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音，江晚眠转过头去。
还真是熟人。
只见宋粤霖身穿做工考究的西装，手上还举着杯橙汁，面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是你啊。”江晚眠看着他西装革履的样子，微微笑，“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从她进来时，刚才宋粤霖便注意到她了，见江晚眠面对着琳琅满目的甜品犹犹豫豫，便过来为她推荐：“喜欢甜一点的话，可以试试这个。”示意她拿左手边的慕斯蛋糕。
“那我试试。”江晚眠拿起。
在这个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场合，她对着没多少人在意的甜品眼含星光，倒是个有趣的事。
“你今天很好看，裙子很衬你。”
暖色调的灯光将江晚眠面容显得更加柔和，衬得五官更加精致美艳，发丝微卷随意披在脊背上，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宋粤霖欣赏的语气并没有给她带来不适，江晚眠常被夸赞，礼貌地回：“谢谢，你今天也很帅。”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宋先生怎么会在这里？”话落，江晚眠才发觉自己说的有些不妥，开始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场合。”
他确实称不上喜欢这种需要社交的场合。
见她语气有些紧张，宋粤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不在意地接下话茬，“没关系，我是替我爷爷来的。他年纪大了，这次受到邀请非要我替他过来。”
江晚眠点点头表示理解，又听见他说。
“何况，我觉得这次来的挺值得。”
不知是他这话说的有歧义，还是此刻和他眼神接触看到了他眼中自己的倒影，江晚眠下意识挪开了目光，扯开了话题，“这些甜点确实挺值得。”
从顾清晏的视角看，二人此刻相谈正欢。他很快聊完，迈着步子朝江晚眠和宋粤霖的方向走来。
却听到一声，“这么着急，干嘛去呀？”
听到这个声音，顾清晏眉头一皱，“怎么哪都有你？”
听见他这么说自己，裴树远见怪不怪，朝他走来，“你找学妹当临时女友可把我给害惨了。我妈听说你有女朋友，现在天天给我安排相亲。”
早已习惯他私下吊儿郎当的样子，顾清晏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什么临时女友？请对我的合作伙伴尊重点。”
裴树远示意他去看不远处的江晚眠二人，“我也好几年没见过学妹了，你陪我过去跟她打个招呼叙叙旧吧。”
虽然原本顾清晏就是要过去找江晚眠，可听到裴树远的这句话时，他还是有些不耐烦，“你没事干？”
“打个招呼又用不了多长时间。”裴树远仿佛想到了什么，对他八卦道，“你们这样假扮情侣要持续多长时间？”
“怎么了？”顾清晏狐疑地看向他，“你又想干什么？”
仿佛被顾清晏这种不信任的目光伤了心，裴树远故作痛心状，“我有什么坏心思？连八卦一下都不可以吗？”
顾清晏没理会他的装模作样，只回答道：“过段时间吧，到时候就跟我妈说我们俩性格不合分了。”
“你就不要怕到时候阿姨接着给你安排相亲？”
哪有刚分手就去相亲的？那不妥妥的渣男行为吗？想到这，顾清晏轻笑一声，“不会，我妈不会想让我沦为渣男。”
不远处背对着两人的江晚眠和宋粤霖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对二人谈论的一切浑然不知。
刚才光顾着八卦，裴树远这时才看清和江晚眠聊天的人。
“是他啊。”
顾清晏眉头一挑，“怎么，认识？”
裴树远把手里的香槟随意放到服务生的托盘上，“前些年我们家一个项目请他家老爷子出山做过顾问，他家是艺术世家，在艺术届享誉盛名。听说家风也很正。”
听他这话，顾清晏脑子里也有了答案，“宋家？”
“嗯，我记得他叫宋粤霖。”裴树远点点头。
宋家家风端正这件事倒不是裴树远夸大其词，那段时间宋老爷子在项目上做顾问，裴树远就被裴父拎过去在宋老爷子手下学习过，跟宋粤霖也有过几面之缘。
对他印象不错，温柔和煦，待人谦和。
想到这，裴树远灵机一动，“我看这宋粤霖看咱们学妹的眼神，有点意思啊。”
顾清晏下意识眉头一皱，望向正在说话的两人，没搭理裴树远的话。
他这点不寻常自然没逃过裴树远的眼睛，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宋粤霖条件不错，人品也好，我看跟咱们学妹挺般配的。他们俩站一块简直金童玉女啊。”
这句话顾清晏听着有些刺耳，用嫌弃的眼神看向裴树远，“乱点什么鸳鸯谱，宋粤霖要是真喜欢她不会自己去追？你在这操什么心。”
裴树远更来劲了，“你俩不是正在假扮情侣呢？你可不要挡了学妹的桃花，要不你还是别让学妹假扮你女友了，放过她吧。”
这是什么弱智语言？
戏瘾上来了吧。
顾清晏只觉得裴树远脑子出问题了，八点档肥皂剧看多了，张口就是一股狗血味。
现在，顾清晏只想装作不认识裴树远然后默默离开。见他还一副要接着说的样子，顾清晏一言难尽地开口，“你少多管闲事。”
说罢，头都不带回地转身离去。
裴树远看他往江晚眠的方向去，连忙跟上。
宋粤霖方才见到几个艺术节的老前辈，出于礼貌，自然要跟人打招呼。顾清晏和裴树远过来的时候，他已然离去，现在这里就剩江晚眠一人。
顾清晏刚准备开口，就被裴树远抢了先，“好久不见啊学妹，还记得我吗？”
他们都是大学校友，裴树远也是棋牌社的成员，在学校时跟顾清晏形影不离，江晚眠怎会不记得。
“当然记得。”裴家跟顾家也是老相识，江晚眠见到他并不意外。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裴树远看了看一旁的顾清晏，神秘兮兮地说：“你们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闻言江晚眠和顾清晏对上了眼神，笑了笑，“什么事呀？”
“就是你俩假扮情侣的事。”裴树远给他俩一个懂的都懂的表情，然后给江晚眠递了一杯酒水。
江晚眠还未来得及动作，面前的酒杯就被顾清晏接过。
他记得来时胡桃说江晚眠酒量不好，自然要照顾好她。于是顾清晏便直接替她接下裴树远递来的那杯酒，“这个度数不低，”给她换了杯果汁，“你喝这个吧。”
面对顾清晏的好意，江晚眠倒是心安理得地接下来了。
唯有一旁的裴树远瞪着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调侃道：“你俩还挺入戏的，还真有那么一点情侣的感觉。”
听到裴树远开的这个玩笑，江晚眠笑容有些苦涩。
她确实入戏，更多的是真情实感，顾清晏才是真的演技好。
她干笑两声，没去看身旁的顾清晏。
再次和顾清晏裴树远一起这样聊天还是大学时期，江晚眠有些感概。
这时，裴树远掏出手机，“咱们加个微信吧。”作势要扫码。
“好啊。”江晚眠欣然接受。
三人中，裴树远说的话最多，大都在聊从前。
想到他们毕业时的那件事，江晚眠没来由的有些紧张。果然，怕什么来什么，那件事还是被点了出来。
顾清晏估摸着谢女士那边应该聊得差不多了，正要带着他们去跟谢女士打招呼。
正要开口时，就听见裴树远在跟江晚眠开玩笑，“你当初放顾清晏鸽子的时候，我以为他这么记仇的人肯定会记你一辈子的。”说着又拍了拍顾清晏的肩，“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大方啊。”
话音一落，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江晚眠在这凝固的氛围中默默吸了口气，却不敢看顾清晏的脸色。心里打着鼓，几人就这样僵持了几秒。
整个宴会厅人来人往，大家都在积极社交。
就在江晚眠吐出一口气，打算把当初的经过一一道来并且再给顾清晏献上最诚挚的歉意时，只见谢女士缓步走来。
“你们在这儿呢。”然后亲切地挽上江晚眠的手臂，“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画吧。”
盛情难却，江晚眠点点头而后对着顾清晏，“那我先跟阿姨过去了。”
顾清晏“嗯”了一声，跟谢女士说：“你们去吧，我帮你招待着。”
谢韵之满意地点点头，对裴树远笑笑，“小裴吃好喝好啊。”
“好嘞，阿姨。”
看着刚才离去的二人，顾清晏面色复杂地看着裴树远。
知道他智商低，没想到他竟然还这么“会说话”，顾清晏恨铁不成钢地对他叹了口气。
偏偏裴树远似乎什么都觉察不到似的，竟还问，“你叹什么气呢？”
顾清晏不理他。
他接着说，“刚才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对于他的“高情商”语录，顾清晏已经不想再跟他废话半个字了，撂下一句，“我终于知道你们家的生意为什么都是你哥在打理了。”不管裴树远的反应，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