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小星昨天复习功课太晚，早晨醒来的时候头很疼，因为皮肤太白，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黑眼圈就会特别重。

早晨董晨见到鹿小星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昨晚几点睡的？”

“记不得了，看着书睡着了。”好在基础好，昨天把拉下的数学课都补习完了，白天趁着课余时间再把化学补一补，晚上他打算补习物理。

董晨挺佩服鹿小星的，他大概了解鹿小星的家庭情况，他想如果是他处在这个环境中，大概是无法坚强到这种程度。

鹿小星收拾卷子的时候不小心把笔碰掉了，他扫了一圈发现笔掉在了他和董晨椅子中间。

他放好卷子，低头够那根笔，董晨无意扫了一眼，惊讶道：“你后脖子怎么有纹身？你请假的时候去纹身了？”董晨记得以前鹿小星那里是没有纹身的，再说鹿小星一直都是个守纪律的乖学生，他身上出现这种东西还是很让人意外的。

“什么纹身？我没有啊。”鹿小星抬起身子摸了把后颈，那里刚才确实有点发热。

董晨又靠近看了看，发现鹿小星的脖子雪白一片，什么都没有，他有点犹豫：

“难道是我眼花了？不应该啊，很清楚的。”董晨回忆了一下，还是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大概描述了刚才看到的图案，想让鹿小星回忆是否之前见到过：

“是一个血红色的纹身，圆形。”再多的又说不出来了，董晨急得抓耳挠腮，最后补充了一句：“像串了一串珠子。”

鹿小星听完吓得忍不住浑身发抖，他知道董晨说的是真的，不是错觉。他一直觉得后颈有异常，是因为那里真的有东西。

那串珠子原来已经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了，也许“他”就是依托在那串珠子上的，所以“他”跟着他一起来到了B市，甚至还登堂入室。如果这是事实，那更加说明，想摆脱“他”是不可能的，也许“他”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事激怒了“他”，“他”真的会对他死去的亲人们做过分的事。

巨大的恐慌让鹿小星彻底屈服，他甚至寄托了微薄的希望在“他”身上，希望“他”能看在他乖乖听话的面子上，少折磨他一点。

知道这个事实之后，鹿小星变得异常沉默。大课间休息的时候几个男生围过来，约鹿小星一起下楼打篮球，鹿小星沉默地摇了摇头。

男生们面面相觑，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鹿小星，沉默的鹿小星透着一股阴郁，大家对这样的同学都会下意识敬而远之。他们推推搡搡地从鹿小星身边走过，离得有点距离的时候忍不住窃窃私语，间或转头打量鹿小星，最后还发出了哄笑声。

未经世事的少男少女，很多时候的行为并没有恶意，只是随心而发的举动，但是却可能成为利剑，伤害到一个无辜的、脆弱的灵魂。

鹿小星心里泛起酸楚，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同学的异样眼光，他非常不知所措。

大课间结束后的第一堂课是物理课，鹿小星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好在新课程和前边几堂课关联不大，所以他全程都跟上了老师的思路。课程上到一半的时候，鹿小星突然感觉到了异样。

他的后颈变得非常烫，那个温度几乎让他控制不住想要尖叫。他强迫自己安分坐在椅子上，但是身体的痛苦却愈发强烈，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咬紧的牙齿发出了咯吱声。

董晨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鹿小星在董晨看过来的时候就摇头，不想让董晨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董晨接收到了鹿小星的想法，他看物理老师讲得很专注，只能强迫自己不要频繁去看鹿小星。

在后颈出现异常后，他的两眉之间是第二处产生异常的地方，一阵强烈而尖锐的刺痛击穿他的印堂，他痛苦地摔在地上，在一片混乱中他失去了直觉，彻底晕过去了。

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黑暗，祥和的气息包裹着他，一阵空灵的梵音从天而降，那声音似通过耳膜直传灵魂深处，他的心灵在这一刻无比轻松，伴着梵音渐行渐远，一束白光出现在他眼前，他内心清晰地知道，如果他走进这束白光，一切的痛苦就全都解脱了。

他忍不住站起来，慢慢靠近那束白光。短短几步路，他似乎进入了时间隧道，两边的走廊上闪过混乱的画面，他看到了铁蹄铮铮，一个身披铠甲的男人万箭穿心而死；他看到了一个身着华服的英俊少年郎，持匕首刺喉自尽；他看了一处名为“平南王府”的华丽府邸，伏尸数百。这些似乎是他痛苦的根源，这些画面随着他不断靠近白光，一幅幅变为齑粉，如果他彻底走近了白光，这些痛苦将彻底消散。

鹿小星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吼，那声悲鸣似从灵魂深处发出，他转过头，看到一双修长锋利的眼眸，那双眼里透着巨大的悲伤和痛苦，血泪从那双眼里不断流出，鹿晓星胸口剧痛，巨大的痛意让他忍不住弯下腰，他想起了“他”说的“我已等你千年。”

难道他真的是“他”口中的“鹿小公爷”吗？难道这就是他前世欠下“他”的债？如果他看到的是真的，那么前世他不光害“他”万箭穿心而死，而且还屠尽“他”家几百口？

原来，这才是“他”折磨他的根本原因！

原来，真的是他欠下了“他”！

是走进白光逃脱这种痛苦，还是留下来偿还欠“他”的债？

鹿小星看着这双流着血泪的眼睛，内心涌起强烈的不舍，这一刻他似乎听到了这双眸子主人的心声，他在哀求他，不要走，不要丢下他，他已等待千年，这双眼睛原来就是“他”的吗？那个自尽的华服少年又是谁呢？

鹿小星闭上眼睛，抗拒着白光的诱惑，死死地抱住了“他”。

这就是他的选择了。

鹿小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边只有董晨在陪他。

董晨说鹿小星倒在教室里，身体发生了严重的痉挛，同学们都吓坏了，是救护车把他拉到医院的，医生查了身体没有发现异常只是说要注意休息。郑老师陪了他很久刚刚才回去的，临走前让他照顾鹿小星。虽然医院判定问题不大，但是为了他的身体，学校还是给了他一星期的假。

鹿小星说身体没有不舒服，让董晨回家了。

董晨走了之后，病房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另外的2个床都是空的。

准确点说，是只有他一个人和一群“好兄弟”。

是的，醒来的鹿小星发现，他能……见鬼了，这就是阴、阳、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