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开阳关，乃是百年前的诸神之后一战的遗址。那一日，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直杀得昏天黑天，杀得大地颤动，大江倒流!据传大江原本是往西流的，两人杀得东边山开，大江倒流惹得沿途生灵涂炭，这才叫女娲娘娘出手降了他二神。有人说，共工怒触不周山，但也有人说，他的魂灵封印在不周山下，总而言之，他死在不周山了。至于那祝融，此后就下落不明了。要说这祝融啊，本是阳燧的神主，”

“老头，什么叫神主？”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小孩问道。

“很久以前，人类部落的最强领袖都是神。既是庇佑神，又是人主的话就叫做神主。也是那一战后，这世上就少见神主喽。祝融离开后，阳燧也就易主喽。如今的老大叫……”老头本想卖个关子，醒木提起来迟迟不落，谁知有人抢答道

“羲和。是个女人。”白渚缩在角落里，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这故事他已听了千遍，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说书老头略有不满，但又怕听众被小孩吸引了去，立刻落下醒木继续道：“据说这羲和啊，本是祝融的车夫。每日拉着太阳东升西落。祝融走后，羲和就成了南方天神，她能掌百草枯荣，万象生息。”

时不时有人看一眼白渚，他不习惯成为人群焦点，于是溜出去了。

白渚是来听书的，主要还是看看妖物的消息有没有走漏。昨夜长安三大神遗全都出来了，七酒大人布下法阵，妖乱成了长安众人的一场梦。在人们的记忆里，长安之祸，是百年难遇之瘟疫。幸得国师出手，很快就压止住了。

许多年后说书的多了一个故事，不知真假。说是长安城无数人，在同一夜做了个相同的梦，那时天下霍乱就已见端倪……

白渚喜欢那些古神的故事，在他前十五年的认知里，古神早已远去。三大国师，也只是五行司学了些阴阳术的凡人。

但昨夜，他借宿在卫青处。夜半，长安大街上尽是妖物的鬼哭狼嚎，犹如满月夜的狼群嘶吼。他只透过窗缝远远一望，立马被门外的鬼东西吓了回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到卫青屋里把他摇醒的。

卫青教他屏息静气，等妖物过去。

直到看着华清楼金光扫过，卫青才带着他赶往华清楼。

一路尽是正在消散的魔物，有的血液还没来得及化成灰就没入土里。

他这才知道，世上有神，也有妖。

古神的血脉在人的身体里流淌。在东夏，五大家族尽是神遗之辈，也有散神血脉。

神遗也并非生而有异，往往需要引导才能觉醒，很多神遗带着他们的血脉进入坟墓，也不曾觉醒。

这样的隐者，往往是五大家族出逃的家伙，他们不愿背负这样的血脉和使命，也让后世逃离。

也就是说，神乃先天而成，人修炼再多，也只能成仙。

仙，大都在神之下。

但卫青拍拍他的肩膀又说，没关系的。成仙已是人的极限，也并非神的末位能比过仙的首位。神与仙本就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但白渚不甘心，他天赋异禀，是稷宫里年纪最小，成绩也最好的孩子，他总觉得慢慢来自己总有一日能进入五行司学习法术，如今才知道，五行司之内，尽是先天神力者。

而神力的遗传与血脉相关。也就是说，五行司之内，尽是五大家族之人。

什么五大望族，还以为是战场杀敌，建家立业来的名望，原来不过是血脉相传!

他在窗前坐到后半夜，直到看到开阳金光闪过，他知道，自己名扬天下的机会来了。

若是妖物的事情终将瞒不住，自己也会成为曹长卿那样的大人物。

“曹长卿大人是神是人？”白渚出发前，这样问卫青。

彼时的卫青还在指挥士兵在全城洒石灰，这是上面的说辞，近来妖乱都说是瘟疫。石灰里夹着木行林家送来的药物，能够驱邪祟，守太平。

卫青愣了片刻，答道：“他到死都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

白渚策马将行，卫青叫住了他：“你干嘛去？”

“我以此剑，改换人间。”白渚答这句时意气风发。

卫青太懂这个小孩子了，于是顺着他的心意道：“十年，也许不用十年。天底下都会流传你的名字，像曹长卿一样。”

白渚就这样带着他的刀剑离开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