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独闯市府
以前下乡到河园镇,有事无事找个熟人,孔耀庸都到魏兴绪的镇党委副书记办公室,闲聊阵天。这次下乡住南园村委会两层小楼里,吃饭仍在河园镇政府大灶上。头一天在河园村日常温室蔬菜栽培技术推广示范点上转了一圈。
第二天在镇政府大灶上吃过了午饭,就到四合院前面一楼下面挂副书记牌子的办公室,敲不开门,魏兴绪不在办公室。一问镇大院碰见的一个认识的镇党政办干部,回答魏书记这几天回家上县城里去了。他一听想心坏了,魏兴绪可能去跑工作调动的事去了,如果魏兴绪办成了,就可能把他给放下了,进不了省城金州市上了。想到这里,他坐不住了,一路想着就绕到镇大院南面的南园村委会,下定决心后,开门进去取了包包,装上洗漱用具,给隔壁办公室村会计交了钥匙,村会计有点吃惊地说,怎么刚来就走?多住几天,好好帮帮村上的忙。他眼珠子一转回答,单位有点急事要回去办,本想这次下来多蹲几天的,计划不如变化。
告别了村会计他提着黑色擦油包来到河园镇政府门口的十字路口,上了站在这里的一辆河园镇到兰原县城的长途公共汽车。二十几座的中型面包车,基本坐满了人。车里的人他基本都不认识,多是河园镇的农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连票员买票,问是到兰原吗?他只点头示意,就交钱卖上了车票。现在说是买票,其实票员都给乘客不给票的,只收钱。
回到兰原县城,快下班了。没有再到单位上去,直接就回家了。晚上盘算着,明天去省城金州市,备了一百多元买车票的路费和吃饭的伙食钱。老婆问到那里去,他说到金州市上去跑调动的事。老婆疑惑地问,刚下乡就回来了,这么急。他回答,有人要顶我的调动,不跑这事儿会放水的。
第二天早晨,早早起床,洗漱完天还没有亮,就出门下楼出了家属院,不想吃早饭,就没有吃饭,到门口的大街路边等车。天气在点冷清,他不是走来走去,就原地踏步,活动筋骨会让身体暖和起来。不多一会,街道能看见的最北头,一辆大客车踌躇着,走走停停在路边停下来拾人。他一抬胳膊招手,这趟车就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他紧走几步把着车门抬高脚向车里面钻,被一个中年妇女的票员帮着拉了上去。找个中间稍前几排,右半边一侧紧靠窗口的座位坐下。这是今天早上兰原县城走金州城的头趟车,人不是很多,只坐了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座位。
大约过了快一个小时,车才进了省城金州,沿河北岸的滨河路走了不到一里路,再从快百年的老铁桥半圆形钢铁板联接的拱下穿过去,继续往南走不远,到了西关大什字路口,往右拐就进了路中间的郊区长途汽车站。
下车打听了几位路过的中年男人,市政府在那里,怎么走,坐那路公交车,到那站下车。他大概知道了怎么走,就坐了一路公交车,三四站就下车了,来到了市委那一站下车,才知道,车下早了,还有两站,这里是市委,市政府在前面继续沿黄河南滨河路往东走。大约一站路的距离,就到了金州市政府大院。
金州市政府北面,隔一条马路,就是金州市儿童公园。椭圆形,南北各有一门,周边用近两米高的铁栅栏围着,铁栅栏上缠绕满了厚厚的爬墙虎,一种攀缘类滕本植物,长得很茂盛,挡住了公园内外的视线,更阻挡了进出的通行,进公园每人要收十元的门票钱。公园里面多是儿童游玩的娱乐设施,什么旋转骑马,旋转卫星,高架小火车,还有碰碰车,碰碰船等项目。公园里除了各个景点和游玩娱乐项目联系的走道,就是绿地,松柏常绿树,国槐和白杨,还有各色牡丹,黄玫瑰,迎春花等。
儿童公园周围都环绕着一圈马路。北面一路之隔近挨着黄河,儿童公园就像一条巨龙身下依偎着一枚龙蛋,正在深情专心地孵着一样。一条笔直的大桥连接黄河南北,直通到儿童公园地中间,环形公路和黄河桥像龙身上的一条玉带,把龙蛋系在了龙的腰身上,龙腾万里,携蛋而行,不离不弃,好个母子情深。
金州市政府大院,与儿童公园一路相距。市政府新址大院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竣工投入使用,市上市委、人大、政府和政协“四大家”,只有金州市政府,从此便从金州市委大院搬迁出来,此地办公也已有整整十年的时间了。
市政府大楼主楼造型比较独特,设计为向北的大角度弧形,寓意市政府是人民之政府,敞开心胸,擘挽五区,怀抱三县,团结奋斗。大楼共十一层,公中、东、西三个楼梯,同时楼中开通两部电梯。北面是正门,两边沿马路街道为铁栅栏围墙,栅栏围墙下有条形绿化带,内植稀疏的杉树,树下是低矮的常绿冬青灌木丛。
进了市政府大院,楼前是东西长椭圆形院子,是停车场。楼背后的南面,与主楼相连的辅楼共两层,东半边为市政府食堂,有职工灶,领导灶和回民灶。西半边为市政府招待宾馆,西边上下都在大会议室,其余为客房。辅楼中间一、二层,是大会议厅,正门与主楼一楼门厅相通,东西侧门分别与一楼餐厅和内部宾馆前的花园相连。
金州市政府大院大门口左边有一名腰挎手枪手戴白手套的武警,威严笔挺地在方台上站岗。孔耀庸第一次进金州市政府大院,被大门口左边的门房出来的保安给拦住了,要在门房里登记后才能进去。他按要求填写了一张表格,拿着一张会客小票,才进了大院。穿过大院上了门厅的台阶,跟着人们进入了旋转门,一楼门厅西边的保安过来索要了他的会客小票,才让他进了楼内。
他听兰原县委办岳主任说过,知道市政府那个老乡副秘书长的位置,就爬楼梯上了三楼,摸索找到了一间办公室,没有挂什么职务人员办公室的牌子,只有门牌号码。在电梯间和楼道里转来转去的等待,找老乡副秘书长的人还很多的。等里面出来人了,门外再没有排队找老乡副秘书长的人了,他才敲门进去。
老乡副秘书长姓张,他知道。看时,张副秘书长是个和他个子差不多,只是比他稍微胖一点。圆国字脸,不长的一边倒分头,五官端庄,身着朴素。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话口气很随和,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但看不出半点农村出来人的气息,也许是外面工作时间长了的原故吧。
“我是兰原县王副书记和县委办岳主任介绍来的人,我叫孔耀庸,和王副书记和岳主任都老乡,张秘书长我今天来看一看你们市政府办公厅要写材料的人,不知怎么样了?这是我的简介和以前写过的几份材料。”孔耀庸像给领导汇报工作一样,努力寻找适当的措辞,小心翼翼地向张副秘书长说道。
张副秘书长接过他递上来的一沓材料和个人简介,放到办公桌上,取出一只一次性纸杯放了少许茶叶,在茶几上的电热水器里倒上水,放到沙发前的长几上,对他说道,坐吧,喝茶。张副秘书长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后,粗略地翻看一遍他给的那沓材料,然后看着他说,我们需要写材料的人,让各县区推荐,岳主任送来你的材料和简介我都看了。接着又说,你今年多大了?他回答三十八岁。这是他的周岁年龄,实足岁数,孔耀庸知道,其实他虚岁三十九了,按老家农村当地说法,男子不说九,应当是平四十的人了,但他不能说的。问题还是出在了这上面,往往是你怕什么它就来什么。张副秘书长想了一下,好像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对他说,我们要充实些材料写得好的年轻人。
虽然张副秘书长戛然而止,欲言又止,再没有说下去,说出来,但他已猜测到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什么了。他听懂了张副秘书长的话中之话,就像辩解一样急了了的说道,王市长说了,只要材料写得好就行,岁数大一点不会有关系的。进入了一阵两人相对无言的沉默,他感觉很尴尬。想着怎样打破这个局面。
正在这时,张副秘书长抬腕一看手表,已然十二点了,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了。他看出来张副秘书长有点急的表情了,就乘势微笑着邀请道,张秘书长,今天中午我请客,我们到外面去吃个便饭。张副秘书长也笑着回答,我们都是老乡吗,不要这样,政府灶上很方便的,今天我请你吃饭,看看市政府灶上的伙食怎么样。他无可奈何地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副秘书长往出边走边对他说,跟我走吧。
下到一楼,向南左拐,就进了辅楼后一楼东面的大餐厅,向东往南绕过职工大灶上的餐桌椅子,进了东边一个小餐厅里,这里人很少,只有几个人就基本上占满了餐厅。服务员上来点饭菜,他随便要了个面,就和张副秘书长一块吃完了饭,他抢在张副秘书长前面,指了张副秘书长问服务员小姑娘,我们两人的饭钱是多少?他按服务员小姑娘说的数目,他付了十五元的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