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会的前一天,迟朝洲回来了。
深夜里,白绒狐缩在被窝里安睡,这几天降温,他的被子就有点薄,半夜会冷,但他没带多余的被子。想着迟朝洲暂时回不来,于是悄摸把迟朝洲的被子顺走了。
两层被子,温暖柔软,白绒狐惬意地享受着睡眠时间。
最上层的那条深蓝色被子上沾着熟悉的气味,和迟朝洲身上的一模一样。
微苦的冷香,白绒狐不太确定,到底是沐浴露还是信息素的味道?
等迟朝洲回来,他得问一问,如果是沐浴露,就买个同款用用。
这么想着,他渐渐睡着了。
可是半夜里,他并不是冷醒的,而是被人盯醒的。
冷汗瞬间冒出,湿透了睡裙。白绒狐回忆了下,他并没有忘关窗,以至于让歹人进入啊。
他一动不敢动,虽然黑暗之中看不清,但他可以清晰地感知,有一个人站在他床边,正凝视着他。
白绒狐眼睛睁开一条缝,隐约能看到黑影,但即使借着朦胧皎洁的月光,也完全无法辨认其身份。
他不由咬紧唇,攥紧被子,计算着他能安然无恙的可能性有多大。
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时,黑影突然动了,紧接着,房间的灯开了。
眼前突然变得明亮,刺得白绒狐双目发疼,他用手遮住脸,哆嗦着问:“谁……?”
“我。”
白绒狐怔愣一瞬,脸色变得苍白。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揪着那人的衣领就疯狂捶打。
那人脊背如松柏,一动不动,任由他打。
直到白绒狐累了,双手无力般垂在空中。
他站在床上,上半身的所有重量却全压在男人怀里。
“打够了?”
白绒狐瓮声瓮气,“嗯。”
“你怎么回来了?相亲结束了?”
“什么相亲?”男人压着眉,面色不愉。
白绒狐从迟朝洲怀里探出脑袋,“许星允说你去相亲了啊,还给我看照片了呢。难道他又骗我?”
“唔……”
一只大手覆上他下半张脸,使劲揉捏起那柔软的颊肉,直到布满红印,方才停止。
迟朝洲语气淡淡,“他骗你的,这种话也就你会信了。”
“他果然是骗我的,我就知道!!”白绒狐当即要夺命连环call,去兴师问罪。
“等等。”
白绒狐回过头去,“怎么?”
男人眸光晦暗,视线幽幽向下,薄唇吐出两字:“裤子。”
迟朝洲这么一提醒,白绒狐才想起来,他今天是光着屁股睡觉的!
因为上学天天坐着,他怕屁股磨出茧子,因此臀霜擦得很勤快。那臀霜不易干,他就干脆光屁股睡觉了!
睡得太香,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他的小狐就这么袒露在迟朝洲面前,随着主人的动作一晃一晃。
白绒狐脸色瞬间爆红,他结巴着勒令迟朝洲转身,躲在被子里寻找裤子。
“你以前不是主动脱给我看么,为何今天要转身?”男人眸底闪过不悦,唇也抿着。
“这、这……我今天不想给你看还不成么!”
白绒狐理直气壮,控诉迟朝洲是流氓,“你快转过去,臭流氓啊!”
男人依言照做,白绒狐手忙脚乱地套上裤子。
为了挽回面子,他强逼自己冷静,可脖颈处的红久久无法消退。
“转、转过来吧。”
一时相对无言,气氛略显尴尬。
就在白绒狐准备把迟朝洲赶回房间睡觉时,迟朝洲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他瞬间清醒。
“你和容斯齐谈恋爱了?”
男人低着头,薄唇还是一样的浅色,面上完全看不出情绪,究竟是喜是怒。
“啊,你怎么知道?”
白绒狐被这个问题打得措手不及,连否认都忘记了。
“你只用回答我,是或不是。”男人目光锐利,如盯上猎物的鹰隼。
“啊,也许是吧……”白绒狐心底慌乱,目光也闪避着男人。
“嗤,”迟朝洲发出一声嗤笑,语气是白绒狐从未听过的戏谑,“你不是未来的帝国太子妃么?”
他顿了一下,像给即将上断头台的白绒狐一个缓冲时间。
“为什么背着太子和别的alpha谈恋爱呢?这算脚踩两条船吗?太子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呢?白家会有什么反应呢?容家呢?他们会同意吗?”
“白绒狐,你想过没有,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男人的指尖划过白绒狐的脖颈,微微用力,那指甲仿佛随时能刺破脆弱的肌肤,饮到鲜红的血液。
男人扯了下唇,“嗯?怎么不说话呢?”
“你想让我帮你隐瞒这个秘密吗?如果这个消息宣扬出去,你和容斯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白绒狐你想过没有?”
白绒狐张了张唇,却觉喉头发紧,齿关打颤,根本说不出话。
设计师怎么会告诉迟朝洲?难道是迟朝洲主动问的?
也不对,迟朝洲哪会莫名问他谈没谈恋爱?
那就是设计师主动告诉迟朝洲的吗?可设计师为什么要告诉迟朝洲这个消息?
这太奇怪了。
白绒狐想不通,他双眸被恐惧吞过,男人沉稳森冷的声音如带刺的藤蔓一般,紧紧裹缠着他的心脏。
“不、我……”
“之前,你不是经常说你和太子有多么恩爱吗?太子有多么宠你,既然两情相悦,又为什么和别的alpha恋爱?”
迟朝洲伸出指尖,点了点白绒狐手臂上的钻石手链,那是他吹嘘太子送给他的。
指腹划过每一颗璀璨的钻石,冰凉的温度如同冷灿的月光,也同冰冷的大理石一样。
迟朝洲连连发问,每句都直戳痛点。
白绒狐哑了声,他只得揪着迟朝洲的衣摆,去乞求男人帮他保守这个秘密。
“保守秘密?可以,但是,”男人俯下身,凑到白绒狐耳边,沉声说:“必须分手,明白吗?”
“我可以为你保守秘密,但我并不想当帮助你们偷腥的人,我做不到。”
白绒狐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进迟朝洲怀里,郑重地承诺他会分手。
“现在就分。”
男人将手机塞进他手中,还贴心地点开了对话框,就差帮白绒狐打字了。
男人看见“齐哥哥”三个字后,又是一声笑,却并未就此说些什么。
白绒狐哽咽着,他手脚发软,连手机也拿不住了。
无奈,他向男人求助。
“我来帮你分手吧。”
男人果断夺过手机,开始编辑“来自白绒狐的分手短信。”
“好了,就这样。晚安。”
“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砰”的一声,灯被迟朝洲关掉,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白绒狐缩在角落里,可怜极了。
-
迟朝洲不仅帮他发了分手短信,还顺带把容斯齐给删了,然后把他自己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白绒狐对此没有异议。
毕竟迟朝洲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从此以后他只能唯迟朝洲马首是瞻了。
不过跟着迟朝洲混,小日子还是蛮轻松的,起码迟朝洲挺包容他。
白绒狐已经忘记了昨夜的事,他一觉睡醒才不记得糟心事。
“今天的早餐是什么啊。”
白绒狐围着围兜,双手拿着刀叉,嗷嗷待哺。
那条粉色的围裙穿在迟朝洲身上意外地合适,像个带孩子的alpha爸爸一样,有点滑稽的反差感。
迟朝洲没在意白绒狐嘲笑的目光,端着碟子为白绒狐上菜。
“饮料是桃子汁,主食是豆沙面包,配菜是清炒时蔬和煎牛肉,餐后甜品是焦糖布丁。”白绒狐一一细数,“迟朝洲,你真厉害!”
他从不吝啬夸赞迟朝洲的厨艺。按照惯例,白绒狐要开始翻箱倒柜找果酱了。
“蓝莓果酱已经抹好了,两层。”男人和声细语。
“哦!居然都帮我抹好了,洲洲你真是俺滴好o蜜啊!”白绒狐满足喟叹。
他咬下一大口面包,猫猫眼微眯,腮帮子鼓鼓,像藏了东西的小仓鼠。看上去十分可爱,让人有种把他揣进怀里的欲望。
白绒狐发现,迟朝洲不仅帮他抹好了果酱,还去掉了清炒时蔬里的胡萝卜。
以及,叉子上的小狗挂件。
小狗挂件是有自己的小围巾的,平常都是红色,今天变成了黄色。肯定是迟朝洲帮它换的。
一想到迟朝洲帮这个拇指大点的小狗换衣服,白绒狐就想笑,越想越有意思。
他笑得肚子痛,险些被嘴里的芦笋呛到,“咳咳,救我……”
“啊,我再也不在吃饭的时候笑了!”
坐在他对面的迟朝洲也开始享用早餐。
他动作慢条斯理,切牛肉,蘸酱,送入口中,一切动作有条不紊,机械似地重复着。
他的餐具和白绒狐是不一样的,每一个都比白绒狐大一号,且是十分简约的款式。
白绒狐就喜欢印着各种小动物的餐具,看到可爱的图案心情都会变好,还能多吃两块肉。
“哎,这个围巾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记得小狗挂件只有一条红色围巾呢?”
白绒狐在桌子下踢了踢迟朝洲的小腿,笑着问道。
迟朝洲眼皮都没撩一下,“买的。”
“哇哦,这也能买到吗?”
白绒狐追问,“你在哪里买的啊?我有好多娃娃买不到衣服穿,你可不可以把链接发给我?”
迟朝洲握着刀柄的手一顿,轻轻摇头,“没有链接。”
“啊?那是私人订制吗?是找设计师吗?”
白绒狐放下刀叉,跑到客厅的娃娃堆里翻找着没穿衣服的娃娃。
这一翻就翻出来二十多个大小和款式都各有不同。他拿出最喜欢的白狐狸玩偶,展示给迟朝洲看。
“这是我最喜欢的了,可惜他尺寸特别,也不是人形娃娃,一直找不到衣服穿,好可怜啊,你能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