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柏宇承仍保持着压迫的姿势没动。
池昱着急地反抗,想要推开他,很担心陈茵会因此发现什么。
那些过往于他而言,是很屈辱、不该被人知道的。
柏宇承跟铁一样立着,不动如山,看出他眼底的慌张,幽幽道:“你很怕?”
池昱心道,难道这种事说出去,是很光彩的事么。
可柏宇承显然不这么想,他脸皮厚,轻轻摸了下池昱的脸,难得柔情:“你怕什么,是我强迫的你,要打要骂,都是冲着我来。”
池昱偏头躲过他的抚摸,终于舍得抬头看他一眼:“让我替你背锅的事,你做得少了?”
柏宇承:“......”
他低头,痴痴笑了声:“阿昱,这么聪明可不是件好事。”
“你乖一点,顺从我不好么,为什么总要忤逆我,来挑战我的耐心。”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做什么吗,阿昱,你这次真的过分了。”
池昱眸仁颤了颤,心底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你想做什么?”
柏宇承抬手,给他整理着额前凌乱的头发,那温柔的动作,难得有个人样。
可池昱的心却越来越沉,连自己都没发觉,身体已经抖得如筛糠般。
在这样窒息的氛围里,他听见柏宇承慢条斯理道:“你总是这么抗拒我,无非是我没给够你安全感,所以,我们——”
“柏宇承,给老娘滚出来!”
“......”
柏宇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想要忽略门外吵闹的声音,继续他们之间的话题时。
陈茵把门拍得砰砰响,想说的话三番两次被打断,他松开了池昱。
池昱站在一旁,心跳如擂鼓。
他揉着发酸的手腕,不禁在想,柏宇承刚刚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我们...
我们怎么了?
难不成,他还想把这事给说出去!
门开了,陈茵怒气冲冲地进来,瞪着池昱没挪过眼。
注意到他揉手腕的动作,以及那湿润的眸眼,陈茵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往上窜。
柏宇承把门敞开来,最好是让家里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很不想承认,当初只是一时兴起,想玩弄一下这个性子温软的男人。
后面逐渐上了瘾,已经到一段时间不见池昱,就浑身不适的程度。
那时的柏宇承只当自己是没见过世面,第一次玩男人,有些亢奋。
毕竟体验过后,男性给他带来的感官刺激确实会比女性高得多。
比池昱美的、s的、会的,他都找过。
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提起兴趣来,甚至觉得索然无味。
柏宇承越来越离不开池昱,所以当知道他有逃离自己的想法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狠狠地惩罚他!
只有让他记住了那深刻的教训,下次才不敢再犯。
可是柏宇承没想过,池昱那么的不听话,那么的倔强,不管使了什么招数,只要找到机会,他就一定会逃跑。
这怎么行,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将池昱看得很紧。
身边哪怕出现一个亲密的同性,他都会警铃大作,立马想方设法赶走。
他要让池昱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柏宇承,他要做池昱唯一的男人!
困扰已久的问题,突然矛盾塞开来。
柏宇承想通了,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他想要的是什么——一直都是池昱对他的正向回应,哪怕现在还没有,不过没关系,只有人还在他身边,想要的以后都会有的。
知子莫若母,陈茵一看柏宇承那浑身通畅的劲,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回事。
将旁边还在发懵,一脸苍白的池昱赶出了房间,而后一脚把门踢上,反锁了。
“妈,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他依旧那幅吊儿郎当地模样,浑然没发觉陈茵眼里的怒火。
陈茵气得几乎要站不稳,抬起来的手都在哆嗦着。
她根本不敢想,自己的亲儿子居然会对自己的继子有想法。
这要是让池青刚知道,非得将他们母子俩给赶出池家不可。
“你这个畜生是不是逼迫池昱做了什么。”
柏宇承心下一咯噔,不悦地蹙了蹙眉:“我能逼他做什么。”
陈茵瞧他反应不似做假,还在想着,或许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刚顺了口气,想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就听柏宇承说着:“我们只是情不自禁,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
“啪”地一声,陈茵咬着牙,一巴掌重重扇在他脸上,眼眶发红,满眼失望地看着他:“柏宇承,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她恨铁不成钢地低吼道:“他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两个男的搞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你恶不恶心啊!”
柏宇承被打得偏了头,他妈这一巴掌,下手还真是重。
舌尖顶了顶腮,那里已经发麻,他神情漠然:“让他嫁去周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恶心了。”
陈茵哑然一瞬,又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她的儿子,我管他嫁给男人还是女人,你不一样,你是我儿子,决不能走上这条歪路。”
柏宇承嗤笑了一声,并不言语。
陈茵见他油盐不进,又重重握拳锤了锤他的胸膛:“跟你说的,听进去没,趁现在没被你爸发现,赶紧给我断了,等他嫁去周家后,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柏宇承要听得进去,池昱也不至于被他缠着几年甩不掉。
“不、可、能。”他一字一句强调,语气坚定,“我绝不可能把阿昱拱手让人。”
陈茵气得脑仁都在颤,耳腔里轰鸣声不断,晕晕乎乎地,指着他,手都在哆嗦:“不让他嫁,你就给我嫁到周家去!”
柏宇承:“......”
他是这个意思吗?
陈茵泪珠滚落,糊了满脸,痛心疾首道:“我操持这么多年,都是为了谁,要不是你那个烂爹打骂我们母子俩,我会厚着脸皮找上池青刚么。”
“我忍辱负重,被人骂是破鞋,专撬有妇之夫,不要脸,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让你这么给毁了的。”陈茵声声泣血,“你要再这么拎不清,就给我嫁到周家去,捞笔钱都比现在这样不伦不类的好!“
柏宇承很是无奈,他虽然对池昱喜欢作恶。
可对这个与他相依为命的妈妈,实在凶不起来:“妈,你别逼我了行不行。”
陈茵听了,立马不可置信地捶胸顿足起来:“到底是谁要逼死谁!”
“.......”
“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柏宇承往外走,想要解锁门,“我跟池叔说去,不就是投资,我会想办法给他弄来的。”
陈茵在他身后气得破口大骂:“柏宇承,你要是敢把这事捅到池青刚那去,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柏宇承握住门把手的顿了顿,大抵觉得这是个笑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别人不太清楚,他是了解自己亲妈的,胆小如鼠,比谁都爱惜生命。
平时稍微有个小毛病,就得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结果出来正常后,她才能睡个好觉。
除非明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否则陈茵决不可能去作践自己的命。
只听耳边一阵风刮过,柏宇承余光就看到一个影子直愣愣冲着墙面就去了。
他瞪大了眼,吓得大喊了一声:“妈!”
侧身过去,被收不住脚的陈茵怼着往墙上撞,前后夹击,饶是他,痛得也忍不住呼出了声。
靠坐在地上,一直揉着自己腹部上那硬得发疼的肌肉:“妈,你怎么还来真的啊。”
陈茵也摔了个踉跄,瘫坐在地上,抬起头,拨开额前散乱的头发,此刻跟个疯婆子一样的看着他,又开始哭了起来:“我儿子这么不争气,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倒不如死了算了。”
“......”柏宇承头一次觉得他妈的哭声这么惹人烦,仰天长骂,“我真是服了您啊。”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陈茵悄悄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她儿子还是有点良心的,不然这要真撞了墙,嗝了屁了,那可真就玩过了,不值当、不值当的。
“你想清楚没有。”陈茵乘胜追击道,“要你老娘还是你那狗屁的爱情。”
“......”
柏宇承烦得抓头发泄:“妈,你要搞死我是不是。”
陈茵没说话,从地上爬起来,蓄势待发就又要冲,柏宇承连忙抱住她腰:“行行行,要你要你。”
-
书房门口,陈茵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确保看不出破绽后,才敲了敲门。
“老池啊,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灵芝乌鸡汤,忙完了没。“
里头传来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陈茵开了门,一进去,就被那浓的可以毒死人的烟味给呛到了。
“哎哟,怎么又抽这么多。”她一边用手挥开,一边将汤放桌子上,又去开了窗散烟雾,“不要命了啊。”
池青刚手里还夹着根刚点燃的烟,陈茵瞧见,直接夺了过来,在堆积得快要溢出来的烟灰缸里摁灭火苗。
他也只是抬眸看了看,并未什么生气的举动,视线不曾离开桌上的合同,漫不经心问道:“宇承刚刚是怎么回事。”
陈茵眼里闪过一丝心虚,自然而然坐在椅子的扶手上,给他按着肩膀,故作淡定地说着:“哎呀,能有啥事,就俩兄弟因为一件小事吵了起来,柏宇承这个没用的,气不过又跑去跟池昱吵了一架。”
池青刚狐疑瞅她:“就这事?”
陈茵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打马哈囫囵过去:“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的,又是一个屋檐下,吵吵闹闹很正常。”
她端起桌上的汤,舀了一勺,堵住他的嘴:“来,老池,尝尝这汤。”
池青刚被迫品尝了一口,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想要继续问下去,嘴里又进来一口。
陈茵还抽了纸巾,温柔给他擦去嘴边的油渍,笑意盈盈的:“汤好喝么?”
他恍了神,下意识点头:“好喝。”
“那多喝点,你这段时间太辛苦了,要补补。”
最后池青刚被忽悠着整整喝了一大碗汤,肚子撑得要命,也忘记了要问什么来着。
额上出了一层冷汗的陈茵麻利擦了擦,平安无事出去关上门时,狠狠地松了一大口气。
“累死老娘了。”
-
周家那边的人临时改了见面时间。
池青刚匆匆从公司赶过去的路上,给池昱打了电话,半天没人接。
他又打给了陈茵:“你去叫池昱,让他赶紧收拾好,来我这,给你发了位置。”
知道是那边的人改了时间,她应下:“行。”
依旧是风华会所,还是上次的那个包厢。
对方负责人坐下来便直接开口道:“我们在原来5kw的基础上,再加1kw,池总,您看如何?”
池青刚面上稳如老狗,实际上心里已经雀跃得快跳了起来。
6kw啊,那可是6kw,有了这笔钱,就能让公司起死回生,他也不用每天被各种催命电话给骚扰了。
压抑住激动,试探道:“临时改时间,又加价,是周家那位...出了点问题?”
那负责人脸色沉了沉:“我们只是合作方,你越界了。”
池青刚收回自己的八卦之心,正了正脸色,严肃道:“需要我做什么?”
“尽快完婚,越快越好。”
池青刚说:“没问题,不过——”
他话锋又一转:“看在你们诚意这么足的份上,我也跟你们交个底。”
“我那大儿子是我夫人带过来的孩子,不亲,平时我不怎么管他,搞得他现在顽劣不堪,风流惯了,过去怕是辱了周家的颜面。”池青刚说,“我那小儿子就不一样了,他自小成绩就好,性子也很温和,是个能吃苦耐劳的,要是嫁过去了,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所以,这人选换成我小儿子,怎么样?”
池青刚并不清楚周家内部的情况。
但既然是为他们周家少爷挑‘媳妇’,那肯定是要给他挑个‘好点’的嘛。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眉眼间,并没有多少舒展,反倒是拧得更紧了。
池青刚又忍不住在心里想。
他们这表情不太对啊,难不成是...夸少了。
他是不是该把池昱夸得绝无仅有,再把柏宇承贬低到尘埃里。
这样,就能更加轻松地帮他们做出选择了?
但这个想法才刚刚涌上心头,对方的手机就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接了电话后,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只是好像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还勾了下唇。
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在告诉池青刚,发生了一件和他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