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心事重重失眠到凌晨两点,有人没心没肺翻来滚去呼呼大睡。
约莫庄璐萱自己都不见得清楚,她陷入深度睡眠后会化身霸道小狗心安理得地折腾人。
入睡前夕还谨慎收缩身体偏安一隅,睡着了就变得无所顾忌。
庄璐萱微微张着手臂,下意识想找个合适的抱枕睡觉。
她连眼睛都没睁开,肤如凝脂的纤纤细腿一下下不听话地往盛泷一腿上锤。
敏感的大腿根稍微一甩,不偏不倚地盖上了盛泷一的股四头肌。
庄璐萱睡的那叫一个香,约莫拿他当抱枕,一个劲儿地朝盛泷一身上蹭。
男人稍起身,怔怔地看着压在他身上那条腿,白皙的皮肤即使在夜色里,恍如都能映着圆月皎洁的光晕,亮的自带圣洁光芒。
盛泷一抬抬手,想将她腿平稳地放好。
刚摆规整,庄璐萱似有所察觉,一个翻身又哼哼唧唧地寻贴上热源。
体温隔着盛泷一轻薄的长裤料子源源不断沁过来,一晚梦境旖旎,再睁眼已是天亮。
卧室窗帘遮蔽,清晨淡淡的阳光味道透过没拉严实的绒面布料闯入。
像无数个令人愉快的初夏天气,却又因他的存在有了几分不一样的心境。
庄璐萱打了个长长的,很舒服的哈欠,惬意抻腰舒展的途中,意外撞进了一具气味熟悉的身躯。
鼻息恍若仍旧纠缠,黑暗里男人近在咫尺的轮廓逐渐清晰。
盛泷一规整地仰躺,她没边际感地侧躺,一腿甚至还压在他身子之上。
庄璐萱一个机灵地惊,又谨小慎微地悄悄把腿撤开。
盛泷一起码目测没醒,男人阖着的眼皮莫名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温柔。
庄璐萱认认真真观察他脸部轮廓,他睡的很稳,呼吸也平,眼皮交界处的睫毛黑且浓密,在眼睑下方投出细密阴影轮廓。
她收起澎湃心潮意图翻身下床,头顶却蓦地传来盛泷一了如指掌的声音,“去哪儿?”
睡意朦胧中的男人,嗓音混着沙哑又性感的颗粒声,庄璐萱回头从这个角度看,晨起微光刚巧在他喉结让打出一抹暖黄。
就连阳光都着重偏爱的部位可想而知,很欲。
庄璐萱很快回过头,盛泷一的眼神刚还带一份久睡过后的迷离,转瞬望向她多了几分清明,含着令人呼吸急促的心痒。
庄璐萱心虚交代:“我去洗漱。”
盛泷一嗤地笑了下,像有读心术,“你跑个什么劲儿?”
庄璐萱抿唇,“我哪里跑了。”
盛泷一望她,眉梢藏不住的笑意流露,“这是对你睡觉的霸道程度有印象了?”
庄璐萱其实没印象。
她唯一窥探的来源是今早整个人挂在盛泷一身上的状态。
不过他都明算账了,那昨天她必然很过分了。
庄璐萱有点不安地讲,“你昨晚没睡好吗?”
她垂下眉眼的惴惴失落意味浓郁,盛泷一表情莫名松了下,男人声线轻柔,“没关系。”
他又说:“我会尽快习惯的。”
一夜留宿,仿佛再一起睡觉就变得顺理成章。
盛泷一意思很鲜明,她以后的次次睡觉,他都会陪在身边。
室内好似氧气稀薄,庄璐萱磕磕巴巴地谦让,“要不你先去洗漱?你不是还要上班?”
跟盛泷一相比,庄璐萱工作时间着实自由到没什么限制。
“不用,我今天休息”,盛泷一薄唇微启,懒洋洋地笑,“正好我们带六月出去采购。”
一大早,先完成洗漱的庄璐萱下楼,水池里堆积的脏碗筷不知何时被清洁得干干净净,有序摆放在橱柜里。
陶春绿一大早下来过了。
室内人影全无,她重新上楼敲敲门,也没人应,庄璐萱掏出手机来发消息,“我们要出门了宝贝,你在哪里呀?”
消息几乎秒回:“回来了庄庄姐,我就在门口。”
陶春绿探头探脑地缩进来时,料想中两个人只见了庄璐萱的身影,她小声唤她,“嘿。”
庄璐萱见状问:“你一早的干嘛出去呀。”
陶春绿嘿嘿地递了两个袋子过来,“喏,早饭。”
是门口小推车摊上的煎饼。
“我们爱吃的那家,不知道盛医生能不能吃的惯”,她挠挠后脑勺,“人家第一天来,我总得表示一下哈。”
庄璐萱当真感动极了,她抱着陶春绿亲昵地蹭,“呜呜呜谢谢你小陶!”
自己的同事小朋友尽管年纪小,却如同个稳成周到的老母亲,帮她把一切没考虑到的都安排妥当。
“其实不用麻烦的”,庄璐萱说,“你不是都不吃早饭的嘛。”
陶春绿顿了下,才讲,“我不是怕,你们两个一起下来,撞见我在尴尬嘛。”
庄璐萱早该想到这个原因。
昨晚两人大跨步猛进的关系历历在目,庄璐萱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更尴尬的人就这么换成庄璐萱。
女孩子脸红的样子太好逗,陶春绿跟她也熟,只要盛泷一不在她才不拘束,况且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又最爱凑着聊八卦。
她直觉有不容错过的大事,晃着庄璐萱小臂撒娇,“怎么脸都红了啊庄庄姐,肯定有什么我不能听的了!”
饶有兴趣的惊喜劲儿果然不容小觑。
方才还怕撞见两人共同出没,如今接受程度突飞猛进,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听私密进展信息。
庄璐萱张了张唇,心跳微伏,假装镇定地威胁:“我敢说你敢听吗?”
陶春绿顿时来了劲儿,一副吃瓜语气:“说说说说嘛!反正他又不在。”
庄璐萱拧眉,事到临头满脸拒绝被陶春绿察觉,她又扯过话题主动权,眉飞色舞地打探:“哎你们有没有——”
话题戛然而止于楼上款步而下的男人身影,视线捕捉盛泷一出没痕迹,陶春绿顿时安静如鸡,话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影影绰绰拾级而下,庄璐萱像见到了救星。
她一把递过手里的煎饼,指了指自掏腰包的大功臣,“小陶招待你的!”
猝不及防被递了个香喷喷热气没散的大煎饼,盛泷一先是愣了下,继而眉眼温柔朝陶春绿认真道:“谢谢你。”
“不用不用应该的。”
陶春绿拨浪鼓似的摆手,她脚底抹油地就想溜,“那什么,我先去忙了哈。”
跑路的动作还没进行一半,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心眼实诚的庄璐萱还没一天就被外来入侵者沾染了歪风邪气。
她使坏、告状,故意要让陶春绿难堪,实际只是贪玩。
庄璐萱指着陶春绿对盛泷一幸灾乐祸:“她有问题问你。”
陶春绿无可奈何抛去的威胁眼神被某人彻底无视掉。
有人撑腰后的老板,一副满满当当得意忘形的面孔。
庄璐萱小眼神能传递很多信息,大概是——
看吧,他在了。
让你揪着我打趣,有本事问问他呢。
每次谈论类似话题,庄璐萱脸皮薄,恋爱经验浅,总不自觉闹脸红。
她太乖了,对限制话题避之不及。
而陶春绿成长环境又低到尘埃里。
家中将女孩子作为生育工具,她虽很顺利地走出来,脱离原生家庭,也曾于年少时期耳闻目染地见证过过诸多根深蒂固的不良风气。
她看来算习以为常,在男女关系那点事儿上完全不像庄璐萱那样不敢提。
庄璐萱激错人了。
陶春绿奔放,破罐破摔一股脑吐成人话题,场面莫名有几分像丈母娘谨严缜密审视女婿。
陶春绿不知晓两人渊源,所作所为皆基于女孩子互相依偎下对庄璐萱的保护。
听着他们两个把令人脸红心跳的话道了一箩筐,最后扭捏的还是始作俑者自己。
*
六月这只富贵猫又有机会坐上了盛泷一的副驾,毛绒绒的尾巴幸福地贴着庄璐萱大腿。
人类小情侣的普通采购,在六月眼中是搬新家的兴致昂扬。
小猫从未见过如此琳琅满目的好地方,如同骤然流浪在外,一朝被富翁爹妈找回的穷孩子。
豪宅和奢靡的生活用品任选的馅饼砸在头上,颇有种进了大观园的盛况。
六月的心思不用庄璐萱读,盛泷一也能看懂。
俨如见了喜爱玩具走不动道的小孩子,六月瞅见个心仪的,就开始夹着嗓子奶声奶气地喵喵叫。
像撒娇,窝在盛泷一怀里姿态又妖娆。
会撒娇有糖吃的小孩子连哄带骗地,成功让溺爱的老父亲一掷千金,后备箱塞满了给毛孩子新买的物件儿。
都说小猫初入新环境大概率不适应,首次踏足的六月力破传言在盛泷一家开展跑酷运动。
全屋封窗早很久就已经做好,庄璐萱忧心六月钻沙发床底,可这小家伙一反常态偏爱往高处走。
置物架和柜子被它爬了个遍,一点儿不吸取当初被困高处的教训。
盛泷一随它去,庄璐萱也忙着和男人一起大扫除。
打扫这件事其实她做起来不方便,家这样子的私密区域,指不定就有哪个不该触碰的。
直至洒扫的目标来到卧室。
盛泷一把工具往门内拿,庄璐萱就站岗似的立在门旁边,身板挺直,满脸都写着“我内心正在煎熬”几个大字。
盛泷一放轻脚步经她身边,女生也没发现,他靠着门脊,轻道一声,“想什么呢?”
仿佛刚从纷乱中回神,庄璐萱想回没事的反应早就能被盛泷一成熟预判。
“不敢进?”
盛泷一眉梢轻扬着,懒声笑一下,“要是我真想做什么,你人都站在这儿了,还能躲得过去?”
庄璐萱摇头,不是这个答顾虑。
盛泷一绝不是仗着性别带来的体力优势强迫女生的类型,要做什么昨天早就做了,不至于等到了他地盘上再胡作非为。
盛泷一睨她,“那你犹豫什么?”
庄璐萱抿了抿唇,郑重想这个问题,大概得出个结论,“怕你不方便?”
“能有什么不方便”,盛泷一就那么看着庄璐萱,顿了顿,“你得提前适应。”
庄璐萱茫然不解,“啊?”
“适应一下,你以后住在这里的生活”,男人腔调懒散,“没听你朋友说么。”
他大概觉得好笑地重复,“以后跟我在一起,不许欺负你。”
庄璐萱见解理所当然跟他不一致:“我们现在不就是在一起嘛。”
指代他俩关系。
盛泷一轻嗤了声,伸出手指点了下她脑瓜,“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指尖与额的触碰,像是想把她点的聪明一点,又像是单纯要她全身过电。
他笑:“白天怎么欺负你?”
盛泷一神秘莫测地垂头,望她的眼,“成年人的欺负——”
“当然指的晚上。”
他视线眯着挪向某处方位,还非得专门指着加了句限定词,“在床上。”
“当然”,他又轻佻地推翻结论,“你有其他偏好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