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紧盯着屏幕,反复核对信息内容与信息署名。
半分钟后。
身边的江局转眸看见脸颊红热的秦柏言,低声问:“柏言,你很热么?我让他们把空调打低一点。”
秦柏言略显慌乱的将屏幕熄灭,全然没有听见身边人说的话,敷衍道:“预算可以再谈。”
江局不由瞪大眼:“你是身体不舒服吧?发烧了?”
秦柏言否认:“没有......有点热而已。”
耳边是台上发言人的激昂发言,男人垂下眼,拧开桌上的笔盖,又合上。
耳边的响起青年清润的声音。
“先生,我当然想你。”
男人的唇角难压,只好再将脸压低一点。
研讨会在一小时后终于结束。
王途跟在他身后,汇报起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中午邵总想和您简单汇报一下工程进度,午后两点是项目巡查,四点有一个视频会议,晚饭齐老过生日说空运了东星斑让您务必去尝尝。”
“知道了。”秦柏言听着,淡淡答。
身边的江局再度开口:“原本想约着吃个饭的,看样子你是没空哈哈。”
秦柏言:“江局客气,应该是我来约您的,上次拜托您的事,麻烦了。”
江徳清:“小事小事,那柏言你忙,我这会局里也还有个会。”
秦柏言:“好。”
场面话过完,秦柏言也已经坐上车。
“你打电话和齐老说一声,我晚上有事实在过去不了,把库房里那副古画差人送过去。”秦柏言低眸看着手机屏幕,
嗯,屏幕还停留在沈时青发来的那句短信。
王途:“好的,晚上是临时有什么行程么?我这边没收到工作安排。”
“没什么。”
没什么,就是要回去吃饭。
某人的天空是暴雨转晴,但沈时青的天空还一直阴着呢。
怎么还没有收到秦先生的回复啊。
沈时青都不知道自己开开关关多少遍手机了。
短信界面里只有他那一句信息,孤零零的。
无奈,只好再次求助孟域。
沈时青:[一直都没有回复。]
沈时青:[好像不管用。]
阿域:[照理来说应该不会啊。]
阿域:[你再等等。]
沈时青:[已经等了好久了。]
阿域:[他们这些大老板很忙的,可能还没看到。]
沈时青:[好吧。]
他又乖乖等了快一个下午,还是没有消息。
他还特地问罗伯,秦先生晚上回不回来。
罗伯如实回答:“先生早上的时候说晚饭不回来吃了,至于回不回来睡,就不清楚了。”
沈时青略显沮丧的点点头,回房间闷坐着。
今天是周末,周末秦先生的工作也这么忙么?
还是......只是因为他在秋园,所以不想回来呢。
考完试的阿域异常兴奋,给他打电话,兴高采烈的:“你别一个人闷着了,晚上出来咋俩聚聚呗,有什么好愁的,我爸刚给了我一张卡,实在不行,你跟着我混。”
沈时青听着,不由叹一口气:“倒不是因为钱,我得罪不起秦先生的,况且......”只有秦先生能保护他不再回沈家过那样的日子,也不用担心旁人对自己的有什么样的盘算。
而且秋园的饭菜的确是...很美味。
哎呀,什么和什么啊。
沈时青有些受不了自己。
“别想这么多小时青,等会我好好开导开导你,你就出来吧,咱俩都多久没见过面了。”孟域在电话里也叹了一口气。
孟域的家教比较严,即使已经考上了名校,父母也还是将他看的很紧。
沈时青就更不用说了,在沈家从无自由可言。
所以,他和孟域的确是好久没有见过面。
沈时青:“行吧,晚上秦先生应该也不会回来。”
孟域难掩兴奋:“好!那我等会来接你。”
沈时青点头:“嗯。”
下午五点半左右,孟域就到了秋园门外。
沈时青有时也会出门去逛逛,大多都是在这附近,或是去书店,还是第一次和朋友出门。
孟域今天开着一辆特别招眼的橙黄跑车,是之前他考上名校的时候,父母送的升学礼物。
沈时青欣赏不来跑车,地盘太低坐的不舒服而且还很吵:“这个大黄蜂好吵。”
“啧,你才大黄蜂呢。”孟域戴着墨镜,从后座变出一大袋零食丢到他的膝前,“你这风景是好,就是有点偏,到我想去的那个酒吧距离有点远。”
“好。”沈时青点点头,打开零食袋,一堆膨化食品。
都是他爱吃的。
孟域将墨镜往上抬,露出那双丹凤眼:“好久不见,这秦柏言还挺厉害的嘛,你总算长了点肉。”
沈时青拆开一包海苔味的薯片:“秋园伙食好。”
“好就行。”孟域重新戴好墨镜,换挡起步。
一起步也没缓冲多久码数就直逼180。
沈时青吓得握紧安全带,薯片都要洒出来:“你慢点!”
“这条大道不这么开也太可惜了。”
“......”
沈时青有点撑不住这样的速度与激情,只得闭上眼减少一点恐惧感。
所以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与他们相交而过的一辆暗钨色的库里南。
彼时另一辆车里,司机见着了一闪而过的橙黄跑车,调侃道:“哪来的大黄蜂。”
后座的秦柏言也瞄见了,但并未放在心上,眼神一直停留在搁置在身旁的那一大块冰淇凌蛋糕。
他对甜品的种类并不了解,只是听店员介绍说冰淇淋蛋糕好吃,于是就买了这款。
“把空调再打低一点。”
司机老海:“好的。”
他害怕冰淇淋融化。
冰淇淋可能不会融化,但坐了一趟孟域的车之后的沈时青是真的快要“融化”了。
流的冷汗已经把身上那件白色短袖给沾湿大半,他总觉得自己能下车简直是大难不死。
“再也不要坐你的车了。”沈时青的腿都是软的,好不容易终于坐上酒吧的卡座。
“胆小鬼。”孟域吐槽着,开始点酒,“给我来箱啤酒盒威士忌 ,再来个莫吉托,你喝莫吉托总可以吧?”
沈时青摇摇头。
孟域也坐上软沙发:“那算了,给他上个牛奶吧。”
沈时青:“不要牛奶,我也要威士忌。”
孟域:“你确定?”
沈时青:“不是你说的嘛?不开心了喝酒就开心了。”
孟欲忽感欣慰:“有觉悟,我陪你喝。”
“好。”沈时青点头。
他很少来酒吧,从前没什么机会来,而且他也不大喜欢这样嘈杂昏暗的环境。
每次DJ开始放嗨歌,舞池开始沸腾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被震出来了。
但今天,他难得有种享受的感觉。
于是和孟域干了还几杯。
孟域高估了这家伙,怎么做到一杯都没下肚呢就开始说胡话的。
“阿域,你知道高筋面粉和中筋面粉的区别么?”沈时青大着舌头开始要教学做蛋糕,“鸡蛋只要蛋黄,黄油隔水融化......”
?
这都什么和什么??
孟域晃着青年的胳膊:“不是,我还没开始呢,你就醉了?”
沈时青迷糊着眼:“醉?对,醉蟹醉虾我都爱吃。”
“......”
彼时的秦柏言正端坐在秋园的客厅前,面色阴沉:“沈先生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么?”
“呃......沈先生说估计会比较迟。”罗伯微微低下头,回答道。
秦柏言的眼神落在墙上的古董摆钟上,已经八点整: “他和谁走的,去了哪?”
罗伯不禁汗颜:“说是朋友来接,大概是和朋友去玩吧,去哪......就不清楚了。”
秦柏言:“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一定问清楚。”
“好的。”罗伯回答完后,默默撤离。
摆钟来回规律摆动,在分针又转了小半圈时,终于拿起手机,默默发送信息。
秦柏言:[什么时候回来?]
秦柏言:[买了冰淇淋蛋糕。]
秦柏言:[会融化。]
秦柏言:[放冰箱久了不好吃。]
发完这一串消息后,秦柏言举着手机,静默的等待回音。
很好。
第一次发这么多条信息。
第一次有人不回他的信息。
很好。
非常好。
分针又快要转半个圈。
秦柏言的脸黑的宛如煤炭,秋园里的其他人都不敢路过前厅,纷纷绕路从后门走。
终于,仿佛要入定的某人重新掏出手机。
彼时的酒吧里,孟域也喝的有点多了,两个大舌头各聊各的。
一个非要分享怎么熬果酱,一个非要说自己喜欢吃黄豆酱。
“不要果酱,东北大酱怎么做啊?”孟域摆着手。
沈时青靠着卡座的直角后背,打了个酒嗝:“这个......这个我不会。”
被随意丢在酒桌上的手机亮了又亮,伴着“嗡嗡”的震动声。
沈时青已经没有要接电话的意识了,嘴里开始嘟囔起东北菜:“我还没吃过铁锅炖......”
最后还是孟域被铃声烦的不清,有些恼怒的接起电话:“谁啊?打什么打。”
电话里传来一声异常冷静的男声:“沈时青在哪?”
孟域皱着眉:“你谁啊?你管他在哪?”
“我是秦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