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发现人鱼最近有点奇怪。
她觉得人鱼藏了一个小秘密,本来不打算探究的,她也是个懂分寸的大人,但奈何某天她发现人鱼躲躲闪闪的,她就勉为其难地当一天坏人吧。
这天,她早早扔下忙不完的政务和喋喋不休的大臣,回她的寝宫去。
一开门,坐在床上背对着她的人鱼一抖,慌乱地回头看她。
“你怎么回来了?”他看了看窗户,太阳还没下山,慕笙往常最早也要八九点才回来,他有点不知所措,“今天这么早啊。”
“因为想你了啊。”慕笙抱住他。
“嗯,我也想你了。”他脸有些红了。
她顺势坐在床沿上,怀里的人鱼又是一抖。她心里暗笑,这么慌啊,看来人鱼的小秘密要遮不住了。
视线扫过微微隆起的被单,她心底了然。
看到她伸手要掀被子,人鱼慌忙地一把拉住被子另一边,那双绿色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看来他真的挺在乎这个小秘密,连撒娇的手段都用上了。
慕笙迟疑了一秒,决定坏人当到底,鞋子踢到一边,爬上床就要跟他抢。
“不准!”
人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那床被子把自己连同他的小秘密一起裹成球,动作太快了,她一时没有看清底下到底藏了什么。
“……”他速度这么快的吗?她记得在岸上人鱼没什么力气,所以平时总爱待在她怀里来着。
看着对她严防死守的人鱼,她只觉得好笑,隔着被单拍了拍他,说:“出来吧,不看你的。”
被单里动了动,但人鱼没有出来。
慕笙不再管他,她今天这么早回来除了人鱼的事情,另一件事就是补觉。今晚还有一场宴会,看了一眼那比她命还长的流程单,她不先睡会儿怕猝死。
看了一会儿书,一个银白色的脑袋伸出来看她,她没有理他;人鱼盯着她,在她边上哼了一段歌谣,她依旧没有理他。
困意慢慢上来,她抱了另一床被子睡下了。
人鱼被冷落了,他不开心了。
他从自己的被窝里出来了,小心翼翼把被子重新团成球放到角落,转身就钻进旁边暖烘烘的被窝。
人鱼在她被窝里翻来覆去,时不时抱着她腰蹭个不停,逮着机会使劲闹她不让她睡。一声轻叹在他头顶响起,人鱼如愿以偿被抱住。
人鱼埋在她怀里不动了。
夜幕降临,慕笙被角落的动静吵醒,坐起身一看,就看到角落的被子上有一颗……蛋。
慕笙:?
哪来的蛋?还窜得老高。
“你哪来的蛋?”还是一颗人鱼蛋。不过不是她跟人鱼的。
见秘密暴露了,人鱼一边偷偷看她,一边小声告诉她这是不久前从同族那里拿的。
他的同族告诉他人类很在乎有没有蛋这件事,他们说人类会嫌弃没有蛋的伴侣,所以怕他受委屈就送了他一颗蛋。
慕笙:……
不禁失笑,可蛋孵化后人鱼幼崽也不能在岸上生活啊,再说了——
“没事,不嫌弃的。明天我们把蛋送回去好不好?”她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哄他,又坐回去张开双手。
人鱼看看蛋,再看看她,随后愉快点头并飞扑进她怀里,像往常一样缠着她。
把人鱼轻轻推到床上,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宴会开始还有三个小时……不急慢慢来。
宴会分上下半场,前半部分她必须在场,听她的臣民或者外宾对她的恭维;到了后半部分更多的是宾客们之间的你来我往,这些就跟女王的关系不大了,她也没兴趣掺和。
人鱼该久等了。
登上高台,所有宾客目光聚焦她一人,她站在高台上俯视整个大厅,眉目平静自然,面带笑容举杯向来宾敬意,随后仰头饮尽杯中红酒。
把宴会中心让给各怀心思的客人们,她吩咐管事几句便快步离场。
剩下的事让她的手下头疼吧,勤勤恳恳的女王偶尔任性一把怎么了。
宴会在王宫里举行,宴会厅的后面是一大片花园,花园的中心有一座高大的白金铸就的鲜花喷泉,金碧辉煌引人驻足。
人鱼端坐在喷泉边的长椅上,垂着银白色的脑袋。
慕笙站在他面前时,人鱼抬头看她,碧绿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像是藏了许多不曾吐露的话语。
她弯腰亲了亲他额头,问:“你的大尾巴呢?我现在想看。”
人鱼没有躲只是不理她,偏头不看她,可能是事后醒来时发现人没了闹起床气了。
晚上走太急忘记告诉他了。
慕笙直起身,左右顾盼,想找点有意思的东西哄人。人鱼总是容易被一些小玩意儿吸引,比如她卧室挂着的闪亮亮的玻璃球,又比如浴室里那个原属于她的小黄鸭。
她刚有转身的动作,猝不及防被一股冲力扑进旁边的喷泉里,动作迅猛,惊得水里的观赏鱼四下逃窜。
都快忘了人鱼并不是什么温柔弱小的种族,这种力道和速度对他们来说并不夸张。
万幸她永远不是这条人鱼的猎物。
慕笙被压到水里,双手被人鱼抓着,双腿被银色尾巴缠着,她茫然地脸朝水面,透过清澈的泉水还可以看见扭曲的夜空。
人鱼抱着她主动索吻她才回神。
只是吻着吻着,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挣动一下要到水面上换气,人鱼却紧紧攥着她不放。
很快她明白了人鱼的意思——想浮上去?不行;想要空气?只能从他这里取。
慕笙讶异他现在的胆大之举,不过惊讶归惊讶,她的字典里就没有客气这两个字,仗着人鱼害怕她窒息不敢阻拦,一直勾着他的舌尖缠绵,绕着他敏感的舌根打转逗弄,肆无忌惮。
吻到后面相比于她,人鱼才更像那个溺水的人类,肌肤相亲之下,他的胸口贴得很紧,慕笙轻易可以听到他慌乱的心跳。
人鱼看起来快要被煮熟了,他满身红霞,眼神迷离,手上的劲儿松了很多,尾巴却越缠越牢,恨不得就这么一直黏在她身上。
她顺着他的脊背薅了一把鱼尾,掐住人鱼的腰侧比周围更加粗糙的鱼鳞,手心贴着它。人鱼身体连同尾巴止不住地颤抖,却不肯松开。
到最后他终于撑不住了,眼尾泛红喉咙闷闷地发出一些气音。
这会儿她便宜也占够了,喷泉水深两米有余,慕笙环抱人鱼,脚底一蹬,一人一鱼双双浮出水面。
翻身坐到喷泉边沿,她的衣服湿透了,人鱼的衣服不知所踪。
夜里风吹得有点凉。
这里实在不是什么亲热的好地方,宴会厅离这并不远,随时有可能和游玩的宾客打个照面,她现在这副样子也不方便会客。
她双脚踏上了土地,气势也回来了,弯腰展臂一捞,捞了条大鱼。
慕笙掂了掂滑溜溜的人鱼抱得更紧,免得他滑下去,人鱼温顺地被她抱着,圈着她脖子拿脸颊贴着她脸颊,又是一副温顺黏人的模样。
她目不斜视,假装没有看到人鱼手里顺回来的观赏鱼,看来刚才闹腾一通,把人鱼肚子闹饿了。
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她又走回喷泉。
“再拿两条先垫垫肚子吧。”听了她的话,人鱼眼神瞬间亮堂百倍,撒欢儿似的扎入水中。
两分钟后。
慕笙:“……”
人鱼手里抓着两条观赏鱼,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没事儿,你拿着吧,明天我叫人再放几筐鱼进去。”胃口大不碍事,谁让她是女王,整个王国都是她的,要多少鱼没有呢。
于是人鱼开心地带走了喷泉里最后的两条鱼,至此,喷泉里无鱼生还……
不远处的宴会还在继续,柔和的月光照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热闹属于旁人,安静独属于他们。
他抱着鱼,慕笙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