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6月1日
草原的人说：“ашыболушноны брденблдрукерек, саыну - мр бойы （爱上就要立刻表达，错过就是一生），所以这边年轻的少年和少女在舞会上第一天认识，第二天就能相爱，紧接着就会结婚
或许也因此，巴太的爱意到来的太快，辗转反侧了几天，我还是没敢回应巴太的告白，巴太倒是没变的沉默，白天出去放羊赶马，晚上回到房间，他会躺在地上，给我讲在草原上一天的见闻，无趣的一尘不变的生活，因为他添油加醋的故事变的让我着迷
6月初，我们准备启程前往夏牧场，庆幸的是终于可以看见仙女湖了，那片湖泊很美，好像有一场月光下的焰火诞生在湖上，转场的哈萨克牧民的欢呼，伴着草原的故事，牧民的长情，就这样沉到仙女湖的深处去，仙女湖上的粼色让我生了醉意，这也让炉火旁的那场游戏，给了我借着玩笑向巴太表达心声的机会，可我希望他没有听清，我也不敢让他听清
很多年前，我好像听谁说过，不要靠近水面，因为河流是亡灵返生的路，更是轮回新生的开始，于是我跟着张凤霞进入了仙女湖，看着文秀父亲的骨灰盒飘远
我没在仙女湖找到宝石，更没找到新生，倒是迎来了一场新的劫难
………………………
马和骆驼是前往夏牧场的使者，热爱它们的牧民甚至会将它们为“摆渡人”，你坐在马上，兴奋的搓着双手，现在才早上三点多，草原昼夜温差太大，冻的你脸很红，脚有些麻木，在马镫上左右蹭了几下，好像也没什么用
“临春，你下来”巴太从不远的地方向你招手，马背刚坐热，你不太想动，犹豫了一会从艰难的爬下去
巴太走到那匹马身边，向你身后喊了一声：“李文秀，来这儿”
文秀你转过身，文秀那一家嘴角快翘到天上去了，过于亲切热情，很明显是讨好的笑容，不用问都知道，是阿依别克把她们扔下了，你很快和她们打了一遍招呼
“你把我的给她们了，那我骑哪一匹？”
“有你的”巴太带你到了另一匹马前，这匹马比之前的要高些，你打量着怎么上去，后颈和腰口突然被人从身后抓住，你被巴太拎起来，还没来得及反应，惊呼声中，把你抛上了马背，硌的你疼了半天
“粗鲁”你瞪了他一眼，巴太将羊圈的羊都放出来，托肯还在检查落下的东西，羊群太多，阵仗很大，好像部落迁徙，你还在挺直腰好奇的观望，怀里突然被揣了个很热的东西，体温骤然回升
“这是热水袋，我给你准备了好几个，你放在肚子上保温”他扬了下颚，讨赏一样的笑着
“行啊！你都给我拿来，我后背冷，想塞进去几个在背上”你很快把热水袋揣好，又向他伸手要，他没有再递给你热水袋，而是把他的手递过来，宽厚的手掌握住了你的指尖，他很快抓紧马缰，跨上马背，胸膛再一次紧贴住你的背，他右手将缰绳缠了几圈，左手揽住你的腰，又将你整个人向后挪了挪
贴的更紧了
“我们一起，这样你的背就不冷了”
你的背瞬间绷直，身体想向前靠，他又抱的你更紧了，随即喊了一声，群羊瞬间遍野，白色的云川在草原上荡漾，绵长伸展，直到蔓延向太阳初升的地方
你们在寒风与热烈中埋首前行，踩着云雾呼吸，阵阵寒风中，巴太的体温，是你最好的依靠，清晨的草原湿腻绵软，草坪陷下去的时候是安静的，马背上跌宕起伏，比平常要更颠些，马队和羊群在初升的光轮中渐行渐远
你们在距离仙女湾不远的地方扎了帐篷，你抱着几个钢条百无聊赖的到处走，男人们去赶羊，女人要捡马粪，帮着搭帐篷，巴太刚将羊赶回来，正在栓羊绳
你站在帐篷的地基前，懒得动不想干活，突然想到了什么：“文秀！你有喜欢的人吗？”
文秀刚捡了马粪回来，袖子擦干净脸上的尘土，对你笑了一会，没正面回答
“文秀！你一定要交个男朋友，像我们家巴太，从来不让我干活，连烧火都舍不得让我动手”
巴太栓羊的手一顿，加快了速度，小跑过来接过你手中的钢条，开始往地里凿，力度非常大，像是要在这安寨一年一样
你拿了点热水遍喝边搬了个凳子坐在巴太身边，夸赞的声音好像能传遍整个草原：“巴太，你力气真大！我以前在电视机上看过草原的汉子，能文能武的，都不舍得让媳妇干活”
“巴太，你擦擦汗吧，我发现你五官长的真好看，不对，是哪都好看啊，尤其是干活的时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巴太压抑着唇角的弧度，在一声声夸赞中逐渐迷失，像是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他的脊背很明显的直起来很多，锤子砸地基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将整个帐篷的地基全部打好，甚至在抢着干活，就连本来分配给你的烧火任务，他都做完了
夜深了，你们围在炉火旁，你装模作样的用袖子给巴太擦汗，因为一会还有碗要去河边洗，准备夸他两句继续让他干，草原的汉子力气多，不用来做家务实在太浪费，巴太时不时的笑着望向你，这时你才发现，好像很容易就能让他流出幸福的笑意
他抢着将烤好的肉转移到长方形的不锈钢盘，手握一把锋利匕首，熟练将羊肉分割，游牧民族看似粗犷，却也很注重礼节，例如用刀割肉时，刀刃要对向自己，给客人递茶，要双手同举
肉很快被他切好，肉香顺着散逸的热气蔓延开来，他将盘子递到你面前：“小心烫”，你迫不及待的拿着肉往嘴里塞
腰后有一只手臂突然环住你，那只手臂还在往里侧伸去，隔着衣物若隐若无的摩擦，让你脊背一颤，你手肘怼了下巴太：“吃饭呢…你干什么……”
巴太没有理会你的抗拒，左手扶住你的肩膀，手臂还在用力环着你的腰，身体越贴越近，你刚想继续推他，巴太的手迅速抽出，手中举着个盘子在你眼前晃了晃：“你挡住了餐盘位置，我拿不到，你耽误我吃饭了”
你将垂下的发丝挽回耳后，尴尬的咳了几声，才发现餐桌上的人都在看你，马队加进来李文秀她们几个，大家并不熟络，三言两语聊着，没几句就停了，气氛开始凝固
你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拿了个酒瓶子装进去几粒石子找了个桌面的空位，开始转动酒瓶：“各位，玩过真心话大冒险吗？”
你吹嘘着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是汉族人获得福报的游戏，由转动瓶子的人来决定对方选择哪个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输家，做不到惩罚的人既要喝酒，也要给赢家钱，钱不用多，你胡编寓意是为自己消灾，反正积少成多也能让你今晚赚不少
苏力坦吃完了肉就去放羊，游戏参与者就剩下了你们几个年轻人
第一轮游戏开始，你最先转动酒瓶，酒瓶在桌面飞速旋转，又缓缓停下，这些人没接触过这样的游戏，酒瓶转动时，甚至屏住呼吸，认真的等待结果
酒瓶完全定住，瓶口不偏不倚指向托肯，气氛逐渐活跃，托肯犹豫了一会，选择真心话，你上前几步看着苏力坦和几位家里的长辈在门外谈话，你很快将帐篷的门关好
“嫂子有没有喜欢的人了！”
托肯似乎吓了一跳，突然站起身，双手无措的抓着围裙，很快摸出来点硬币给你，你立刻抓在手心，小心的揣进口袋，一杯酒喝下去，托肯的脸上多了些笑意，长者不在，大家也开始大胆起来
酒瓶很快转向了你，托肯欣喜的着急挥动手臂，询问着身边的文秀：“你妈妈和你爸爸，男的和女的那个！那个嘛！”
“哪个？”文秀捧着奶茶的碗，没听懂托肯的意思，托肯越说越着急，巴太将手中的钢刀放在桌面上，轻声回了一句：“是爱”
“对对！爱嘛”生病那晚，巴太为你换了湿透的衣服，他的唇就停在你的上方，他想吻下去，托肯看的很清楚：“一边说爱一边亲一下”
托肯的话一出，起哄声越来越大，巴太的脖颈有点红，他手握成拳抵在鼻子下面，不敢看你，那天在树上，你拒绝他的亲吻的场面，他没忘记，正想着要不帮你掏钱挡酒，指尖刚摸到怀里的纸币，唇角突然落下一个吻
温热的，轻柔的，转瞬即逝的
“…爱你”你的声音太轻，几乎被欢呼声淹没，你不知道他是否听得清楚，最好是没有
好一会，巴太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看向你的视线有些愣，最后低头笑着，绯红从脖颈，蔓延在脸上，他的双手在裤缝边游走，也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我…我去外面看看羊……”
他的步伐有点扭捏，走到门口时，双腿交缠被门槛绊了很远，他尴尬的转身，向你们摆了摆手，笑的有点憨气，最后身影停在羊圈旁，好像在拽羊尾巴上的毛，一根又一根，很快手中就攥了一小撮，掌心摊开，那些毛随风消散，他又开始拽新的
你被巴太的样子逗笑了，也不知道他在傻笑个什么劲儿，谁都不能让你掏一分钱，别说亲他了，就是让你吃了他，你都能立刻磨刀，你的视线停在他的背影上，很久没能回过神，托肯推了下你的肩膀，又催促着：“继续呀，下一轮”
收回视线，游戏继续，这次又换成你来转动酒瓶，瓶口定住，指在文秀那一边
“文秀，你喜欢的人是谁！”
笑着讲出问题，之前问过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她很腼腆，很明显是心有所属，你更好奇，什么样的人，会让文秀这样的人动心，这让人浮想联翩，很想知道她的故事
文秀这次没有笑出来，她抬起头看向你，指尖放在瓶口上很久，或许是火光映的她眼睛好像有些红了
“说不出来，可要罚钱喝酒的！”你给文秀倒了碗酒，还在继续起哄，文秀接过那碗酒，始终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