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血色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对面的人发了疯似般,一个个前赴后继的扑咬三乐。
无论是将人踹飞几丈之远,或是刺破心肺,或是将人割喉。
这些人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还是一个劲地冲过来,不依不饶!
甚至更可怕的是,方才被咬死的人,竟又站了起来,同那些人一起,冲过来撕咬她。
三乐有些气结,这些东西怎么杀也杀不完。
她喘着气,有力朝扑近的一人砍去,只见血花四溅,一截断臂飞落而下,那人却只是顿了顿,又径直冲了过来。
这一幕让三乐有些恶寒,这到底是些什么怪物?
她眼神一凛,双手紧握刀柄,纵身高跃,举剑挥斩,凌厉的剑气掠过,将那人的头颅狠狠斩落在地!
蘸血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那具尸身则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一瞬,才轰然倒地。
三乐目光定在那具尸身上,迟迟没看见有动静,脸上泛起一抹喜色。
原来这些东西,要砍头才能死!
知晓了其中要领,仅在几息之间,三乐便轻轻松松解决了七八人。
一挥一斩间,原本青纹可见的长剑,已辨不清颜色。
说来奇怪,这些人的血,怎么是黑的?
正当三乐疑惑之际,身后传来一声急切高呼。
“救命呐!”
“王姑娘!救命啊!”
“啊——”
是元澈同小简的声音。
三乐眼神一凛,当即转头望去,只见马车附近一片混乱,马儿的嘶鸣声远远传来。
预感到不妙,她当即施展轻功,跃了过去。
“啊!别过来,别过来!”小简拿着马鞭,大开大合地挥舞,吓得大叫不停。
方才从村内跑出来的人,突然像发了疯似地,追着他们咬,把他们吓得半死。
几人哪见过这场面,当即大呼三乐救命。
只是人还未到,他们就被层层围住了。
元澈将小简挡在身后,小声说道:“小简姑娘,等下我来引开他们,你带着小白姑娘和馒头快些跑!”
小简抬眼看向他,一脸不可思议,当即道:“不行!这样你会没命的!”
元澈吃力挥开一人道:“我们三人一起是走不了的……”
话还未说完,又冲上来一人,动作之快,让元澈避无可避。
那张血盆大口,直直地咬了过来,眼看就咬住元澈的手,危急时刻,一根马鞭挥来,横在那人口间。
小简从身后探出头来,两手用力勒住马鞭,将那人往后拉,喝了一声。
“还不快走!”
愣在原地的元澈,当即回过伸来,一同将人踹翻在地。
那些人被外面两人吸引,一时没发现车上还有一人。
马车上,潶墨白一直静坐在角落,隔着车帘瞧着外面的动静,神色愈发沉重。
不稍片刻,他们便会冲上来,那他只怕……
突然,车身一晃,车帘猛然被掀开,一人张着血盆大口,径直爬了上来。
潶墨白双瞳骤然一缩,身子绷紧,手中的寒刃,蓄势待发。
车内的馒头被吓得,一溜烟缩进了角落。
下一瞬,那人嘶吼着冲了过来,他猛地抬腿狠狠一踹,将人踹翻在地。
那人不到一息间,又飞快爬了起来,继续扑过来。
面露狰狞,口中流延,力道之大,竟将潶墨白掀翻在车上。
“咚”的一声,潶墨白额头磕在车壁上,一下子头晕眼花,辨不清身前的事物。
这时,那人压在他身上,口中的痰涎滴落而下,马上就要坠在他脸上。
潶墨白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透明水液,眉心拧成一团,梗着脖子往后缩。
他一手挡在身前,一手握着匕首,快速划过那人的脖颈,鲜血喷出,飞溅在面前的纱帘上。
那人顿了顿,没有痛呼,没有倒地,下一瞬,又张大着嘴,咬了过来。
潶墨白被眼前一幕所惊诧,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喉管断裂,还不痛不痒,反而这般活蹦乱跳!
来不及多想,又接连捅了几刀,用尽全力将人推出了马车。
可刚将人推出去,身旁又冲过来几人,想要爬上马车。
潶墨白站在车头,不停地抬脚将人踹下,可是人实在太多,他愈渐力竭。
突然,身后直直扑来一人,速度之快,让人始料不及。
当潶墨白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他脚下一扭,径直跌落马车,而身下全是张着血盆大口,嗷嗷待哺的人。
只需一息之间,这些人就能将他全部淹没。
“小白姑娘!”元澈和小简同声惊呼,快步奔来,却晚了一步。
突然间,整整九道寒光飞来,“飕飕——”劲风呼作,风云变色,落叶狂飞!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众人被这强劲的剑气,掀翻在地,衣袂翻飞。
下一瞬,一场鲜血盛宴就此展开!
剑光闪烁不断,天地间跳跃着颗颗头颅,血泉如绚烂的烟花,四散而下,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鼻尖,让人全身战栗不已……
元澈和小简趴在地上,抬头见此一幕,面露惊愕,胃中翻腾欲吐。
剑光已停,地上尽是一片血色,泛着黑,具具尸身已然头身分离,散落满地。
阵阵枯叶坠落而下,三乐手持一柄长剑,飘然落地。
怀中的人,白色的衣袂上,沾满了血花点点,甚是醒目。
“你可有受伤?”三乐将人放下,上下打量,紧张道。
潶墨白站定摇首,因兴奋而沸腾的血脉还未冷静下来,此时全身轻颤,意犹未尽。
他已许久未见那招‘众鹤归一’了,没想到,她竟使得如此好看,连天地皆失了颜色!
想当年他也是……
想到此处,潶墨白垂眼看向自己的双手,眉眼一片冰凉。
不,已经没有当年了,再也,没有了……
“王姑娘!”元澈和小简同唤一声,走了过来。
元澈紧张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这些人突然发疯咬人?”
三乐眉心紧拧,沉吟道:“这些人怕已经不是人了,他们已然没了神智,宛若行尸走肉,只有将头砍下,才能阻止他们继续咬人。”
而且更棘手的是,被他们咬伤的人,也会变成同他们一般。”
“这,怎么会这样?”小简脸色沉重。
三乐道:“你可发现他们的血不太一样?”
“黑色,是黑色的!”元澈惊呼一声,后知后觉道:“这些人,大有可能是中毒了?”
说罢,蹲下身来,取出身上的银针,探入了地上一人,正在渗血的伤口里。
不久,元澈取出银针,发现并没有反应。
他不经皱起了眉,道:“这银针都试不出来,那必定不是普通的毒,不知何人,竟这般歹毒,下如此丧心病狂的毒药!”
三乐问:“可有办法知道这毒如何解?”
“这毒不一般,我得先从活人身上诊脉一番。”元澈收起银针,边答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得先抓一个方才那般,可怕的怪人?” 说罢,小简双目圆睁,打了一寒颤。
元澈颔首道:“正是!”
三乐正欲开口,远处的村内又传来阵阵惨叫声。
三人皆是一惊。
——
澄红的余晖,洒落在黑红相间的泞泥地面上,光中的粉尘打着转,沉重的血腥气,层层散开,街上空无一人,却遍地残肢,没有一具完整的尸身。
惨叫声层层叠叠的响起。
闻声寻去,只见一群人拥挤在一小院里头,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霍霍声,啃咬声,咀嚼声……
片刻后,这群人忽地起身,调转过来,面无人色,满脸是血,嘴边还挂着一缕红-肉……
村口站着三乐等人,他们立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无从下脚。
他们不知道这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眼中所见,鼻中所闻,无一不让人惊骇!
几人走进村内,四处寻找活人,但却不见一个人影,连那些‘怪物’也不知所踪。
小简躲在三乐身后,一手攥着三乐的衣摆,一手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紧张的盯着四周。
元澈扛着在村口捡到的锄头,神情慌慌的环顾四周,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他吓一跳。
潶墨白则落在后头,白衣飘飘,相比于他们二人,倒显得从容几分。
“霍霍,霍霍——”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元澈转头看去。
只见一小巷内,蹲着一人影,卷缩着,看身量似是一孩子。
元澈看了眼周围,并无异常,扛着锄头缓缓靠近,温声唤道:“孩子,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孩童未应,还是蜷着身子微微颤着,好似被吓着了。
“别怕,乖,我这就带你离开这儿。”元澈说着,将手搭在了孩童的肩上,轻轻安抚。
“霍霍——”
“霍霍——”孩童嘴里发出怪异的声响,突然转过身来,咧开一张染血的嘴,手里还抓着一条血淋淋的断臂。
“啊——”元澈惊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当即大叫一声,快步往回跑,脸上密密麻麻皆是冷汗。
三乐等人闻声看去,只见元澈大叫着从巷口跑出,身后还跟着一小不点,速度极快!
元澈见着人,指着身后,大声喊道:“王姑娘,抓住他,抓住他!”
三乐会意,一个跃身,落在元澈身后,拦住了那孩童的去路。
那孩童朝着她嘶吼着,下一瞬就冲了过来。
三乐长腿一抬,衣袂翻飞,黑色笼罩其下,弦月当空而悬。
死寂的村落,连狗吠声也无。
漆黑的屋内,亮着一点微光,凑近一看,竟是火折子发出的火光,忽明忽暗。
“怎么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元澈松开诊脉的手,沉吟道:“这毒我虽未见过,但能确定是蛊毒,就是不知是那种。”
“蛊毒?”小简轻声道。
三乐皱眉问:“那能治吗?”
“恐怕要费些功夫。”元澈脸色凝重。
“不知这村里,还有没有活人。”
声音落下,众人纷纷看向绑在柱上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