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收到了几箱草莓牛奶,可银时对甜味喜爱得没有节制,天知道能喝多久,听见一个月都没有补充之后,就忍住了诡异的卖相吃光了菜里的草莓喝光了泡着野草的牛奶——味道也很诡异,然而勉强残存的一点甜味使他坚持了下来。
吃完忍住不吐,而胧、高杉、桂几乎没有敢碰那几道料理的,松阳是最给那家伙面子的,这些几乎都是他在吃,银时心中升起一股崇敬之情。
——太强大了,老师,居然连表情都不变一下,吃了还从没有拉过肚子。
而这个家伙做的菜真是越来越可怕了,一般人会这么气死人吗!而且简直没有一个妻子的样子……连个大人的样子都没有!摸鸟蛋抓螃蟹丢泥巴都有她,还总是喜欢带着他们闯祸,之后就在一边悠闲地看着他们被捶到遁地反省……你敢相信这是个已经嫁人的成年人?说是他们一群坏小子两岁的兄弟他也信!
混蛋啊!真是混蛋啊!他在察觉到憋不住之前,就已经……出来了……
银时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脸色发白,旁边已经有几个人捂住鼻子开始扇气了,桂和高杉投过来的眼神充满鄙视。
为什么他要吃那个家伙做的菜啊!!!
松阳老师看过来了,松阳老师发现了!还是松阳老师最好了,察觉到之后把他领到教室前面问大家:“同学们听我说,银时把自己的内裤弄丢了,不要问理由,谁有备用的内裤或者兜裆布借给他一下?”
……老师,你这也不是什么正经话啊喂!
高杉一脸不屑,虽然施舍了一个眼神给他,但眼睛都快翻到眉毛上面去了:“我拒绝。”
桂双手捧书,一副好学生的模样,然而说出的话语一样没有同门爱:“不要。”
其它的同学们挤眉弄眼嘻嘻哈哈,一向稳重的大师兄也并不想理他,这一时刻,银时感觉到孤助无援,他因为屁股上沾满了味噌而被所有人抛弃了。
不!他还有老师!只见松阳拿起他用作课本的绿色封面的书,对他说道:“这样啊,没办法了,银时,拿这个把屁股擦一擦再来上课。”
老师你辛辛苦苦写出来的课本还有这种用途吗!不,也许这才是它的正途吧!银时接过来恬不知耻道:“说不定老师的书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放心老师,等下我用了一定还给你。”
桂和高杉瞬间把自己的课本丢给了他,“你用我的!”“和你换老师那本!”这边开了一个头,哗啦啦所有人都涌过去了。
这一天在银卷毛的历史上留下了永远的污渍。
但从此他终于记得备用内裤这回事,不再洗了内裤没干就只有挂空档。
之后道场练习,穿着从村民那里借来的尿布的银时拿起竹剑把全班揍了个遍——但遇上胧高杉桂这种差不多的自己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晚饭的时候,十七还没回来,银时建议先吃剩下的拿去喂狗狗剩下的再留给她——他表示自己非常非常地小心眼——被松阳用爱的小拳拳锤头,理由是那样分量不够吃,而且不会剩下她最爱的肉。
重点是这个吗混蛋!
……
十七下午在私塾外捡到了一片树叶,椭圆形,一面因反射着阳光而翠亮一面生长了一层细小的绒毛而带了点银灰,再普通不过的叶片,然而——并不该出现于这个世界。
家族故地里最常见的就是这种树,她还记得午后幼小的她坐在廊下,靠着一个当初觉得高大的影子,听她不急不缓地指点修炼的难题,很多时候,那个影子喜欢穿着鲜红的衣裙,带着她眺望天空的白云,她说多想如云朵一般自由。
十七心中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来找她了吗?她也来了这个世界?突如其来的惊喜使十七的心狂跳了起来,她拿起叶片一寸寸检查着,对着太阳光下,她从背面的阴影中找到了淡淡的痕迹,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张图,标注的位置在临近私塾的山腰上。
十七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不知是因为即将重见的亲人,还是因为千年来对于故乡的风貌都快要遗忘的羞愧,亦或是仅仅对于最想见之人的期待。
她如一阵风一般疾步奔跑着,如若行人见到定然以为只是自己眼花,普通人步行需要半天的路程她片刻就到了,小心翼翼地捏着叶片确认位置。
这是一片坡间的缓地,四周森郁的高树遮住了阳光,脚踩厚密的落叶层发出沙沙的响声,地上几只蜘蛛被惊动了,向远处逃去。
就是这里。没有人。
十七不禁有些疑惑,正准备走几步找一找,然而刚抬起脚,便悚然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身体外忽然有了一层看不见形状的束缚,向内狠狠地挤压着,逃命的蜘蛛在落叶的缝隙中炸裂,爆出几朵毫不起眼污迹。
“这是缚阵,想必你这么多年来过得很是悠闲,已经忘记了基本的警惕。”一个身影缓缓走到十七的视线中,优雅从容的笑脸,一身光明磊落的气质,眼神似亲近又更无情。
“……是你!!!”十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中的仇恨之火一下子被浇上滚油,瞬间烈火燎原,她咬紧了牙关。
“以前明明会恭敬地叫声兄长,不过发生了那样的事也情有可原。”男子踱着步缓缓说道。
“那样的事?”十七冷笑:“你是指将我们元氏一门灭族之事吗!”
“我教导过你的——杀一人为盗,杀万人为雄。如果我留着你们一族人,就算拿到了秘宝,你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个时候我就成了窃贼,但若顺便杀了你们,便不会有人多嘴是非,人们只会屈服胜者。”他弯起眉露出隐约的笑意:“你一定能理解吧,因为你一直是个单纯的孩子,我也一直喜欢你这点,所以在你内心种下不论是非只论成败的暗念。你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但正是仇恨使你无法接受有这样想法的自己。”
十七拼命挣扎起来,旁观者如观看一只笼中之鸟一样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化神。”他开口讲道:“在我们那个世界中如同传说一般存在,因为十万年以来已经没有一个人成功了,我怀疑是天地灵气的衰竭所致,然而不到化神就无法去到更高等级的世界,但谁又甘心明知不是资质能力的终点却只能坐守等死?”他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你们明明拥有这样的秘宝却又无所作为,只好让能者居之了。”
十七逐渐冷静下来,耳边回荡着他的言语,目不转睛地盯住那张言谈侃侃的脸,忽然察觉到转瞬即逝的一丝不甘掠过,她似乎抓到了什么,对他笃定地说道:“你没有拿到秘宝。”
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连喜怒不形于色也做不到了,看来我说中了。”十七用平静的语调挑衅道:“喜怒不形于色是你教我的第一课。”虽然捡到虚之后就没这样干了,因为已不再需要这些伪装。这些年她的表情一直十分多姿多彩……
“已经一千多年过去了,你连灭族都做了,连爱人都背叛了,却没拿到想要的东西。”
“闭嘴!”他的眼神瞬间如饿狼一般可怖,狠狠一甩袖,一道光瞬间洞穿了十七的咽喉,“你已经不必说话了,看见你我就已经知晓,那件东西一定在你身上。”
他割断了声带。十七喉咙中涌出汩汩的鲜血,可怕的刺痛从人体要命的位置传来,带着本能反应下传递而来的死亡讯息,几乎阻碍了大脑的思维,但很快她确认了这个伤口不存在致命性,真正致命的是逐渐走来的人。
如果不忍耐住疼痛,如果任由自己任他宰割——会死。
她看见他步步逼近,就在即将进入困阵的位置,她的手指微微一动。
巨大的藤蔓瞬间而起,绞杀、缠绕,然而它们的目标身手灵活地躲避着,拔出利剑格挡斩击,然而藤蔓却宛如生生不绝一般不断涌上来。
这几年的修炼成果,除了为松阳打造的太刀之外,还有从银时常看的漫画中得来的灵感产物——伪·树界降临。
只见藤蔓中突然生出许多花苞,又在极短的时间里长大、绽放,放出——从臭蛋中收集来的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