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等前菜上了,燕厘安吃着她的奶油焗蜗牛,忽然说道。
“什么?”裴雀正在把一些三文鱼酱涂在她的烤面包片上。
“老师说后天想去东瀛京都,她有个老朋友邀请她去参加一个织物展览,顺便玩几天,老师问我想不想去?”
“你想去吗?”
“我想跟你一起去。”燕厘安没有卖关子,很坦白地说道,“老师的家人也想去旅游,到时应该只有一到两天跟老师一起去展览,之后就是自己的时间,而且就算我不去,老师不在,其实也可以不用上班。”
“这么自由的吗?”裴雀咬了一口烤面包,接着眼睛一亮。
“好吃吗?”
裴雀点头。
“是大姐的法国朋友开的,应该挺不错的。”
“那我们一起去京都吧。会见到你的前女朋友吗?”
“呃,莫莉莉在东京,应该见不到,”燕厘安顿了顿,接着开玩笑地问,“你想宣誓主权吗?我可以喊她过来。”
“......”裴雀看了眼神情清澈的燕厘安,“打你哦。”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过去的事情,好像忽然变得无足轻重。
“我先告诉你,我也是会吃醋的。”某些方面,燕厘安过于信任喜欢的人,这导致她缺乏一些必要的占有欲,这让裴雀有点不爽。
“知道了。”
“你呢,你不会吃醋的吗?”
“为什么要吃醋?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
“那要是有人跟你抢我呢?”
“不可能,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喜欢我,别人是抢不走的。”
“......”
“而且我条件也不错,如果不是因为爱情,你会跟别人走吗?”
“你这样可就没有情趣了。”
燕厘安做了个鬼脸。
两人吃了午餐,燕厘安带裴雀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想着顺便看看。
燕厘安所在的编织工作室,对外是一个铺面,装修看起来并没有多么高雅,反而是满满的乡土气息,还没走近,就能看到铺面延伸出来的遮雨帐篷下摆放着各种材料编织而成的作品,光是看着这些作品,裴雀就觉得心情一阵放松。
这家看在小巷子里的工作室,门前是青石板街道,旁边是一下小便利店,有个老人正坐在雨棚下的藤椅上,一边晒着太阳编织着东西,一边跟看起来是便利店老板的女人聊着天。
“老师,这是我朋友,可以进来看看吗?”燕厘安跟那个正在编织的老妇人打招呼。
看起来已经近70是的老妇人长着一张圆脸,戴着厚厚的老花镜,半长的头发往后梳着,侧边的头发也用发夹整洁地别在耳朵后面,露出宽宽的额头及一双大耳朵,她穿着普通的老式布衫,看起来像是随处可见的老人。
“随便看,能买点就最好了。”老妇人抬起眼镜后的眼睛,看了眼裴雀。
“您好,打扰了。”裴雀礼貌地打招呼。
燕厘安笑着,抬手示意自己带了礼物,“我打包了小蛋糕,给您放冰箱咯。”
“去吧去吧。”
穿过展示着各种编织物的铺面,燕厘安打开里间的侧门,里面是一件不小的工作间,摆放着各种编织材料,还有不少玻璃柜,里面放着更加精美的编织作品,一切看起来都有些年代感。
不过在进门的左手边,摆放着一个电脑桌,一台跟这里氛围有些不搭的白色一体机电脑,一个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女孩正用着电脑,看着一些有关织物的网站,而靠近里面是一个天井,有个30多岁的男人正在刨着竹片。
这里的味道,比燕厘安的工作间要重一些,但基本都是植物的芳香。
“师姐,你回来了?”女孩抬头,笑着看了看燕厘安,接着好奇地把目光转向裴雀。
“这是我的师妹糊糊,糊糊,这是我的女朋友,裴雀,我买了小蛋糕,等下放冰箱,可以当下午茶,师兄我也买了小雅的份。”后面半句,燕厘安稍稍放大的声音,对着里面认真刨竹片的男人说。
被叫师兄的男人抬头看了眼燕厘安,笑着挥了下手。
“小雅是陈师兄的女儿,他嗓子有些问题,无法说话,不过人很好,”燕厘安跟裴雀解释,接着拉了张竹片编制成的高凳,
“你坐一下,我把小蛋糕先放冰箱,冰箱在二楼。”
“好的。”裴雀坐在高凳上,好奇地四处打量。
燕厘安放下自己的帆布包,提着小蛋糕上了二楼。
等她下来时,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他吃着燕厘安送给老师的小蛋糕,一边用小叉子吃着,一边下楼,穿着室内拖鞋,让他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
“这是老师的孙子陈民。”燕厘安简单给裴雀介绍了下,接着走到自己的工位,朝裴雀招手。
陈民看到裴雀,原本一副看热闹的脸却垮了下来,有些不开心地问,“你不是说你没对象吗?”
他这句话,是问燕厘安的。
“过年交的。”燕厘安微微皱眉,让裴雀坐在自己身边,她桌子上有很多草稿线图,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编织方式及成品的图案。
裴雀看了起来。
“嘿,你们怎么认识的?”见燕厘安有些不开心,陈民换了个表情,嬉皮笑脸地靠坐在桌子边缘,继续吃着手中的高级蛋糕。
燕厘安瞥了他一眼,“我跟裴雀从幼儿园就认识。”
“青梅竹马啊。”陈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了起来,勉强自己露出笑来,接着转头看向裴雀,
“不过姐姐看起来很漂亮啊,你是明星吗?”
“我是跳舞的。”裴雀友好地回答。
“难怪这么瘦,”陈民俯下身,贱兮兮地说,“肯定连燕厘安这么瘦的人都抱不起来吧。”
燕厘安再也受不了,早上她来上班,这个烦人的少东家还不在,所以她才会想着让裴雀过来看看。
丢下手中的笔,燕厘安起身问裴雀,“我送你回家?”
“可以啊。”裴雀嘴角微翘,稍稍靠近燕厘安,接着弯腰,好不费劲地把燕厘安横抱了起来,又把她举到眼前,整个人稳稳站着。
“我能把她举起来。”
燕厘安吓了一跳,接着笑了起来,从裴雀怀里下来,“你干什么啦?”
陈民的脸都绿了。
“走吧,先送我回家。”裴雀亲了下正笑个不停的燕厘安的耳朵,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恶劣,但她喜欢看陈民这种人露出挫败的表情。
“走啦,我晚点回来。”燕厘安亲昵地推着裴雀的背,往外面走去,转头对糊糊说道。
“好的。”
“我不是说我喜欢你吗?”陈民可能真的被刺激到,把手中吃完的蛋糕包装放在桌子上,跟上来不满地质问。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是同性恋吗?”燕厘安回。
“我......你,你这是旷工!”陈民脸颊涨红,憋了半天,憋出了这句话。
“那你扣我工资。”燕厘安皱眉,跟裴雀往外面走去。
“等一下!”陈民伸手想要抓住走在前面的裴雀的手,但燕厘安眼疾手快,先他一步抓住他的手腕。
“不要碰她!”燕厘安一张脸彻底冷了下来,这让她在一瞬间有点像大魔王附体,那种冰冷的眼神,肃杀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呃......”
“不准碰到她。”燕厘安直直盯着陈民的手,又重复了一句,松开被她抓紧的陈民的手腕。
陈民愣在当场,手腕传来阵阵疼痛,裴雀则深深看着燕厘安,前一秒还在说自己不会吃醋的女人突然这样的表现,实在让她心热,虽然她知道燕厘安并不是吃醋,而是单纯在保护自己。
回到车上,燕厘安松了口气,面容依旧冷淡,她启动车辆。
“刚刚也不用那么严厉,你看起来好像要把对方杀掉,把那男生都吓到了。”裴雀侧过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想亲燕厘安,非常想,可脑袋下意识模拟着亲密接触之后身体的不良反应,她又眼神黯淡地把目光转向前方。
“......有那么凶吗?”燕厘安抿了下嘴,嘟囔道,“平时我们在一起见的人,都是我熟悉的,大部分知道你的情况,不会随便碰你,刚刚看到他想碰你,一股火气突然窜起来了。”
“我很喜欢你这样。”裴雀伸手摸了摸燕厘安的耳朵。
“喜欢我很凶的样子?”
“我有什么事总是一个人处理,但跟你在一起之后,被保护的感觉也不错呢。”
裴雀微笑,不过话头一转,说,“你不能太勉强自己,不用像今天这样把弦绷得太紧的。”
“知道了。”
“说不定也干不了多久,师父有点宠她的孙子,他年前放寒假回来看到我就说要追我,有点烦。”
“他们不知道你家的事?”
“不知道。”
“如果不在这里工作,你要做什么?”
“这么能浑水摸鱼,我又喜欢的工作不好找,再看看吧,实在不行就去大姐公司。”燕厘安说得随便,她本来也不是非工作不可。
“那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