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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迦叶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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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婆,这位姐姐是谁?长得好生漂亮!”约摸十五六岁少女突然从后院里走出,长的出水芙蓉。

老婆子看到少女,吓得一惊,小声提醒道:“小小姐,快回去睡了,等会夫人和老爷又要训斥你了。”

她话音刚落,凌月就看到大堂中走出来一位身穿灰色长袍,身材膘肥的中年男人。

男人见到少女,眉头紧蹙,沉声道:“这是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画儿,你怎么在这?爹不是和你说了晚上不能出门。”

“快回去!”

少女听到训斥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了几分,小声道:“知道了,爹爹。”

男人训斥完少女后转头看向凌月,面上带着疑惑,目光中夹杂着审视意味:“这位是?”

凌月看了来人那上好的绸缎和话语,猜出了他的身份,清声开口道:“石老爷好,小女子凌月,前两日与家人走散,不得已叨扰贵宅。”

男人刚训斥完少女早已无心多言,听到凌月的话后,目光中的审视之意少了许多,声音也缓和了下来:“原来如此,来着是客,姑娘今夜就在这住下吧。”

石老爷说完,挥了挥手,让二婆将她带往后院安置客人的厢房。

二婆将房里的灯点亮,哑声道:“凌姑娘就歇在这吧,有什么事,可以喊我老婆子。”

凌月进入房间后便开始调息,只待合适时机前往迦叶林。

“不好了!”

“不好了!”

“老爷!”

约摸过了一炷香,原本安静的石宅突然传出一道焦急的喊声,那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十分炸耳。

听到有人叫喊,石老爷匆匆穿起大衫,快步往大堂走去,神情不悦,对着那叫声来源,粗声道:“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

凌月早在喊声响起时便已来到大堂不远处的假山后。

她从假山缝隙看过去,只见一家丁面上带着急色,拿着夜壶的手止不住哆嗦,急道:“老爷,小的刚刚出去倒夜壶,看到村里的人拿着火把,向着我们宅子过来了!”

石老爷原本一脸不耐,在听到家丁话语后,像是想到什么,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口中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难道是轮到我们家了?”

凌月看到他这面色大变的模样有些奇怪,又听到他说的这话,不由得起了疑惑之心。

她定定的观察着眼前的情景。

一清瘦憔悴的中年女人,步伐急切,从大堂后的厢房快步走出来。

听到他这话,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她拉着男人衣袖,带着哭腔道:“老爷,这可怎么办,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还那么小,伽叶林那个地方,她要是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啊。”

凌月听到迦叶林三个字,心下一跳,还未等缓过神,门口已经传来哄哄闹闹的声音。

空气中还夹杂着初入村时闻到的那股烧焦的味道。

宅外的门环被急切的拍打着,众人大声喊着:“开门!快开门!石建业,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这边石老爷看着门口的响动,壮实的身子晃了晃,心知这一遭逃不掉,对着家丁无力道:“开门吧!”

早在迦叶林出事后,村里献祭少女,他就已经打算好了,带离妻儿搬离小叶村,可村里的刁民知道他家有一女儿,极力阻挠,甚至放言,若是离村便将他们都杀了。

他也想过报官,但这村子村长只手遮天,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石夫人哽咽着将他的衣袖拉得更紧,阻止道:“不行老爷!不能开门,开了门画儿就没办法活了。”

石老爷面上带着挣扎痛苦之色,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夫人,咬了咬牙,对着身边呆愣站着的家丁沉声道:“去!”

大门被家丁缓缓拉开,村长带着老道和一众村民一拥而入,火把高举,火光映照着他们扭曲的面容。

老道那刻薄的声音慢慢悠悠响起:“石老爷,贫道今夜算了一卦,卦上显示此次轮到你家女儿入伽叶林,为我们小叶村求平安。”

石建业早已猜到是这个结果,但还是颤声道:“道长,我家女儿年纪尚小,让她去就是送死啊!,各位乡邻,大家都有儿女,都不愿意看着儿女去送死啊!”

这话说完,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怎么做。

看到村民似有所动,他面上一喜,急忙开口道:“我愿散出家财,分给各位父老乡亲们,只求小女儿能在我身侧。”

众人原本有些犹豫,一听他愿意分出财产,面上露出了贪婪神色,皆在盘算。

老道看到身后众人似有所动,眉头紧皱,手指指着天,大声提醒道:“山神指示,无法更改,否则山神发怒,整个村子都得死,这不是让儿女去送死,而是去为村子祈福。”

他此话一出,大家都从发财的美梦中醒来,面上露出了之前的来势汹汹的模样,高举火把,齐声高喊。

“不就有几个臭钱,怎么?就你家的女儿金贵,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人!”

“人家也献了女儿,就你家不行吗?”

“说的对,把她交出来!”

“前两次得儿女祈福,我们村才平安了一段时间。”

“不交出你女儿,我们就烧了你房子。”

“烧了!”

“一把火烧了!”

看到眼前这番景象,石建业心知自己已是无力回天,面容仿佛一瞬间便苍老了几十岁,双手堪堪垂在身侧,不在挣扎。

他声音晦涩,颤声道:“好!我交!我交还不行吗?我们先准备一会,替孩子梳妆一番,你们再来接走,”用尽力气说完后,跌坐在石板上。

“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准备!”老道冷哼了一声,带领着那一伙人走出石宅。

石宅大堂上,石夫人看上去,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似是下一秒便会倒地不起。

画儿早在那伙人走进宅中时,便已经从房中出来,被老婆婆捂住嘴,拉着躲在石柱之后。

看到父母这样,她挣开老人的束缚,从柱子后跑出,面容布满泪痕,看着跌坐的两人,她擦了擦眼泪,怯怯说道:“爹爹、娘亲,女儿不怕,只是女儿不能在陪伴您们身侧,是女儿没有福分,爹爹、娘亲要照顾好自己。”

石老爷看到自家女儿如此懂事,心中不忍,痛心道:“孩子,是爹对不住你。”

“画儿不怕,娘随你一起去。”

“夫人!”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石夫人望着门口,眼神空洞的喃喃道。

凌月在假山后听到众人对话,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到眼前此景,心中有些不忍。

虽说自己无父无母,但得师兄爱护,眼前的父母爱自己的孩子,但又被环境逼得不得不放手。

凡人的性命,就如同蚂蚁般脆弱,一不小心就会被捻死,今夜若不是自己在这,这孩子恐怕活不到明日了。

她从假山后走了出了,温声道:“石夫人,石老爷,方才我已听到那些人所言,若你们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们。”

听到突然的话语,三人看向了走过来的青衣女子,石夫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她虽没见过凌月,但听到她能帮自己,擦了擦泪水,急切恳求道:“姑娘还请你帮帮画儿!”

石老爷扶住了她,沙哑着声音:“夫人!凌姑娘也只是比画儿大几岁,她又有什么办法?别为难她了。”

凌月平静道:“我可以代替画儿入迦叶林。”

几人闻言,怔了片刻,还是石敬业最先回过神,他哑声回道:“凌姑娘,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万万使不得,我们不愿让自己女儿去送死,自然也没有让别人家的女儿替死的道理啊!”

凌月顿了顿,好似思索了一番,神色认真道:“石老爷,家父在伽叶林失踪,本意也是欲前往寻找,来到贵宅落脚,撞上了此事,也是缘分,正好我也要前往伽叶林,你们也不必推脱了。”

石夫人听到这话,心中一喜,没再阻止,只是身体颤抖的往怀中掏出一只玉佩:“凌姑娘大恩,我石家没齿难忘,这是我的贴身玉佩,若日后还能相见,一定报答你的恩情。”

凌月接过玉佩后,将地上的石夫人扶起,柔声道:“石夫人,既然“女儿”已经献祭,那你们明日就搬离这个村子,想来不会再有人阻止了。”

房内烛光摇曳,铜镜上映照着皎洁面容,额间细蕊花钿,眼波流转,头戴流苏金钗,身高穿一袭红纹锦衣。

老婆婆声音哽咽:“姑娘长得真美,过一会村里人就会过来接你了,进入伽叶林之后一定要护好自己,”说完老人将头偏向了一边,不忍再去看她。

话虽如此,但谁又不知,这迦叶林一但进入,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老人还在抹眼泪,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家丁面露急色,慌张的跑了进来:“二婆,村里的人带着轿子来接小姐了。”

二婆擦了擦眼角,拿起一旁放置着的红盖头颤抖着盖到她的头上,哑声道:“凌姑娘,我们出去吧,”搀扶着凌月走出了门。

“女儿!我的女儿!你走了你让娘怎么活啊!”

“孩子!是爹对不住你。”大堂上夫妻二人悲痛欲绝。

凌月在二婆的搀扶下坐上轿子,本想着如何进入伽叶林会方便一些,现下这种情况也是误打误撞,助了自己,也帮了他人。

她坐在轿子上勾了勾唇。

轿子深夜从村子出发,朝着村子东面一路走去。

抬轿子的是四个村里的青壮年,嘴里都在念叨着鬼鬼神神的。

领头肥胖的青壮年,手擦着额头的汗,粗声道:“这雾气怎么越来越重了!路都看不清了。”

另一人战战兢兢的搭着话:“你们,你们听到没,林子里好像有什么声音?”

轿后的青壮年看到两人疑神疑鬼,破口骂道:“他娘的!你们别在这胡说,搞得老子都起鸡皮疙瘩了!还有两里路就到树林入口了,我们这是在给山神献礼,山神一定会保佑我们。”

听到他这么说,抬轿的几个青壮年嘴上都开始祈祷着山神保佑,脚下步伐却是越来越快,轿帘上的珠串也被晃得叮当作响。

寂静的黑夜被他们的急切脚步声响打破,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伴随着脚下的声响,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乌鸦群的怪异叫声。

月色被遮,迷雾渐浓,脚下步伐急促,大红轿子摇曳,哼哧哼哧声此起彼伏。

“啊!”

“这是什么东西?”

“有鬼啊!”

“啊!啊!别拉我的脚!”

一声声惨叫划破了雾夜,轿子瞬间失去了平衡,直接砸向了地面。

从出村不久,凌月就感觉到了雾气变浓郁,夹杂在雾气中还有血腥味。

轿子猝不及防砸向地面之后,她抬手快速扯下盖头,但只是几个瞬息,轿外的惨叫声已经停止。

她心知方才的响动,那抬轿的四人或已遇害,扯下盖头后,警惕的伸出修长的手,拨开了那摇晃的轿帘,踏出了轿门。

一袭红衣在寒风中飘舞,配着此时的景象,倒也好似一位美艳女鬼。

凌月目光看向了身下四个青壮的年轻人,其中一人手还在死死扒着轿子,眼球凹陷,面部和四肢像是老树皮一般,头发已经全部脱落,牙齿也因为皮肤皱缩裸露在外。

另外三人虽然各在一处,死状也如这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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