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防御术课可怕到让人发笑。
卡莉斯塔随同其他学生一起大声说:“上午好,乌姆里奇教授。”时,正这样想着。
他们被勒令收起魔杖,接着,乌姆里奇打开自己的手提包,用一根短得出奇的魔杖在黑板上使劲一敲,出现了两行字:
黑魔法防御术
回归基本原理
“同学们,你们这门课的教学一直是断断续续的,不成系统,是不是?教师不停更换,其中许多人似乎并没有遵照魔法部批准的课程标准进行授课,这不幸使你们远远没有达到O.W.L.s年以理应达到的水平。然而你们将会很高兴地知道这些问题即将得到改正。今年我们将要学习的是一门经过精心安排,以理论为中心有魔法部批准的魔法防御书课程,请把这些话抄下来。”
黑板上出现了另外几行字:
课程目标
1.理解魔法防御术的基本原理
2.学会辨别可以合法使用魔法防御术的场合
3.在实际运用的背景下评定魔法防御术
教室里一片安静,只听得见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字的沙沙声。乌姆里奇和宾斯教授比起来,很难说谁更无聊,但倘若说谁更可笑,就一定分得清了。
她不停念着《魔法防御理论》的内容,用眼皮松弛的眼睛盯着大家,一切都十分枯燥。
……
“请把书翻到导论,读一读英麦格关于解梦问题的说法。然后分成两人一组,用《解梦指南》来解释对方最近做过的梦。开始吧。”
占卜课上,特里劳妮教授用她那模糊、如梦如幻的惯常声音说着。
她裹着厚厚披肩、戴着一串闪闪发亮的珠子。盖着罩布的灯发出的光线和散发出一股难闻气味的炉火都十分昏暗。
卡莉斯塔和布雷斯坐在角落里的小坐垫上——他们惯常选的座位,这里特里劳妮教授很难注意到。
她很难得在占卜课上毫无困意,悠闲地翻开自己的《解梦指南》,一边囫囵吞枣地读一边朝布雷斯窃窃私语:
“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梦吗?”
布雷斯正盯着书页——但你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看。虽然他们不约而同地选了这门课,可在上了几次课后,就都开始把它当作和魔法史一样无聊的课程。就像特里劳妮教授说的,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慧眼。
他没有抬起眼睛,练就了一种偷说小话面不改色的本领:
“正常情况来说我不知道。”
“告诉你吧。其实我梦见乌姆里奇教授了。你猜她和我说什么?”
布雷斯顿了顿,瞄了一眼特里劳妮教授后,抬起眼睛面对她非常快速地说:
“她想和你成为朋友?”
卡莉斯塔抿住唇让自己不笑出来。布雷斯正襟危坐地说这话,绝对是故意想要让她笑出声然后被特里劳妮教授责备。
她死死咬着牙,含糊的声音从齿间冒出:“不,她说,要达到一种平衡,在小羊排和烩牛肉之间,在宾斯教授和特里劳妮教授之间——”
话还未说完,两个人就双双捂住脸,闷笑声不断在角落出现。
“别笑了,她在看你!”
卡莉斯塔的手掌和脸颊之间出现了一条缝,带着笑腔对布雷斯说。
布雷斯敏捷地将手重新放在了书的边缘,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消失,头也不抬:
“我没有笑。”
“我信了,你笑点好高。”
卡莉斯塔敷衍地说。
等到同学们都读完了导论,就只剩下十分钟为对方解梦。大家都很庆幸这不是连堂的课,因为他们已经上了两节魔药课、两节魔法史课还有两节最无趣的黑魔法防御课。
“好吧,我刚才已经说完我的梦了,你不用解,我也知道它意味着什么——我对那个女人印象深刻。该轮到你了。”卡莉斯塔竖着摆放《解梦指南》。
布雷斯白了她一眼:
“快点。”
“和一个人做几年朋友不是什么好事。”卡莉斯塔摇了摇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梦不是真的?”
“……”布雷斯板着脸。
卡莉斯塔妥协了:“其实我觉得说得挺像那么回事的……最近做的梦的话,嗯,我梦见有一个人,可是我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儿,他走到我的面前,说要告诉我什么东西,可是我特别累,只想睡觉,他却非要告诉我,我就打了他一巴掌。”
布雷斯的眉毛高挑着,嗤笑着说:
“你真暴力。”
他随后翻看着《解梦指南》,试图寻找这么一个奇怪的梦代表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有些浅的眉毛又扬起来,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卡莉斯塔立刻想凑到他边上去看书上写了什么,但布雷斯迅速把书往桌上一盖,似乎并不想让她知道。
“嗯?它代表什么?”卡莉斯塔缩了回去,茫然地问。
布雷斯的手按着书侧,一脸黑线。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眼睛中透着一股——难以置信。
卡莉斯塔的好奇心顿时膨胀了起来,她立刻翻开书想自己寻找答案,那本书却也被布雷斯按住了。
布雷斯冷淡地说:“你找不到答案的。你知道这本书很厚,我只是恰巧翻到了那一页,而且它藏着一大堆字中间。”
“我不信。”卡莉斯塔眯起眼睛。
“爱信不信。”布雷斯耸了耸肩,“它代表着——你有,呃,有好消息,比如O.W.L.s考试。”
“……你在胡编乱造吧?”
“没有。”布雷斯面不改色。
卡莉斯塔一点也不信。她伸手一把揪开布雷斯的手指,拿过自己的书,开始翻页——可是翻了几页,她就发现,这本厚厚的书还真的,字又多又密,分了章节但她的梦如此复杂根本找不到目录里对应的章节。虽然她不是不爱看书的人,但谁见她认真读完了一本魔法史的那些大部头书籍了?
布雷斯一手拿着自己的书,悠闲地看着她做这些他已经提醒过的无用功——他那本书还停留在那一页。
卡莉斯塔立刻伸手要去夺过那本书。
他迅速把书背在了身后,一副欠收拾的样子,轻轻弯着唇角。
“给我。不然就解释。”
她小声威胁。
“我已经解释了。”布雷斯心不在焉地说,“你不信可以问别人。”
他伸手拍了拍坐在附近桌子上的曼蒂·布洛贺。
她是个把自己头发染成了蓝色的女巫,在拉文克劳的成绩也不错。看见叫自己的人是斯莱特林,布洛贺愣了一愣,打量着他们两个,目光中带着疑问。
“抱歉——有人非要告诉我什么的梦,是不是代表着我会得到好消息。”
布雷斯淡淡地问。
布洛贺感到莫名其妙:“你们不是有书吗?”
“她不信我给她的解释。”
卡莉斯塔觉得一阵丢人,正想叫他停下,布洛贺旁边的科纳就说:
“是——这里有,曼蒂。”
她凑过去看书。而布雷斯满脸写着“叫你不信”地摇了摇头,说:
“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对我没有一点信任。我们都上了两年占卜课了。”
“……没骗我的话干嘛不给我看那一页?”卡莉斯塔还是半信半疑地。
布雷斯把身后的书拿出来递给她。可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背后做了些什么。
她这么一找,发现还真的如他所说。
卡莉斯塔觉得很无语。她盯着他已经毫无别扭的神色,投降一般地把书递还给他,说:
“你的梦呢?”
布雷斯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说:
“最近只做过一个梦。一直在跑,或许是逃跑——好像有东西在追我。”
卡莉斯塔笑了声,一边翻《解梦指南》一边说:
“欠钱没还吧。”
“卡莉斯塔。”他虚假地微笑。
“对不起我收回。”卡莉斯塔弱弱地说,“好吧,我看见了,你这个梦还挺典型的,一下就找到了。说是你在害怕什么,呃,回避什么,不想去面对,或者说不敢去面对。”
她又笑了声:“就是欠钱没还吧。”
可是这回布雷斯没理她的调侃。他静静地垂眸盯着那本书的封面,浓密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纯粹在发呆,嘴紧紧闭着,看不出情绪。
……
一直到傍晚吃饭的时候,卡莉斯塔才听说了,在下午的格兰芬多的黑魔法防御课上,哈利因为神秘人的事和乌姆里奇大声争吵起来。这种消息不胫而走,传播得很快。
对他的讨论没有因此减少,反倒愈演愈烈。就像今年刚开学一天就已经布置的家庭作业一样,越来越多,宾斯教授布置了一篇一英尺半长的巨人战争论文、斯内普布置月长石用途的论文要一英尺长,特里劳尼教授要求记下一个月里每天做的梦,弗立维教授布置了一大堆咒语、变形课需要连夜练习消失咒。
卡莉斯塔很快将布置的咒语作业完成,又和布雷斯花了一个晚上在休息室胡编乱造了三十天的梦境,可是那两篇论文却十分头疼——到了凌晨,她才勉强将魔药课的论文写完,而巨人战争的论文,她实在是懒得自己去写,和另外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找到了西奥多。
星期四吃早餐的时候,迈尔斯·布莱奇顶着他一头竟剪短了一些的卷发,一个个走到几个魁地奇球员说着什么。
直到走到五年级这边,他先是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对德拉科和附近吃早餐的卡莉斯塔轻快地说:
“星期五傍晚格兰芬多在选拔。星期六上午记得来球场,我们得选一个新追球手。尤其是你,博克,追球手之间得配合默契。”
卡莉斯塔一边将最后一根甘草魔杖塞入嘴中,一边点了点头。
德拉科和布莱奇比较熟悉,咧嘴笑着捅了捅他的胳膊:
“当队长的感觉怎么样?”
布莱奇干笑了一声:“说实话,不怎么样。担心得更多,感觉又回到了去年考O.W.L.s的时候。德里克还经常碰见我就调侃我一次。”
“他有点儿,鲁钝。”卡莉斯塔忍不住说,“而且,队长,弗林特不管,你也得管了,我不想在分开训练的时候无缘无故被打到,也不想抢鬼飞球的时候还得躲开那些来自自己队员的游走球了。”
德拉科嘲笑:“哈——我就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儿看不惯你,弗林特说这是什么针对训练,说得像真的似的,我差点信了。可是博尔毕业前还问我你是不是哪惹了他。”
布莱奇愣了愣,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我会提醒他的。你们到时记得来球场。”
说完,布莱奇离开了长桌。
德拉科兴致高昂地扯了一把布雷斯的帽子:“你去不去?”
“不去。”布雷斯敏捷地躲开,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德拉科蹙着眉毛,“我觉得你飞得还不错。”
“我不想再受伤了,先生。”布雷斯微笑着说,“想看看我的伤口吗?留了点疤,可惜比不上救世主的疤,你不一定看得上。”
德拉科骂了句脏话:“谁在乎?你太恶心了。”
卡莉斯塔本因为那句留了点疤而回忆起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可听见布雷斯的后半句后,被笑得险些呛着:
“他的稳定发挥,德拉科。”
……
昏沉疲劳的星期四缓慢地推到了傍晚时间,卡莉斯塔从图书馆里出来,经过了乌姆里奇的办公室,却恰好碰见从里面出来的哈利·波特。
他看起来脸色苍白,像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捂着自己的手背。
她停住脚步,想要看清他手背上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哈利立刻就将手缩回了自己的背后。
他神色慌张地转移话题:
“你在这里做什么?”
卡莉斯塔摇了摇头:“不,没做什么,我只是经过这里。你的手——”
“没什么事。”哈利快速地说,“对了,上学期你和我们练习咒语的事,我是不是还忘了感谢你——”
“不,不用。”卡莉斯塔连忙说,“那个女人——我是说乌姆里奇教授,是逼你做什么了?”
哈利无力地说:“真的没有什么,博克。”
卡莉斯塔只好作罢:“对了,我听说你在她的课上公开说了那个人的事。”
哈利的绿眼睛暗了暗,他因为神秘人的事,心里一直像是闷着口气,吐不出来,总是感到心情烦躁。
她看了看安静的周围,小声说:
“事实上,还是很多人知道你说的是真的的,波特……。”
“我当然知道!如果自己的父亲就是神秘人的手下,怎么可能不——抱歉。”
哈利气冲冲地说,但他很快后住嘴了,一脸懊悔。他难以肯定卡莉斯塔是站在哪一边的,可是至少他暂时没看见她的家人属于食死徒行列。
“我是说,我没有指你。我很抱歉从邓布利多那里听说了你和巴多克的事——你也算是拖延时间帮了我,说不着他会不会去帮伏地魔。”
“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卡莉斯塔希望把四年级期末那件事封存在记忆深处,“波特,我是想说,自由心证,有很多人知道你说的是对的,没必要为了坚持让一些本就不相信你的人去相信你,而做些不利己的事儿。”
哈利重重地呼吸着,他这些天已经听够了这样的说教,但他因为刚才残留的愧疚而并未发起脾气,只是匆匆说了一句:
“我知道。”
就顺着楼梯往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