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从花园后门进?”
杜彦泽趴在车窗边往外看,一只手还被唐知律拉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唐知律对他的忍耐程度高了很多,还黏糊了很多。
难道是他终于忍不住要下手了?胡思乱想间,车子已经进了庭院前的小路。
杜彦泽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影,个子挺高,一身工装看着很高壮。他正忙着整理花园里的草坪,杜彦泽越看越眼熟。
“那是新来的。”
唐知律淡声解释,杜彦泽把车窗半开,看了一会忍不住嘴角抽搐,就说这几天怎么眼皮直跳。
前段时间他申请了支援,上头竟然把那个叫什么奥利弗的蠢货打发过来了。
打发过来了也就算了,SDD使劲了好几个月都没渗透进来,这个蠢货都不想想自己怎么那么容易就进来了,还有自己那张混血的脸,怎么想起来给自己弄个这身份。
“怎么,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了。”
唐知律捏着他的手指,随意把玩着,一点看不出他威胁的意思,倒让杜彦泽以为他是吃醋了。
“当然,找个身材这么好,又年轻又帅的,不允许别人多看两眼?”杜彦泽滴水不漏,心里快把奥利弗骂了三遍了。
G国那次行动之后,接应的大部队过来清扫,他坐在敞开的救护车后座给自己处理伤口,正忙着查看上峰消息,还没来得及骂他,他倒是自己傻兮兮地送上门。
他拿着外套一脸欲言又止的,还脸红着,一米八的壮汉娇羞,杜彦泽看了一眼就想起他干的蠢事。
于是直接把他和他的上级全叫过来公开处刑了一遍,直接把他年终考核定了C。
“当然不允许,你要是趁我不在跟他搅合在一起了,让我怎么办。”唐知律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幽怨的话。
“那就跟他玩,寂寞的夫人和健壮帅园丁的故事?我想想,联手谋害老爷变寡妇应该在第几集……”
杜彦泽不知道哪个词戳到唐知律肺管子了,刚说完他连车窗也不关就压着他亲过来,手指掐着他的脸颊,也不要脸了,不顾及草坪上还有人看着。
杜彦泽把他推开一段距离,余光注意到这蠢货一点没沉住气,下巴快掉在地上了,人家都知道回避,就他一个劲的看,似乎纠结要不要过来。
“园丁在看着老爷欺压夫人呢,看来这个园丁真的有二心,你呢?夫人。”
唐知律人看着老实,玩倒挺花。
杜彦泽啧声,捏捏唐知律后颈,转过头冷冷地向奥利弗瞥过去,暗含警告。
这一瞬间的气势危险得让人心惊,但他一点也不避着唐知律饶有兴趣的眼神。
下一秒他就笑着屈指刮着唐知律的下巴,主动挨得很近,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奶油、果酱、甚至打发的奶油的甜味。
浅淡的清甜味如暗流潜藏其下,诱人凑近,但他上一秒还眼神冰冷,变脸变的太快,让人疑心其中的危险。
“那要看老爷能不能满足夫人了。”
浴室的水流声不停,杜彦泽正大光明地转着唐知律的卧室和书房,甚至连唐知律偶尔办公的房间也进去看了几眼。
当然,这些都是唐知律默许的。甚至有时候唐知律在批文件,开线上会议,他就趴在一边的小沙发上看书,累了就起来四处转转。
而今天唐知律的书桌上,只放了一张黑底烫金的邀请函,就在正中间。
封皮上花体烫金的FA分外扎眼,打开里面只有短短两行字,用的G国语言。
“尊敬的唐先生,神迹已有新进展,万分期待您莅临克洛诺斯号参加神圣晚宴。”
“克洛诺斯……”
杜彦泽手指轻点,轻声念出这个名称。
“克洛诺斯,古希腊神话里第二代神王,大地女神盖亚和乌拉诺斯的儿子,他杀死了父亲乌拉诺斯,却被预言终将被他的儿子杀死。于是他一个一个吞食他的儿子。”
唐知律披着浴袍,边走边随意地用腰带拢起,走到他身边,身上还有刚洗漱完的热气。
杜彦泽想起在赏鉴会内部看到的《农神吞噬其子》的油画。不是常见的戈雅那幅,是更为写实的鲁本斯的版本。
那里的克洛诺斯的形象跟人无异,不像是戈雅那幅着重在吃人的阴森恐怖。
“真自恋。”杜彦泽啧声,变态就变态,还给自己蹭上神话搞上仪式感了。
“时间呢?”
“一般都是确定了接受才会告知。我可没有答应要去。”
唐知律从背后抱住杜彦泽,他现在就跟洁癖消失了一样,一点不嫌他。
只在他们偶尔亲亲蹭蹭弄完之后,杜彦泽困的不想睁眼,这人还不厌其烦地收拾,又给他擦干净,还能看出来这人是个洁癖。
杜彦泽转身揪住他的衣领,眼神冰冷:“你们Fork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变态就是变态,还什么神。”
“你呢?唐知律。我是你豢养的储备粮吗?”
杜彦泽被抱坐在红棕的书桌上,双腿岔开耷拉在唐知律身侧。
“想和我撕破脸了?”唐知律的手掌始终搭在他的肩膀上,不在意他已经有杀意的眼神。
“是你,忍不住了吧。”杜彦泽拉长了语调,捏起邀请函直视着唐知律。
“一封邀请函,第一次拿出来为了引我们现身,这一次,你想干什么。”
唐知律没戴眼镜,黑色的眼睛恍若深潭,里面的情绪让杜彦泽摸不透。杜彦泽承认,在看到邀请函的那一刻,他不觉得窃喜,反而背后直发凉。
他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觉。
唐知律是商人,一个相当自负的商人,偏偏他的聪明足够让他自负到底。他会评估每样事物的价值,衡量筹码,不掩饰掠夺贪婪的本性。
他给的越多,谋求的东西就越多。但如果他是个单纯贪婪血肉的Fork,事情反倒好办。
杜彦泽隐隐意识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已经发生了,而他此刻才意识到一点苗头。
唐知律贪恋地去吻他的唇,那里已经被他磨的水红,但似乎怎么都不够。他顺着脸颊轻吻到他耳畔,动作温柔。
他的语气也轻柔,但说出的话却让杜彦泽紧绷起来。
“你是SDD的人吧。”
唐知律依旧像他在床上那样,温柔地轻拍他的背,唇齿温热亲吻在他的侧颈,那里有血管搏动在皮肤之下。
“SDD里能执行这样的任务的,只有特别行动组的长官。”
“特别行动组里唯一的Cake,久仰大名了。”
“Hunter”
杜彦泽在他喊出口代号的一瞬间手指就收紧了,他指腹下就是跳动的血管。
唐知律此时没有任何防备,完全向他敞开了怀抱。他可以选择掐断这个自以为是,想要把他捏在手里的Fork。
但在他考虑这一点的时候,唐知律选择用柔软的唇齿轻轻触碰他的脖颈,手掌环抱他的肩膀。
“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唐知律就像是和爱人温存一样,只把他的杀意当作-爱意,威胁当作-爱抚。
“杜彦泽。”杜彦泽回答他,又接着警告似的重复:“杜彦泽。”
唐知律沉默了一会,这令人不安的沉默让杜彦泽第一次觉得忐忑不安。唐知律抱紧了他,深深在他颈侧吸了一口气。
“好,就只是杜彦泽。”他的语气很不同寻常,杜彦泽一时间看不透,松开了手。
唐知律的脖颈上已经有了淡淡的淤痕,但他自己浑不在意。
“杜彦泽,你害怕了。为什么?”
杜彦泽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也一点不惊讶唐知律的敏锐。当一个人长久而专注地注视着另一个人时,对方任何细小的变化都足以惊天动地。
这一点唐知律适用。但他此刻恍然,无论什么原因,他不知不觉中注视太久,也深入太多了。
他们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猜忌怀疑的基础上产生了致命的契合。
杜彦泽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就试图推开唐知律,手臂撑在他的书桌上,微微垂头拒绝和他有任何对视。
杜彦泽粉色的发根已经长出一截黑色的发茬,很短的一截,但唐知律每晚手指都轻轻拂过那里,比它们的主人更密切地关注着。
唐知律知道他如今只有资格和他说到这个程度,立刻明智地摆出谈判的架势淡声继续说:“我之前不能确定你的身份,很多话不能说。”
“现在能确定了,我想我有很多可以帮你……”
杜彦泽抬头冷眼打量了他一圈,打断他的话:“帮我?你觉得你很干净吗?怎么?还是你觉得我会信任你?”
唐知律听他这么说反而笑了,他黑发垂下,凌厉俊美的皮相本该是凶的,但笑起来倒是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我的长官,你已经在信任我了。”唐知律话说的很笃定。
两人的距离拉远,唐知律也没有做任何越轨的动作,只是用那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哪怕杜彦泽撇过脸去。
杜彦泽从不口是心非,只要他意识到的事情,再难堪再离谱,他也不会死撑着不承认。但恰恰他难搞就难搞在这,他承认但只看心情给什么脸子。
“你说的对,感谢你提醒我。”
杜彦泽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着他,不急不缓地说:“我忘了,你跟别的Fork有些不一样。”
“看来比起吃了我,你似乎更想睡了我。”
唐知律是个下流的,当即笑着点头:“你终于反应过来了。所以,可以吗?”
“我会让你舒服的。”
这狗东西除了在这询问他意见,之前都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喜欢通知不喜欢询问。
所以,这次是询问,还是通知?
“可以怎么样?不可以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