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不同于以往挂在脸上的习惯性笑容，冬迟现在这个笑，唇两边弯起的弧度很浅，没有了头发遮挡，眼睛可以无遮挡地看到他整张脸的每一个细节处，发亮的眼睛，还有鼻侧眉眼尾间的痣。

很难有人对着这么一张脸不去注意他的细节，所以即使一个微弱的表情变化，也很容易被人察觉到。

尤其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云夏的眼睛本来就看着他脸的情况下。

整个表情的变化过程，她完全捕捉到，像在镜头里被放了慢速，慢动作播放在眼前，眼神的柔和变亮，唇角的弧度变化，完全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一个简单的笑，被冬迟呈现出来，都让人心神荡漾。

云夏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仿佛又听到他开口问她。

是不是喜欢我？

好像又有热风吹在了脸上，云夏脸瞬间发烫，一下移开视线，只听得见自己乱了速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清晰。

冬迟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转而看着她面前的卷子，说：“你弄这个错题没用，这次的试考过了就结束了，不用花时间复盘，复盘也对自己下一次考试或者高考没用。”

“而且哪有直接手抄错题的，抄题目多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把题目剪下来，或者打印出来。”

云夏听到他说卷子的事心跳才冷静下来。

“我也不是都直接手抄……”主要她现在所有的心思全在这次考试上，也没法专心做其他的学习，只能这么抄着错题。

“就算别人会对你这次考试置喙什么也只是这一时，努力让自己后面取得好结果才最重要……”

后面嘀嘀咕咕声一直不停，程文文想转头说话不能转，想到赵钦就是气。

“呵，我说一句就要说安静点，其他人说这半天也不见开口说一句，呵呵。”

“你声音大，影响到了我，他们声音还没影响到我。”赵钦一边解题一边开口。

程文文：“呵，到底是我声音大还是某人耳朵有问题，只听得见我声音？”

“请小声一点。”

程文文：……

“牛。”

后面云夏已经收起了这次考试的卷子，重新按照自己的计划学习。

四中以前的资料卷子有不少值得拿来做的题，云夏之前就将这些整理了些，加上老师给的一些，习题方面的联系完全够了。

晚自习一下，教室里顿时像被大赦天下，一堆人立马收拾东西走人。

云夏整理好晚上要做的题放进书包，才背起来离开。

下了楼，看见冬迟慢悠悠走在前面，云夏步子一顿，也放慢了步子，跟在冬迟身后，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路灯将冬迟的影子拿到很长，刚好到云夏跟前，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个他影子的距离，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走在一条路上。

凉风吹在身上，将身上氤氲的热气吹散，云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面行走的人身上。

一步，一步，跟着对方的速度走，冬迟快一步，她就快一步，冬迟慢一步，她就慢一步。

冬迟的步子时不时都会快一步，然后又慢下来，云夏刚开始还能跟上，后面冬迟的步子速度变化一快，她一不小心就会把距离拉近，只能停下来，等冬迟再走远几步，她再继续走。

也不是因为想跟在冬迟身后，只是她怕走过他，怕被他发现自己在他身后。

虽然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再怕什么。

一直走到校门口，云夏才停下来，躲在一旁树下的暗影处，隐没在黑暗里，校门口立着的路灯将那一片照得明晃晃。

冬迟从校门口出去，一直消失在光暗交界的地方，云夏才迈出脚步，从黑暗处走出来。

走过校门处，再行一段小路，就到了台阶的地方。

这一段台阶路很长，又靠近老巷，一旦过了学生下课的那个时间段，走的人基本很少，今天她收拾东西慢了些，这段路此刻没几个人。

好在这一排的路灯很密，光线亮，晚上走过时不安全感也要少一点。

前面已经看不见冬迟，云夏走得快了不少。

再她走出了一段距离后，冬迟才从老巷处的矮墙出来。

还以为是谁跟踪……

冬迟勾了一下唇，站在台阶上，看着云夏一路走下台阶，每往下踏一步，背上沉甸甸的书包就要抖一下，头顶扎的马尾也要一动，像只兔子一样一跳一跳。

冬迟手里拿着手机，像是顺手一般就举起了手机对着前面，打开了相机，大拇指指腹按了几下快门。

*

坐上车，所有的不安全感消失，云夏没有再打开手机巩固知识点，而是拿出了放在车上的iPad，支起了按在前面的小桌，准备做题。

特意让谢叔开得比往日慢一点，这样晚上坐车回家的路上就能用来写题，白天坐公交的时间就用来背诵知识点。

一路上云夏都在安静地做题，谢叔从后视镜里看到一直低着头的女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里已经叹了无数次气。

直到车开到家里，停下来，等云夏下车说再见的时候，谢叔才开了口。

“下午的时候夫人打了电话过来，他们已经知道这次考试的情况了。”

云夏刚要转身的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凝固一瞬，垂下眼睛，抿着唇。

谢叔于心不忍，但也知道早晚云夏会知道，只能开口道：“夫人先生的意思是，目前还是不要全都寄托在一条路上，还是要做一些出国的准备，以往万一。”

云夏低着头，不说话，眼睛看着暗灰色的地板瓷砖，一格一格相间的缝隙形成一条线，格外醒目，她的唇抿了又抿。

沉默半晌，云夏点了点头。

“好。”

回到家，云夏把背包里所有的书拿了出来，放在书桌上。

高三的资料只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越来越多，每分每秒都很宝贵，云夏愣神看着这些书，但没站多久，就意识到时间的浪费，她拿起手机，看了眼通话记录，又点开微信，没有父母的来电，聊天列表也没出现父母的聊天记录列。

她和父母的聊天记录，永远被压在列表的最底下，甚至一旦她删掉列表记录，再下一次等他们出现在聊天列表，时间的跨度都不是以月为单位。

没有时间想太多，云夏清楚地知道，谢叔的话只是父母的通知，不是建议，更不是商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加倍地学习，提高自己的成绩，只有成绩，才能说服父母。

如她所料，第二天晚上，云夏就收到了考雅思的学习资料，雅思考试她注定要考，但她不会把花太多时间在上面。

把书放在了书桌角落，云夏学习的重心还是高考。

九月份，三伏天已经彻底过去，但南川还是很热，电风扇从早吹到晚，云夏也不扎马尾了，每天都扎个丸子头，能减少一点热意是一点。

‘四大天王’联考已过，但余威不减，中午在教室的人不再只有云夏和冬迟两个，还多了其他人，仝迷和钟雨都要准备九月份的雅思考试，每天中午也都待在教室，赵钦也是，除了程文文来的时候他会回寝室，其他时候都在，

程文文刚开始还没搞明白赵钦怎么来了教室又回寝室，后来终于发现了端倪，翻了好几个白眼，知道的第一天就对来教室又准备回去的赵钦一通吐槽。

“搞得好像我呼吸都能吵到他，服了。”

“这么娇气怎么不申请换座位，装可怜。”

“明明我中午也是来学习的好吧。”

话抱怨后，第三天第四节课上课前，程文文叉手抱胸，等赵钦回到座位上，一坐下，就“喂”了一声。

赵钦看向她，默不作声，一副等待她发话的样子。

程文文很神气地道：“今天中午我要来教室，你不用来了。”

赵钦还是看着她，表情一动，唇翕动了下，话没说出口，程文文就开口道：“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好心，免得你白跑一趟。”

说完就转过身体，不再对着赵钦，面向云夏，放下了叉着的手。

“夏夏你今天中午打算吃什么？”

云夏注意到赵钦好像打算开口说谢谢，不过没说出口，就又坐正了。

她收回眼神，想了想，眼睛一亮：“好久没吃鸡排饭了。“

程文文：“OK！”

中午一下课，云夏就跟着程文文百米冲刺跑到高三食堂，鸡排饭的窗口人还不多，两个人跑到气都在喘。

“还好人不多，三楼的优势体现了。”程文文边喘气边说。

打好了饭，云夏和程文文吃完，一路回去。

走到三楼，最后一节楼梯走完，拐了个弯，就撞见了这样一幕。

一个披着头发的女生站在他们班教室后门处，程文文和云夏同时脚一顿。

“这谁站我们教室门口干嘛？”

程文文刚说口，脚往前踏出一步，再一顿，眼神定在了前面。

云夏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站在门处的冬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