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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十二国记——迷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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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团团,过来,快过来……”。

前方、街道那边、人群尽头,似乎有谁在召唤着自己。声音听起来很亲切,像一阵温润的春风拂过心头,整个人的感觉都放松下来,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靠近那个声音,想再多听一声,想看看到底是谁。

于是,许团团就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仿佛腿脚都不是自己的,绵软无力,跌跌撞撞走了几步之后,又猛得摔倒。

眼前是纷杂的人群,视线根本看不透。

“许团团,过来,快过来……”那个声音确实越来越远。

许团团听着声音渐行渐远,越发微弱,心里觉得被堵住了,委屈极了,忍不住眼泪就涌上了眼眶,却努力让它们不要滑落。吞了吞唾沫,许团团高声喊出来:“别!别走!等等我!”

许团团突然仿佛有了力量,从地上坐起来。

回回神,周围是一片陌生的树林,哪有什么建筑街道,更没有半分人影。

“原来是梦么?”许团团低低地嘟囔了一声。

看看周围,是一片松树林。

一阵阵风带来了海洋特有的咸腥味,看来应该离海边不远。

一轮圆月,羞羞答答地藏在浓密的树影之间,光线虽然微弱,但是还是勉强能看清周围。

树林中的土地都很潮湿,稍微的低凹处,就形成了一个个星罗棋布的小小水潭。在朦胧的月光下,在这片昏暗的树林映衬下,悄无声息得反射着幽幽的月白色光泽。

好些树被拦腰折断,上半伏倒在地,下半支棱着,斜斜地插在泥土中,在月光下拉出了有些狰狞的影子,好像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再检查一下自己,旅行包还好好地捆在身上,只是进了水。里面的衣服大部分都湿透了。许团团就将稍微干的几件拿出来,另外用塑料袋裹好。密封的方便面还好没有进水。原本的两把小刀,现在只剩了裤子兜里的那把,四散放置的小饰品也只剩了两处。

总体看起来情况还行。

抬起手来,看看表,凌晨四点多,把表摘下来,放在上衣的内兜里。

站起来,动了动,看来并没有受伤。

站起身来的许团团,发现自己的斜后方有一串爪印,走近一看,每个爪印都是三长一短,尖端配着四个细小的很深的洞,仿佛可以看见是什么动物的利爪深深地插入土中。

许团团打了个哆嗦,赶紧顺着海风的方向前进。

虽然大致可以估计到是怎么回事,但是想着还是有一些后怕。

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脚步,轻点、再轻点,别发出太大的声响。

但是周围太安静了,即使背后隐隐海浪的声音,都没办法盖过自己的脚步声。再怎么小心,还是觉得一下一下地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跟在自己后面,追着自己不放。

许团团很没出息的承认,自己真的有些害怕了。

无论是之前的蛊雕,异常凶狠的,光是两翼带动起来的风都能划破脸;还是那超自然的穿越之旅;无论那可怕的让人心悸的失重感;还是这无人的陌生树林,都让许团团深刻得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游戏,而自己,是真真实实地处于这样一个世界之中。

现在的自己,除了一脑子模糊的大概剧情记忆,并没有什么保护自己的力量。一切的陌生无力感都那么真实得嘲笑着她自己之前的自大,之前看着女主产生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大概快走出这片树林了,前方,隐隐可以两点灯火。

许团团突然停住了,意识到,阳子和那对秀分快还都在树林里呢。

拍拍脑袋,给自己提了下神,摒弃掉刚才产生的沮丧和无助,既然无力,就更应该着眼于现在。随手捡起了一个小石头,并开始在树林中找起来,走几步,就在树上做一个记号。

等到东边的天际,出现了一抹鱼肚白,许团团才在靠近海岸的一个树下找到了女主阳子。

她正抱着剑,背靠着树干,蹲坐在树根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头发散落下垂,遮住了她的面庞。不过那鲜红色的头发,证明她的身份,绝对是她——女主景王阳子。

许团团看着她,水手服打湿之后,紧紧地贴在身上,一抹一抹的泥斑在深黑色的校裙上很是明显。外表看起来,显得特柔弱无助。

碧双珠则在昏暗中闪烁的光泽,清晰地勾画出水禺刀的轮廓,冰冷地暗色金属光泽则又昭示着力量。

许团团叹了口气,找了件干净的外衣给她披上,准备过会儿等天亮一点,再叫她起来,一起去找另外两只。

接下来,许团团也找地方坐下,稍事休息。

天渐渐亮起,阳子呻吟了一下,坐起来,外套就滑落在她腿上,看来是醒了。

许团团想了想,用中文跟阳子打了个招呼:“哟,阳子,早上好。睡得还好么?”

有些迷瞪的阳子立马回答:“恩,早上好,团团。”果然,听起来是中文。

阳子望着许团团揉了揉眼睛。不知怎么,那样子的女主,给许团团一种小猫用爪子洗脸的感觉,这样想着,就笑了出来。

阳子放下手,细眯着眼睛,歪头看了看许团团,突然瞪大了眼睛,站起来:“团团,这……这……都是怎么回事?”

许团团叹了口气,看来小猫是清醒了。继续用中文对阳子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的衣服被划破了,还是穿我的外套吧,这天有点冷。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阳子摇了摇头。

许团团打量着她,果然是变样了。

肤色变黑了一点,微微显出健康的小麦色,比起之前的苍白有生气得多。脸型的线条也不那么圆润了;眼球变成翠绿色,折射着朝阳的光辉,仿佛是一件璀璨的宝石;眼睛也变大了些,眼角向斜后方挑起,终于开始显露出一些锋芒;只要不开口,排除那茫然彷徨的表情,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要清晰得多,隐隐约约还暗藏锋锐,终于配得上她那头飞扬的红发。

阳子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改变,站起来,提着剑,走向海边。

许团团捡起从阳子身上滑下来的外套,也跟在她后面,一同来到一处海崖上。

果然是异世界,海面很神奇。从近处的碧蓝开始,向远处一点点变暗,到海天相接处,就变成了浓重的墨蓝色。

这还不算什么。最奇特的是,在海面上散落着分布了很多漩涡,每一个都从内部透出光亮来,或亮或暗,或浅黄或紫红。

“这里是……这到底是哪里啊?”阳子哭倒在地上,“我可……可……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海。”

许团团走上前,用力将阳子扶起来。看着她哭得一塌糊涂,想了想,就拉着她靠在自己身上,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任她自己哭。

女主的身体一起一伏得抽噎着。而这种情况下,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不能莫名其妙跑去女主剧透吧,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或是“少女,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又或者是“少女终将为王”。

少女依旧在抽噎着,抓着许团团地衣服,边哭边说着:“我想回家,我好想回家。妈妈……”许团团只能用手臂托着她的腰才能止住阳子下滑的姿态。

感受着少女的眼泪就糊在自己才换好不久的干净衣服上,许团团也只能随她去了。

本来她也挺想哭的,身不由己的穿越,无力量的自己,无能为力的陌生世界。但看着女主哭得那么伤心,又很没良心得不想哭了。

许团团脑补了下自己同女主一起抱头痛哭的姿势,画面太美,不敢看了。

伤心难过眼泪什么的,只有给人看见才是有价值的。

抛开伤感,许团团用吐槽开始转移心情,所以说神兽是坑队友属性呢。拐带一个少女到异世界,还弄丢了。弄丢了可以说是外界因素,是他没办法;可是什么都不给对方说明,什么都不介绍,太不负责了,如果说世界背景太复杂,没时间去介绍;但是双方的身份,目的地,以及到底要去干什么,短短两句话总能说清吧。可是神兽童鞋cos冰山面瘫上瘾了,啥也不说,结果玩脱了,把自己都玩进去了,被人脖子上捆着铁链到处溜狗,啊,不对,是溜麒麟。

感觉到少女的情绪终于暂时平复下来,自己站好,看着许团团身上湿了一片,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低垂着头,羞涩的低声说:“谢谢。那个……那个,衣服……对不起。”立马又抬起来,特诚恳状地看着许团团,“我会帮你洗的。”

许团团乐了,拍了拍少女的头:“没事儿。”

当许团团的手触摸到少女的头发时,少女的眼睛明显得眯了一下,很像得到安抚的小猫,让许团团的内心不由得一片柔软。

想了想,许团团决定还是剧透点:“阳子,从你听起来,我现在说的是什么语言?”

阳子被问愣住了,突然恍然大悟地说:“团团,原来你会说日语啊。”

“额……”许团团无语了,真是个直线型思考的姑娘,“我现在说的是中文,而在我听起来,你说的也是中文。”

阳子傻了:“可是,可是我说的是日语啊,你说的也是日语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见少女的情绪又激动了,许团团连忙安抚说:“阳子,别着急,至少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们交流无障碍了。回去以后,你的外语考试就不用愁了,可以去考个中文语言证书什么的。”

看着少女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许团团赶紧结束自己的冷笑话:“昨晚,在海边遇到你们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我可以听懂你的、还有那个高个子冰山男人的,以及那些奇形怪状动物说的话,即使是你们在同另外两人对话的时候,我也能听懂。在我听来,你们说的都是中文。但是另外两人说什么我就听不懂了。”

“是杉本同学和浅野同学么?”少女说到后面那个名字的时候,语气中有个几不可察的停顿,声调低了些。

“他们叫这个名字啊,是你的同学么?他们说的在我听来,应该是日语,完全听不懂。估计我对他们说话的话,他们听来也该是完全听不懂的中文。”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这说明,你和景麒之间肯定有一点共通性,而这一点,你那两位同学和我都不具有。”

“可是,我完全什么都不知道啊。”少女略带高亢的声音中是无助的慌张。

“别着急,你听我慢慢说,接下来还有两点,我必须要同你说。无论你听到我说什么,都不要太着急或者惶恐,因为所有的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少女被许团团的话说得愣怔了。

“哎,我知道我与人的沟通技巧需要锻炼,不过现在就暂时给我点面子,别计较了。”许团团笑着说,“阳子,我觉得这里应该不是日本,更不是中国,我觉得这里不是我们理解意义中的地球。”

少女身体一软,就向一边倒去,翠绿的眸子立马笼上一次朦雾,这是马上要发动攻心技能——“少女的眼泪”的节奏。

许团团扶着少女,走到她正对面,冲她微笑,然后将她扶到坐到旁边一段卧倒的树干上。许团团解下背包,放在一边,蹲下身来,继续同少女面对面,然后接着开口:“别难过,别着急,毕竟来到这里了,一切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许团团本想说自己陪着她一起去解决,却又收了口。

“阳子,你看,我估计,景麒应该是这里的人。他能够从这里去日本,并且把我们弄到这里来。这就说明,一定有人有办法,能够从这里回到日本。所以,别着急,一定可以解决的。”

少女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许团团估计是她自己内心也需要一个说法,自己给了一个,她就接受了,至于别的,以后慢慢来吧。

“还有一点,阳子,你的外貌有些变化。”

少女惊恐地抬起头来:“我昨天梦到自己的皮肤裂开了,还长出野兽的指甲,难道是真的?”

“哈哈,当然不是啊,你自己看看你的手,难道这叫野兽的指甲么?”许团团被逗乐了。

少女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阳子,你的肤色变得偏小麦色了一点,看起来比以前精神多了;脸颊瘦了些,”许团团斟酌着用语,从最容易接受的说起,“眼睛也变大了点,看起来特有神;额……眼睛变成了翠绿色,说不定你家祖上有白种人的血统?”

看着少女一副接受不能的样子,许团团只能掏出一面小镜子,让她自己看。

“这怎么回事,这不是我!这不是我的样子!”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怎么变成了这样,变成这样怎么回家?就算回去了妈妈也不认识我了。”

许团团安慰道:“哪里会,你看我不就直接认出你来了么?我连问都没问,就知道你是阳子呢。虽然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但是阳子大体的样子还是没变的,给人的感觉也没变。我都能认出来,母女连心,你妈妈更没问题。”

“真的?”

“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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