,众人一脸的求饶看向雄山。

“司法的呢?”威行看向老马他们

“龚参军,我们队派我们头去。”小马毕恭毕敬的说道

“你们呢?”

老马长叹一口气看向威行:“参军大人,若方茉云去了,您还需要谁?”

“有道理哈,我怕什么,咱有茉云哈。”威行一拍桌子看向雄山说道

雄山大手一挥对小的们说道“就是啊,你们都去忙吧!”

茉云此时正开心的蹦进班房,搓着手站到火炉旁,看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她环顾一下四周,顿觉有什么不对劲,众人亦都乐了。

“茉云,是这样,晚上我请,我正好招待兄弟们,咱喝点小酒。”威行看向茉云。

“我不去。”

“为何?”

“卢大人也在,等下他又用凉水泼我,事后还有人帮我宣传。”茉云气愤地想着说“搞得我巡街人都跟我说,喝多了别去人洞门口耍酒疯。”

“扑哧”众人哄堂大笑,都知道他那天耍酒疯的事,还不知道是谁传到了府衙外,就连商贩们都来调侃茉云。

威行也笑得不行说道:“大人不去,至少很晚才去。”

“少匡我,一看就知道卢大人跟他们关系不错,肯定会跟他们接风。”茉云没好气的说。

“那是,但是他今晚要和宋大人他们先商议会盟之事,赴酒局估计都到夜里了,你到时候再撤嘛,骗你不是兄弟。”

茉云顿时开心的凑近威行:“哥,哪儿吃啊?吃啥啊。”

众人看见茉云那喜笑颜开骗吃骗喝的模样,又忍俊不禁。

“吃啥哥都跟你点。你就负责帮哥给他们都喝趴。”

“放心,咱们谁跟谁。”茉云一脸傲气的说,说完又小声凑近说道,“但是大人来了,你得提醒我跑啊。”

众人便笑得更加欢实了,中州府衙之人,在外那都是令行禁止,指哪儿打哪,但是只要回了班房,众人便没了什么参军,衙役的身份差别,每日都是这般互相调侃和笑话。茉云便是那最没有架子,亦最没有底线的。

傍晚,威行接了鹿里和洪凯还有他们带来的十个军中的弟兄去了迎宾楼。然后介绍他们跟雄山和茉云认识。罗虎也正好进城来了,所以他也来了。

“你是酒量见涨,还是胆量见涨。就带两个兄弟跟我们十二个人喝酒。”鹿里搂着威行肩膀笑着说道

“瞧你说的,你这什么逻辑,你和洪凯来着,我肯定是舍命陪君子,把你们陪好,将军也素来不喜我等酗酒,我也不是为了把你们放倒。就是你们开心就好。”威行看着鹿里满脸都是诚恳的说

雄山低头忍着笑,这府衙众人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茉云待久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个比一个牛。

“那我和洪凯可不是这样的想的啊。”鹿里拍着洪凯的肩膀看向威行说道

威行笑笑理了一下衣袖,正襟危坐的说道“你们可别吓我啊,我可不是吓大的。”

“你也不看看他都带了些谁来了。”洪凯坐下笑着看向威行说

“罗虎你和谁一边。”鹿里亦乐了看向罗虎道。

“他们就三人,跟他们一边算了。”罗虎坐下轻描淡写的说。

“罗虎,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仗义了。”鹿里笑着看向罗虎,“我这边可十二个人,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啊。”

罗虎看了茉云一眼,笃定的点点头说道“嗯。”

雄山一直低头忍着笑,沙场都是以一当百的将军,怎的到了酒桌旁,皆是一群扮猪吃老虎的家伙,茉云更是素来亲和淡然,人畜无害的一脸傻笑。

“罗虎知道,我们都是将军的属下,就都是一家。我们和威行都是跟着将军军中长大,亲如兄弟。”鹿里笑着端杯说道,然后看向本就比他们矮半头的茉云说道,“大家不要拘谨啊,特别是这位小兄弟,我们都是粗人习惯了。来,我先敬你酒杯。”

茉云笑容明媚的点点头,开心的端起酒杯与鹿里碰杯,眼神单纯无邪得像个孩子:“谢谢将军。”

“诶,别叫我将军,生份了,叫我鹿里就好。”

“好,我姓方,名茉云,叫我茉便就好。”茉云开心的和鹿里碰杯,“欢迎欢迎您来中州。”

洪凯瞬间抬起头,若有所思看向茉云,威行捂着嘴看着忍着笑,雄山和罗虎互相看了一眼,他两也乐了各自斟着酒。

夜已黯淡,正啸他们商议完,便起身去往酒楼,永阳郡主和若辰也一同前往。正啸上了马车,看向他两。

“怎的,我两也要吃饭吧。”若辰笑着说道。

“千山,快走。”永阳郡主笑着看向前方道。

他们马车抵达酒楼,就听见了上面笑声此起彼伏。一行人下马车走进楼内,只见那掌柜和小二都笑得前俯后仰,还是掌柜看见正啸,立刻笑着上前迎客,迎了他们往雅间走去,雅间外横七竖八都是醉躺地上都是亲兵。

若辰当即便被逗乐了,正啸一脸无语也没有说什么,在军营外,让他们放松一下也无妨。

“这边包厢。”掌柜忍着笑说道,拉开了门联。

此时鹿里一脸惊恐趴在桌上看向茉云。茉云正端着酒碗背对着门口坐着,正一拍桌子说道“卢正啸这个人啊,真是这个世上最……”

“咳咳咳咳咳”威行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疯狂的咳嗽道,雄山也睁圆了双眼,拼命朝茉云后面使眼色。

茉云瞬间放下酒杯认真的说“真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形容词都不够形容他的好,比方说貌比潘安,风流倜傥啊,气宇轩昂啊,帅得掉渣啊。我等如此浅薄,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定是三生有幸,碰见大人这么好的领导啊。”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都笑得蹲到地上,就连洪凯都笑得肩膀直颤,鹿里笑得忍不住了冲出去吐了。

“罗虎将军,据你观察,我现在跳窗跑,还来得及吗?”茉云看向罗虎说道。

“来不及了。”罗虎笑得不行摆手道。

正啸叹了口气走进去,大家都马上起身行礼。正啸示意不用行礼坐下。鹿里擦了嘴一脸的心如死灰的进来行礼。

“起来吧。”永阳郡主笑着抬手说

“鹿里将军,你这是?”若辰坐下笑着看向鹿里。

“我还说……”鹿里擦着嘴要哭了气愤说道,“龚威行怎么这么有种了,我们两带了十个弟兄来,他就带了两。我还说罗虎怎么这么仗义了,居然跟他们一边。”

茉云依旧一脸傻笑看过来,满脸的风轻云淡,房间内弥漫的酒气,让众人哪怕走入都有些微醺,可她依旧双眼透亮。

“你不要端杯啊。”鹿里紧张的指着吼道

“诶,领导来了,可以开饭了,吃饭,吃饭。”茉云拿起筷子乖巧的说。

众人笑得更欢,永阳郡主看向洪凯问道“那你为何端坐无恙?”

“启禀郡主,卑职来之前,正好罗虎将军副将老雀来边关跟元帅汇报军情,他是沧海将军的表弟,聊起之时,老雀说将军现在身边新添一员大将,极为能耐,我问了一下姓氏。”洪凯笑着分析道

“那你不说。”鹿里瞪着洪凯顿时就吼道

“我只问了姓,老雀说他姓方,可是他还说此人,赤胆忠心,骁勇善战,豪情万丈,气吞山河,我不确定啊。”洪凯哑然失笑的看向茉云,“一时没对上。”

茉云正夹起鸡翅膀认真啃着,看看周遭亦不好用手,艰难的用筷子啃着鸡翅。

鹿里气急败坏的骂道“沧海他读过什么书,他弟更不如,他认得几个字?”

“诶,不能怪洪凯兄弟,这描述太有问题。”雄山笑得不行说道

“山河不晓得他吞不吞得了,十只鸡他一眨眼给你吞了。”罗虎没好气的评价道。

众人哄堂大笑,就连千山和万莫都笑得前俯后仰,正啸也轻轻被逗笑了。

“看见没有。”威行开心的看向茉云说道,“我,他们两还有沧海就是将军身边的四员随将,深得将军信赖,自小跟着将军征战四方。”

“看见没有,如何得大人赏识,讨大人喜欢,跟人请教请教。”雄山也笑了看向茉云。

“你不得将军赏识吗?”鹿里看向茉云说道。

茉云放下鸡翅的骨头分析道“卢大人最喜欢龚参军。”

“为何?”

“要不大人怎么就带你来呢?”茉云看向威行说

威行想了想开心的摸摸自己胸脯说道,“是哈。”

鹿里和洪凯则都不乐意了看向威行,正啸也没有说什么,一贯军营外,闲暇之时,大家都是年轻人,自己也随他们闹。

“卑职也练过几年武,这两位将军一看也是骁勇善战之人,可就您那几下,卢大人肯定就是在意您,怕您死那儿,还是把你带走算了。”茉云看着威行认真分析道

威行愣了一刻瞪向茉云,众人看着威行的表情,顿时又哄堂大笑,鹿里和洪凯笑得最开心。

“但是咱也不要妄自菲薄。”茉云真诚的看向威行给他倒酒,“据说朝廷屯兵自给自足,也是要种田的,这两位将军肯定是跟卢大人南征北战去了,您是负责种田的吧。只是分工不同,都很重要。”

“滚。”威行吼道,众人更是笑得开心。

鹿里他们本是很久没见正啸,都开心的跟他敬酒,正啸亦是来者不拒,茉云就在一旁静静的吃着自己的,就在这一刻,她似乎感觉到,原来这就是他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样子。

回到府衙,夜已入子时,浓墨似乎重重的涂抹于天际一般,星星的微光都有些暗淡。

正啸居然还招了茉云去,“我给你下个密令,不管什么办法,你把她打晕也好,提前带永阳郡主折返,将她平安护送出中州回京。”

茉云迟疑了一下,看着正啸最终应道“是。”

“下去吧。”

茉云吸了口气咬着牙告退,她拼命压抑着自己,告诉自己,自己并没有资格问为何?可是回到房中,她站在窗前吹风,久久未动,大老鹰让自己提前带永阳郡主走,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便是那儿暗藏杀机。不知为何,这刺骨的寒风,都吹不灭自己心中的无名火。大老鹰又准备以身犯险了,他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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