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岩馆。
声音远去,周围安静下来,江雁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时竟觉得无所适从。
他拿着毛巾一点一点擦拭额头脸颊脖颈,他其实没出什么汗,但毛巾上有陆执的气息,阳光干净,他忍不住嗅了嗅。
忽然不远处传起一阵骚动,他下意识看过去,一顿,一时无言。
怎么,今天熟人扎堆么?
骚乱的中心,孟川一天好心情打了个折扣。
他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柯医生,我真的有约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面前三十多岁的男人是他新进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穿衣品味还行,脸只能说勉勉强强过得去,但他偏偏要做出一脸霸道的油腻样,让孟川心里极为不耐。
柯医生直勾勾盯着孟川的脸,眼底是惊艳和势在必得,故作绅士地说:“孟医生,我真的只是想请你吃顿饭,谢谢你那天帮我。”
孟川揉揉眉心,他那天路过外科,柯医生似乎犯了什么错,正被他们科主任教育,那科主任看到他就拿他做正面教材,他谦虚两句,大意就是说自己没那么厉害,柯医生也不错,结果就被这人缠上了,没处说理。
孟川:“我没有帮你,你也不用谢我,我真的得走了。”
今天的攀岩计划,他跟新同事们闲聊时说到过,没想到被这人钻了空子,看来得换个活动场所了。
孟川只想尽快离场,柯医生却不依不饶,挡住他的去路。
“既然孟医生不用我感谢,那我们可以跳过这一步,别玩什么欲擒故纵了,”他语气几乎迫不及待,“实话说,之前都是别人主动约我,我是第一次约人,我定了情侣酒店,孟医生可以先看看,不喜欢还可以换。”
欲擒故纵,孟川都要听笑了,这玩意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
三七会所面向群体偏年轻化,攀岩馆里多是年轻人,都爱凑热闹,同性间的情感纠葛本就少见,之前还有一对帅哥当众拥抱,吃瓜群众们正意犹未尽,这又来一出大美人遇搭讪的戏码。
自然有人驻足围观,听不清对话就自觉靠近,听清了开始窸窸窣窣议论纷纷,这才闹出动静。
柯医生一番没脸没皮的轻浮话,遭人谴责,自然也是有心思不正的人引起共鸣。
孟川感受到几道淫邪的目光,冷下脸,“直接点是吧,你丑,我看不上,让开。”
美人冷面也别有风味,这是吃瓜群众们的心声。
柯医生却被他挤兑得没面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突然猛地上前,去抓孟川,“别闹了,跟我走吧,这么多人看着,啊——”
伸出的手被人抓住,铁钳似的力道,像是随时能折断他的手,柯医生惨叫出声,肝胆剧颤。
他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沉静青年,看起来清瘦,却力道惊人,黑眸瞥过来,像瞥过一块路边的石头,没有丝毫情绪。
这人眼下还贴着创口贴,更显可怕,柯医生吓得口不择言,“你干什么,放手!放手!再不放手我要报警了!啊!痛——”
孟川眼中闪过惊讶,他不记得江雁微有攀岩的爱好,不过来得正好。
江雁微觉得差不多了,手上一松,柯医生顿时被自己挣扎的力道带得向后摔倒,发出挺大一声响。
柯医生面子里子都丢了,但他犹不甘心,瞪着冒出来搅局的人,“你干什么!信不信我报警把你抓起来,你伤了我的手,不仅要坐牢,还要赔钱!”
江雁微皱眉,他并没有伤到他,也不怕叫警察,但感觉很烦,他不想浪费跟陆执在一起的时间。
这时,孟川搭上他的肩膀,看着喊痛的男人似笑非笑说:“柯医生,别这么气嘛,他也是看你要对我动手才拦住你的,警察叔叔来了,我会好好解释,你可以先去做个伤势鉴定,赔钱找我。”
“我不知道柯医生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看上你,还欲擒故纵,”孟川一说到这个词就忍不住笑,“我之前不忍心打击柯医生的自信,但现在,我觉得柯医生挺冥顽不灵的,我得把话说清楚。”
孟川抬起江雁微的下巴,“你看看,我家小男朋友,是不是很帅,”他把下巴搁到江雁微肩上,两张脸离得很近,恍如颜值盛宴的一幕让不少人目眩神迷。
江雁微默默配合表演,抬脸,目光浅淡。
孟川微笑,不遗余力地打击对方,“你再照照镜子,就知道你丑得有多离谱,你觉得我会舍他而就你?唔……上帝给了你泛滥的自信,好像忘了给你自知之明。”
这用温柔语气说出的狭促话,顿时逗笑了围观群众。
柯医生气得手抖,“我不信!”
他觉得孟川是为了摆脱他在演戏,孟川只是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孟川肯定是喜欢他的,不然当时为什么要帮他在主任那里说好话。
孟川心里啧了一声,犟种,麻烦死了。
他掰过江雁微的脸,直接凑上去。
吃瓜群众们顿时响起惊呼片片,还有兴奋尖叫助威的。
柯医生看着接吻的两人,失魂落魄,喃喃:“不可能…怎么可能……”
*
陆执兴冲冲回到攀岩馆,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江雁微,脚步一滞,连呼吸都窒住了。
江雁微……在接吻,跟别人接吻……
仿佛突然砸下一块巨石,砸得他头晕眼花,砸得心脏支离破碎,难以言喻的疼痛纠缠骨骼血肉。
强烈的不甘升腾而起,为什么,凭什么,他千忍万忍,拼尽全力克制自己,不想唐突江雁微,不想吓到喜欢的人,结果这人却在跟别人接吻,大庭广众,肆无忌惮。
嫉妒如同毒液腐蚀思绪。
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喊出一声,“……江雁微!”
太轻了,江雁微没听到,他背对着陆执也没看到。
孟川揽住他的肩膀绕过柯医生往另一边的出口走。
江雁微轻声说:“我在等人。”
孟川:“一会儿你再回来,我正好有个事要跟你说。”
陆执眼睁睁看着两人相携走远,他想拔腿追上去,想把人抢回来,无可遏制的疯狂念头蔓延。
不,不行,会吓到他,他会害怕我。
陆执无法接受江雁微会害怕他这个可能。
意识跟本能对抗,陆执定在原地,眼睛红了,额头脖颈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攥紧。
野兽般的狂暴气息,让身后跟着许竞舟和柳若安捂嘴,瑟瑟发抖。
过了一会儿,许竞舟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陆执……”
陆执终于有反应了,他没理许竞舟,背在身后想给江雁微一个惊喜的手拿出来,玫瑰花被他不小心捏烂,奶茶倒是还好好的。
他一声不吭地拆出奶茶,没动吸管,直接掀开盖子,仰头灌下去,动作粗暴。
好腻,甜味腻得舌根发麻,江雁微真的会喜欢这么甜腻的东西吗?
楼梯间,孟川点了支烟,朝江雁微示意,“来一支?”
江雁微后退一步,摇头,“他不喜欢烟味。”
孟川挑眉,含笑说:“定下来了?”
江雁微:“还没,快了。”
惯常冷淡的声音都带上了轻快,看来真的很喜欢,孟川若有所思。
江雁微问:“你要说什么事?”
孟川:“车祸,警方已经查明,司机收了钱,故意的。”
江雁微蓦地蹙眉,“什么人?”
孟川看着他,“你说呢?”
江雁微沉默片刻,声音很轻,“……是他们。”
孟川倚着扶手,吐出烟圈,散漫地说:“也不一定,说是交易全程线上进行,没见过真人,查IP,嗯,你知道的,最不靠谱的手段。不过,我们都清楚,这么丧心病狂的,也只能是他们了。”
江雁微面容陷在阴影里,像是凝了片阴云。
孟川碾灭烟头,丢进烟头收集器,“这事还真是没完没了,联系勃朗特警长吧,这事一直是他们在追,你受到威胁,他们得负全责。”
江雁微:“……已经联系过了。”
孟川拍拍他肩膀,以做安慰,“裴姨我已经帮你转移了,不用担心。”
孟川曾经在那家医院工作过,离职的时候拜托关系好的同事照看裴颖,有人到医院打听试图转移裴颖的事情,他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才没让对方得逞。
江雁微由衷感激,“谢谢。”
江雁微回到攀岩馆,远远看到陆执,眼睛一亮,快步往那边走。
走着走着,他脚步缓缓放慢,直到停下。
陆执支着长腿,坐在沙发上,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手机屏幕上的游戏小人正随着他的操纵背着炸药包悍不畏死地直奔敌人老巢炸碉堡。
队友被他这波自杀式袭击惊出一连串的“卧槽”。
敌人在地图上大骂有病,队友不甘示弱,双方一边互相攻击一边在地图上展开骂战。
陆执嗤笑一声,失恋的一腔郁气顿时找到了宣泄口,迅速加入战局,宛如触手怪一般一边火力十足突突突,一边量产垃圾话,直喷得对面怀疑人生,五分钟后对面无法忍受侮辱投降退出。
陆执荣获mvp以及举报五连,陆执不屑地反手举报回去,等再点开局,显示框自动弹出。
——检测到您在对局游戏中有违规行为,当前账号已封停。
陆执:“……”
他暴躁地抓乱头发,一抬头就看到江雁微站在他身前两米远的位置,目光落在他身侧。
一支颓败的玫瑰花。
陆执不知怎么的有点慌,但又想到江雁微跟别人接吻的画面,恼怒嫉妒的情绪瞬间燎原,盖过了那点慌乱。
他一言不发,起身就走。
江雁微一愣,像是终于回过神,忙上前拿起那支花,匆匆跟上,“你去哪里?”
陆执猛地转身,江雁微猝不及防,鼻子磕到他肩上,一酸。
陆执下意识去抬他的脸,意识到自己条件反射的动作,妈的,好贱。
他收回手,努力让自己保持冷漠,“去个没你的地方!”
江雁微一怔,“你在生气,为什么?我惹你生气了吗?”
他这反应太无辜了,陆执几乎就要信了他的单纯。
“江雁微,你还没玩够吗?看着我一天天狗一样围着你转,你是不是很开心很得意,玩弄我的感情让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老子他妈不陪你玩了!”
陆执说到最后再也稳不住情绪,眼眶通红,面对江雁微他没法保持冷静,他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么伤害到江雁微,又怕自己犯贱凑上去给对方玩弄,只能扔下一句狠话,挽回可怜的面子,调头,狼狈地大步离开。
陆执没看到江雁微在他话音落下后,霎时脸色惨白。
不陪你玩了……
他……要离开我。
江雁微想说话,想告诉陆执不是这样的,但喉咙像被什么锢住,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没办法反驳,陆执每天陪着他,他确实很开心,他想说他没有玩弄他的感情,但相处以来,他无法否认自己确实存在欺瞒与伪装的行为。
但他真的没有在玩,无论这份感情的导向是什么,喜欢的心情是真实的。
眼眶在发热,心里却像落了片雪,凉意扩散,思绪坠落。
江雁微望着陆执的离去的背影,视线开始模糊。
耳边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
雷鸣声炸响,他又回到那个灰色的夜晚,孤零零站在街头,风刮在身上又冷又疼。
女人就躺在几米远的地方,身下鲜血漫开,像朵盛放的玫瑰。
绝望的情绪填满了感官,热烈的玫瑰原来也会枯萎。
最后一切抽离,只剩黑暗与寒冷如影随形,耳边隐隐鼓噪的水声渐渐放大。
陆执走出几步就后悔了,他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刚刚说得是不是太过分了,江雁微是什么反应,他会不会伤心难过……
乱糟糟的念头捆缚他的手脚,他再也走不了一步。
江雁微为什么还不追上来,只要他追上来,不,只要他喊我一声,我立马回头。
玩弄感情就玩弄感情吧,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喜欢上我。
这么一想,陆执被接吻画面干懵的大脑终于冷静下来,光速认怂。
算了,他不追就不追,我回去也是一样。
陆执一想通,迫不及待的回头,就听到有人喊了声,“喂,小伙子你怎么了?”
陆执心一跳,他一抬眼就看到浅灰衬衣的青年缓缓倒下。
“江雁微!!”
陆执脑袋一白,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奔向江雁微。
几乎一个眨眼,他接住了江雁微。
“江雁微,你怎么了?喂,醒醒!!”
手在颤,声音也在颤,陆执咬牙,“你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
他捞起江雁微膝盖,抱着人往外跑,那支花瓣零落的玫瑰花随着江雁微的手落进怀里。
两名失责的灯泡蹲在沙发边面面相觑。
许竞舟:“他是不是完全忘了我俩?”
柳若安:“废话。”
不止他俩,有围观了全程的吃瓜群众们,面对这真实上演的“三角恋”,叹为观止,纷纷感叹长见识了,跟看电视剧似的,主演还一个个颜值这么高。
车上,江雁微的手机响起,陆执急着送江雁微去医院没理,结果那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他看到江雁微眉头紧紧皱着,烦躁地找出江雁微手机,一看是孟川来电,接起就是一句不耐烦的“有完没完。”
孟川:“……他出什么事了?”
“管你屁事。”
孟川揉揉眉心,不跟小男孩计较,“我是他的主治医师,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这句话成功阻止了陆执挂断电话的手。
他不太信,“我看到你们亲了。”
孟川:“借位而已……回头跟你解释,他出什么事了。”
陆执启动车子,冷静地说:“他晕倒了,我正送他去医院。”
孟川:“别去医院,他应该是病发了,医院的环境会刺激到他,你先带他回家,我马上到。”
不得不说,有医生的话,陆执放心很多,没那么慌了,虽然这名医生疑似情敌。
调转车头,往自己的小别墅驶去,顺便用江雁微的手机给孟川发了地址,他的住处比较近。
十分钟不到,两人几乎前后脚抵达。
陆执小心翼翼把江雁微放平在床上,轻轻摩挲江雁微苍白的脸颊,他太安静了,呼吸也好轻。
陆执难以抑制心疼。
孟川拆开注射器和药水,给江雁微打了一针。
江雁微肉眼可见地睡得更沉。
孟川边摘下一次性医用手套,边说:“聊聊?”
陆执坐床边,帮江雁微按棉花止血,“这样就可以了?”
孟川抱臂,好笑地说:“当然不可能,但我能做的就是给他打支镇定。”
陆执皱眉,“他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孟川抵唇,“唔,病因算是病人隐私,我说不合适,我只能告诉你,他有很严重的幻觉症状,基于过往的经历产生的。”
陆执惊讶,“幻觉?”
说实话,陆执完全无法想象,江雁微没有表现出任何产生幻觉的征兆和症状。
孟川竖起手指摇了摇,“不是哦,幻觉入侵他的生活,他每天都会产生幻觉。”
陆执拧眉,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庸医,“我没发现。”
孟川轻笑:“不,你肯定发现了,你只是被他骗了。”
孟川太了解江雁微了,这份了解陆执明确感知到,而且他还看到两人接吻的画面,现在又知道江雁微骗他,根本无法克制嫉妒,酸溜溜地说:“你们关系可真好。”
孟川微笑:“当然,我不仅是他主治医师,我还是他发小,我们一起长大的交情,就像你跟你的发小一样。”
孟川这么一说,让陆执带入他自己和许竞舟,心里的焦虑顿时去了大半,不愧是心理医生,有一手。
孟川:“言归正传,你有没有发现他晚上视力不太好?”
陆执:“夜盲症?”
这事他知道,他跟江雁微认识没多久的时候,在公司停电那天就知道了。
孟川直视陆执的眼睛,一字一顿:“不是夜盲症,是幻觉。”
陆执一怔。
孟川:“暗沉的环境会激发他的幻觉,而他日常的幻觉表达形式就是视力降低,只有在受到额外刺激到时候,才会有其他表现,比如情绪崩溃,沉溺。”
陆执愕然,情绪崩溃,是医院那次。
孟川的话给陆执带来太大的震撼,他盯着江雁微的面庞,心疼的同时产生迫切,他迫切想知道江雁微的事情,那些他不知道的过往。
他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溺又是什么?”
孟川扬扬下巴,“喏,现在就是。”
陆执:“?”
他低头一看,江雁微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住膝盖侧躺在床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这是一种十分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似乎还有点发抖。
陆执连忙抖开被子给他盖上,只是效果不大,他摸了摸江雁微额头,好凉。
孟川看着他动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转而凝重,“雁微在沉溺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在水中渐渐沉底,直至溺亡。”孟川目光落在江雁微身上,“可怕的是,人体很神奇,人类的探索没有尽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个例,但如果任由他沉溺下去,他真的会死亡。”
陆执瞳孔一缩,“为什么?!”
孟川反问:“什么为什么,生病难道有什么道理可言?”
陆执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他又问:“那之前他发作,是怎么处理的?你给他打了镇定,他醒不过来,不会真的……”
“冷静点,小孩,镇定对他的效果相当于减缓他沉溺的速度,正常人溺水只能坚持五到十分钟,雁微能坚持……嗯,他不告诉我,我猜他最少能坚持十五分钟以上,现在这种伪溺水的状态当然能维持更久,而镇定可以把这个过程拉长到十二小时左右,不过,这只是理想化的情况。”
陆执没心思计较对方的称呼,只问自己想知道的,“那你们以前是怎么叫醒他的?”
孟川:“我们叫不醒他,都是他自己醒过来的。”
陆执不敢置信:“叫不醒?!什么意思,你们就什么措施都不做,任由他自己挺过来??”
孟川摊手,有点无奈,“正是因为我们什么方法都试了才得出叫不醒的结论,这么严重的症状只有开始两年出现过,我事后也问过他怎么醒来的,他说他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做完就醒了。”
从孟川的讲述中,陆执仿佛认识了一个全新的人,孟川口中的江雁微跟他认知中的江雁微有着难以言说的差别,他一时心情微妙。
面对这位江雁微的发小,他不由想寻求一个答案,“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出另一副样子?”
孟川一顿,微笑,“因为江雁微其实是个胆小鬼来着,小男孩,不要被某个人的表面迷惑,有些答案自己去求证会多很多乐趣。”
乐趣?
“不过,我得感谢你,雁微用铜墙铁壁围住了自己,不给我任何缝隙,是你让我看到了缺口。”
陆执眼睛一亮,顾不上别的,“什么意思?你有办法治好他?”
孟川:“得看你,你要是配合,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江雁微过去的人生太灰暗,心底全是绝望,他什么都不在乎,也早就感受不到快乐的情绪,而他口中没做完的事情,是发展蓝韵报答陆家夫妇。
这就是孟川匆匆赶回来淮市的理由,陆家少爷进了蓝韵,一旦蓝韵交接完毕,江雁微就会失去醒过来的理由。
不过让他惊喜的是这位小少爷竟然撬开了江雁微的心防。
这可真是……太棒了!
孟川眼流淌着隐秘的戏谑色彩,治病归治病也不妨碍他加点私货,臭弟弟竟然连一起长大的哥哥都不在乎,反而认识几个月的小屁孩就把他拐走了,欠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