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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人去楼空独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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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陆夫人的悔过之言,他们三人才明白为何当年唐夫人会屡做噩梦,到最后不得不找道士除邪才能安眠,原来是陆夫人为向唐夫人赔罪所致。

冥夕道:“你可知道,你为了减轻自己心中的罪责,而跑去唐夫人的梦中向她赔罪,虽不知她在梦中有没有获悉真相,但她从此却是被噩梦所扰,久久不能安睡,在你去后不久,唐夫人身体渐渐垮掉,也跟着去了,这便是你的不是了,若是想要赔罪,自己寂寂祈祷便是了,不是教唐夫人知晓便算是赔罪了”

陆夫人听后愣了一下,“后来我也是在佛堂里偶然听说唐夫人去世的消息,没想到竟是因为我入她梦中导致她噩梦缠身的缘故,确是我的错了”,她说着的时候又涕泪连连,“我这一生自私自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害人害己,今日还能受上天眷顾,见到酷似延川和晚乔的人,已是无上幸运,我也知足了”

她话音刚落,周身的气已经变得很稀薄了,看样子已经是再无法支撑了,冥夕又追问了一句道:“那陆延川与唐晚乔之后的事你可知晓?”

陆夫人就着最后一口气息道:“他二人被我拆散之后,想来双方都郁寡欢,后来我便一直被困在这佛堂之中,偶尔能够听到路过此地的丫鬟们的谈话,说是唐大人因为徇私舞弊,办了许多冤假错案,被皇上所恼,下了大狱,晚乔作为罪臣之后,本也要被下到教坊司的,后来皇上开恩没有连累唐家其他人等,赦免了他们。

但奈何还是晚了一步,晚乔在得知自己可能会被投去教坊司之后,当夜便选择了用一根白绫结束了性命,她虽然看似柔弱,但实则性情刚硬,必不肯叫自己受那折辱。

延川当时本也是多方奔走,想要将晚乔解救出来,骤然得知晚乔身故的消息之后,当即呕了一口血出来,府上虽找了大夫来,但他自己清醒过后只推说无事,将大夫请了出去又将自己关在院中三天。

这三天里除了他派人去京城带了晚乔的尸身归来,准备将其葬在唐家的祖坟旁,安排好这些事外,便再也没有踏出过大门一步。

晚乔落葬之后,他精神萎顿,看样子似乎是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然而所有关于他的消息都是从别人之口听来的,我便被困在这小小的一方院落里,出不去也看不见他。

在那之后也没几年,他因常年积郁,郁结于心,哀思成疾,身体渐渐的也坏了下去,也就是在他病倒的这段时间,关于晚乔的那个恶毒故事,也渐渐的流传开来,丫鬟们并不知其中内情,其中有不少曾经倾慕延川的丫鬟,也口无遮拦的在传那个话本,这其中就包括言希身旁的那个大丫鬟朝云。

即便言希平日里再喜欢朝云,但是此事她态度坚决,逐了她出府,也令府中人再不得说这个故事,这才管好了府内下人的嘴,而后没多久延川便郁郁而终,留下了他的父亲和他的妹妹,好在言希之后结识了来岑州做官的沈之砚,他是个好女婿,他二人成婚后琴瑟和鸣,夫妇相谐,陆府也再次回归正轨,这偌大的家业得以延传,也算是唯一的欣慰了”

他们三人对于陆延川和唐晚乔的遭遇也是一阵唏嘘,那唐凤章虽也是进士出身,但却位次不高,一直对此心有抱憾。

后来虽然身居高位,对此也始终不能释然,陆延川不再走科举之路,在唐凤章心中边没有资格再成为他女儿的夫婿的,但想来那时唐夫人在其中周旋,唐凤章对此也没有强硬的阻拦。

后来陆延川自己断绝了他与女儿的往来,在他看来兴许还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到了那一年,惠德十一年的春闱,崔清宴高中状元,少年意气风发,容貌翩翩,若得这样人才成为自己的女婿,也算是弥补自己年轻时之憾。

遂强势的要撮合崔清宴与唐晚乔,唐晚乔那时许是已对爱情不复期待,自己的心上人不明不白的厌弃于自己,不愿与自己往来,甚至连面都不愿见上一面,她大抵也是心如止水,对于父亲安排的这个联姻对象,也没有表示任何不满。

不是陆延川,那么是谁都无所谓了。

她浑浑噩噩的没有表态那便是认同,以致后世强行丑化她,让她成为崔清宴与南乔乔之间的绊脚石,因她嫉妒成性,硬生生拆散一对鸳鸯眷侣,才让这个故事被人津津乐道,流传至今。

陆夫人周身的气已经淡到透明,似一缕飘忽的烟魂,再不复成形,她留恋不舍的看了陈谦佑和李姝一眼,最终消散于无形,他最终还是没能为自己的儿子祈到福,甚至可以说,若没有她的一丝邪念,《江南毒唐记》这个话本也不会有机会成形,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想来三百年前她入地府便已有了相应的惩罚吧。

陆夫人所余之气彻底消散于众人眼前,陈谦佑紧紧的握了握李姝的手,那陆延川和唐晚乔的故事虽是第一次听,但这二人之间所隔的天堑是血缘是伦理纲常,比他们之间的师生君臣等鸿沟还要难跨越,他不由得深深地望了李姝一眼,不知他二人今后的未来如何?

刚刚沉浸在陆延川与唐晚乔的故事当中,连肩背上所受的伤都忘了,这会儿疼痛渐渐爬了上来,他不由得冷抽了一口气,众人才想起来,他肩上还有伤。

南知意轻轻施了一个治愈之法,他肩上的伤口很快便愈合了,这时他们才腾出空来问他们刚刚便想问的问题,冥夕道:“李姝将军为何能站立行走了?难不成有神医降临?”

陈谦佑解释道:“神医倒也说不上,不过是一个方士,在外走南闯北多年,见识也多,知道不少奇异的药材,便是他献了一个药方,说是他行至南海得到的灵药,可以去除李姝身上的毒性,我当时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便叫他试了一试,没想到他的医术真是很高超,李姝服药之后便能坐立行走了,只是神思还没恢复如常,口不能说,其他倒是和常人无异,今日我本想带她来岑州看看这如昼灯市,却没想到遇此危机,不过还好有你们在”

他们三个听说有神医献药材将李姝治好,不禁纷纷诧异,他们在地府中查到的六界医书明明只有获得四大神兽任意之一的宝物,才能够去除李姝身上的毒性,而且就连少主华南箫也不能让李姝站立行走,究竟是何样的人才能有如此医术?

君长安问道:“那方士可还在府上,可否让我们过府拜会一下?”

陈谦佑道:“那方士献药之后,便自行离去了,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想来是游历山川名宿去了”

他三人见那方士已走,南知意也用法术探了探李姝的脉息,见确实无碍,便也先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君长安又道:“今夜太子遇袭,想来是有人想要从中作梗,只是太子来岑州应该是临时起意,是何人能够预测到太子的行动,进而提前做了埋伏呢?”

陈谦佑笑了笑道:“虽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的,但除了我那个皇弟无他,此事唯有他是获利者”

其他人也都赞同陈谦佑的猜测,沈月容道:“太子殿下出现在此地想来危险,臣妇会组织家中镖师,与太子在岑州城内的人手相会,确保太子殿下和李姝将军平安无恙”

冥夕道:“倒也不必这么麻烦,既然太子安危为重,我们直接送太子和李姝回京城便是”

陈谦佑领教过冥夕传送人之功力的厉害,便道:“如此便是最万全的法子了,我这还有一个烟雾弹,待我和李姝走后,还烦请你们将它抛掷天空当中,我留在城中的人手,看到此信号弹便会就地隐匿下去,也好少些惊动我在此地的人马”

冥夕应了下来,因为此次要传送三个人回去,南知意和君长安也都前来帮忙,三人合力将他二人送回京城,他们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送陈谦佑和李姝二人回去之后,沈月容按照陈谦佑之意发射了他留下的那个烟雾弹,烟雾弹升空,留下了淡粉色的烟雾,想来陈谦佑在城内的人手见了指示便会沉寂下去,没多久有官府的人上门来,沈月容猜测应该是灯市发生了暴乱,官府只是照例询问,便让管事将带队的捕快迎了进来,她亲自在大堂接见。

也的确如她所料,官府只是照例巡视,问问可否见到可疑人员流窜进了府内,万金镖局是戍边大将军云骥的妻家,平日里与官府的维系也未曾中断,官府自然也不会为难,因而问了几句便退了出去,还嘱咐方才灯市发生暴乱让万金镖局里的镖师保护好云夫人。

而后两天官府也在巡查,但是闹事的两方都沉寂了下去,自然也没有查出什么来,此事便也作罢了,而且当日还有妖怪在人群中抢夺孩子,想来是妖怪们安静了一些时日,又起了作乱的心思,因此官府最近也张贴告示,重金招揽那些道士方士等,以让这些精通术法者阻挡妖怪来袭,帮忙维护城中百姓平安。

这两日街上的人流明显变少,家家户户又开始紧闭门窗,街上也见不到小孩子的身影了,然而这日天香楼却又迎来了一个客人,柳怡人见是薛辞盈,还有些诧异,迎他进来道:“因为中元节灯会的乱子,近日来,城中的人都有些人忧心惶惶,没想到薛大人今日还能来我这儿做客?”

薛辞盈道:“灯会那日的暴乱不过是城中的几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闹事儿,倒是不足为忧,众人担心的都是七和村里的妖怪又重新燃了掠夺孩子的心思”

柳怡人道:“那薛大人怎么不去帮忙护卫那些孩子们,怎还有空来我这?”

薛辞盈道:“我只是一个管铸造兵器的官儿,城内的安防一直是由知州、卫兵、捕快等官儿去忙碌,我便得空来此,休息片刻”

柳怡人面上笑笑,暗握了握袖中的纸张,是刚才薛辞盈进来之前从成衣店回来的消息,她原先的怀疑果然没错,今夜薛辞盈突然到她这儿来,她反倒生气不好的预感,难不成今夜还会发生什么事儿?

她稳住心神,笑着迎道:“难不成薛大人是怕那些妖怪或歹人会伤害于我,今夜特地来此,只是为了保护我的?”

这话她本是调侃,但薛辞盈目光却一抖,还以为是被她窥破了心思,但见她只是一句玩笑话,遂嗯了一声。

柳怡人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天香楼附近的确有杀手徘徊在暗处,中元节那日她没有到灯会去观灯,实则是在天香楼的高处俯瞰其下的街道,陈谦佑带李姝来此游览的街道就在附近,她在高处观望,若街道上有人,欲行不轨之事她也能其及时出声示警。

但她暗哨的身份早已暴露被薛辞盈知晓,猜到当日应有贵人来,且就在天香楼的附近,这才安排了人手,今夜的确还有安排,但留她一个陈谦佑的暗哨在此,三皇子放心不下,怕她过于敏锐,察觉到什么,影响到他们的大计,所以派了杀手想要夺她性命,薛辞盈在此是为了阻挡那些杀手,同时也控制柳怡人的行动,这样她便不会妨碍到他们了。

柳怡人听他嗯了一声,面上一阵娇羞,走到桌案旁,将笔墨纸砚一一摆了出来,“今日可还要作画?”

然今夜薛辞盈却是没有心思作画了,他心里想着三皇子和陈谦佐手下之人的行动,无法安心作画,遂摇了摇头,“改日吧”

柳怡人虽然有些诧异,但却也没有说什么,这时窗外有呼喊声,她轻推窗牖,露出半扇窗的视野,看到街道上有官兵们正奔往城中东北角,从她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东北角有成片火光闪现,大底是东北角那里走水了,才引的官府前去。

她将窗户关了上,叹了一声,“这日子可真是不太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还是看看书安安神罢”

薛辞盈不言语,只随她做些什么,他就坐在椅上沉闷地喝着他自带的酒。

柳怡人从案头上,取了香点上,焚香泡茶,静坐读书,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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