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春天的尾巴，桃江市气温直逼30度，今天恰好是个大晴天，晒得顾念许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空气黏糊糊的，像泡在糖水里。
【徐警官，你在哪里？】
今天是小橘出院的日子，顾念许和徐章约定好要一起接它出院。
住院观察的第三天，小橘病情反复又进了一趟手术室，前后耽误了很久。
【往前走，我看到你了】
顾念许往前走，抬眼看到了穿着休闲装的徐章向自己招手，她加快步伐走去。
顾念许站在徐章面前，因为走得急脸热的泛红：“徐警官，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也才刚到。”看着顾念许脸上有些汗水，徐章向她递来一张纸，“天越来越热了。”
顾念许双手接过纸，说：“谢谢。”
“我的车停在前面的停车场，这里停满了。”徐章很抱歉，继续道，“需要你多走一些了。”
“没关系。”她笑眯着眼看徐章，“我还要谢谢你抽出时间和我去接小橘呢。”
“我也想去的，毕竟是我们一起救的嘛。”
太阳实在刺眼，顾念许抬手挡了一下，不经意的目光擦过徐章，她只到徐章的肩膀处，要抬眼才能看到徐章的脸。
小麦色的皮肤，短短的鬓角，自下而上看，徐章更显警察的沉稳，偏偏又穿着白色的上衣，阳光穿过树枝照在他的脸上……徐章突然转过头来，顾念许意识到与徐章目光相接，迅速低下头走路。
车前，徐章打开副驾让顾念许上车，打开空调才觉得好些。
“徐警官这几天很忙吗？”看着徐章眼底有些青黑，顾念许关切道。
“是很忙，这几天一直在忙一个案子，几乎天天开会出外勤。”徐章微叹了口气，这几天实在劳神，又继续道，“不过，你给我发的消息我都有认真看。”
“没事，比起你的工作也不是很重要的事。”顾念许表示理解，又叮嘱了一句，“不过身体也很重要。”
“小橘的事是我请你要告诉我的，而我却忙着没来得及看，是我要向你道歉，也谢谢你告诉我。”车很多，徐章边盯着车辆，边回答，“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徐章说完投来的目光那样温和，顾念许却觉得被烫了一下，她转过头去：“没关系，不客气。”
车流变得稀疏，徐章余光瞥了顾念许几眼，试探道，“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不开心啊。”顾念许回头对徐章笑了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徐章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错开目光。
“我……”
“因为我表情吗？”看徐章半天没说出来个所以然，顾念许就自己猜了，“如果是这个的话，不要多想，我朋友也总说我面无表情，其实我没有不开心。”
“是对朋友的一种放松的状态，可以这么理解吗？”
“可以。”
“我明白了。”徐章勾起了嘴角，路边的花都好看了许多，“不知道小橘好了之后是什么样子，我还有点期待。”
“我也很想知道。”
“顾老师接到小橘打算怎么办？”
顾念许扒拉着手指，若有所思道：“打算联系一下收养流浪猫的志愿中心，或者找一个想养猫的人收留它，我其实也没想好。”养猫的地方那么多，她却不知道该将小橘送去哪里。
“要不然交给我养吧。”
顾念许认真思考后，否定道：“可是你很忙。”
“放在家里没事的，如果很忙我可以把它带去工作的地方。”
顾念许不解，眉头蹙了蹙：“你们单位让带猫吗？”
“嗯……我同事之前带猫去过，是可以的。”
她还是有些担心像徐章这样的工作单位带猫进去的可能性，顾念许没有立即回答，转头往别的地方看去，“你真的可以养它吗？”
“可以啊。”徐章语气轻快，但他从顾念许的语气里察觉出不愿意， “如果顾老师想养的话，我就不养了。”
车外的景色往后离去，她的眼神始终没有落到实处，“可你对它一无所知，连它的性格都不清楚，真的可以吗？”
原来是担心自己和小橘没有相处过闹矛盾，顾老师真的很心细，徐章保证道： “可以的，不了解的话就慢慢了解。”又继续道，“而且，我想它一定是个善良好相处的猫。”
“怎么可以确定呢？”冷气吹着顾念许的脸，隔绝了炎热。
“你也知道答案不是吗？”徐章语气平常，不像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的，她知道。小橘让怕猫的她都愿意靠近了，怎么会不善良不好相处。何况一只流浪猫怎么会拒绝一个想把它带回去的好心人，可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徐章那么坚定养小橘的时候，她心里竟有些惆怅与不解。
“而且，动物会和主人很像。”
顾念许低着头否认：“我不是它的主人。”
徐章笑着不说话。
越靠近医院，顾念许的心跳得越快，刚到门口独属于医院的味道让她打起了退堂鼓。
“很害怕吗？如果害怕我去就行。”
在一个地方经历不好的事，人都会下意识的选择逃避。如果顾念许实在害怕他去就好了，这不是需要勉强的事。他选择跟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听到徐章这样说，顾念许故作轻松，“没关系。”
忍着复杂的情绪走进医院，无论什么类型的医院，陈设和味道都很相似，顾念许脸色白了几分，徐章缓下脚步和顾念许并肩走。
小橘安静的待在床上，好像感应到了顾念许一般，在他们进门的一刻，小橘直起了身子，软软得叫着并不上前。
顾念许走在徐章身后，徐章上手摸了摸小橘的头，“真是只可爱的小猫。”
小橘蹭着徐章的手，眼睛看着顾念许，摇着尾巴。
“要摸摸它吗？”徐章询问道。
顾念许很犹豫，她就在小橘打麻药还没醒来的时候摸了一下。与小橘四目相对，顾念许握紧又松了拳头：“不用了。”
“今天出院了，你要跟这个人走，可以吗？”顾念许指了指徐章。
小橘喵了一声，尾巴耷拉了下去。
顾念许抬头看徐章，神采闪烁：“它好像能听懂我说话！”
徐章的笑容从眼底散开：“小猫很有灵性，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
“你也是它的救命恩人。”
徐章蹲下去面对小橘，哄小孩一样的问：“你是不喜欢我吗？”
“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是要给它一个家的人啊。”顾念许说完，也蹲了下去，“是不是啊，小橘。”
小橘喵了一声，头在徐章手心蹭，徐章笑了笑，“谢谢你喜欢我。”
小橘神色恹恹，徐章把它抱在怀里：“它可能是害怕被我带走就见不到你了吧。”
顾念许的目光一直跟着小橘走：“我可以去见它。”
“听到了吗？她会常来见你，别难过。”
顺从地趴在徐章怀里，顾念许看着它没精打采，心里有些难以言表的情绪，引得她上手摸了摸小橘的背。
感觉到不同的触摸，小橘抬起来看她。
顾念许哄道：“我会来见你的。”
听到这句话，小橘尾巴晃了晃，冲顾念许“喵”了一声。
办理完手续往外走去，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风徐徐地吹着，散不走热气。
“我们现在去吃饭吧。”徐章扣好安全带发动了车。
“好，这次说好我请你的。”顾念许提前跟徐章打好招呼，以防万一。
“想好吃什么了吗？”
“吃了好几天泡面，嘴里都没什么味道了。”徐章食指抬起轻轻敲了几下握着的方向盘，略作思考，“我知道有一家店的红烧排骨很好吃，去吗？”
顾念许也正好有点想念红烧排骨，每次徐章都能和自己想到一起去，“好啊。”
汽车发动起来，落在叶子上的余晖也有些雀跃，遛狗的人牵着一只很大的雪白的萨摩耶，它开心得跑了几步被主人用绳子制止，顾念许放松得笑着。
徐章顺着顾念许的眼神看了一眼，真是温馨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