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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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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大梁习俗,公主出嫁后第二日需与驸马一同入宫拜见帝后。

于是第二日,天边刚微微泛起晨光,钟灵就将宋今纾叫醒,替她梳洗上妆。并说萧云湛现下正在正厅等着她,和她一起用完早膳再一同进宫去。

宋今纾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毓秀呢?”宋今纾随意扫了眼房间,除了门口守着的几位侍卫,并无其他人。

“回公主,毓秀今早已被驸马唤去了。”钟灵答。

“夫君?可知为哪般?”宋今纾有些吃惊。

“奴婢不知。”

一刻钟后,宋今纾梳洗完毕,带着钟灵去主厅用早膳。

随着门口侍从的参拜声,宋今纾踏入厅中,讶然发现毓秀正在桌边布菜。

未见萧云湛。

“奴婢见过公主。”毓秀停下动作。

“起来吧,夫君叫你来作甚?”宋今纾问道,不乏疑惑。

毓秀正要开口,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正是臣将她唤来,一为了解殿下喜好,二为提前为殿下做餐食准备。”

宋今纾一愣,听到钟灵毓秀行礼问安时才缓过神来。

萧云湛已经走到桌边,将宋今纾拉着坐下,脸上挂着和昨夜一样温和的笑意。

“如此,便多谢夫君。”宋今纾回以微笑,心中似有暖流淌过,拉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透露出力量,却没有把自己弄疼。这是自己第二次见到萧云湛,昨夜他留宿书房,宋今纾以为萧云湛是不怎么喜欢自己,躺在床上时倒还白白郁闷了好一阵子。

“无妨,殿下既下嫁与臣,则为殿下尽心乃臣之本分,何来感谢一说。”萧云湛笑着放开宋今纾的手。

宋今纾脸微红,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问他为什么要求娶公主,平白破坏了气氛。于是她将目光移向桌上,菜肴确实是自己所喜欢的。当看到萧云湛主动为自己盛粥时,脸更是红了几分。钟灵毓秀看在眼中,笑呵呵地对视一眼。

看来驸马是真心对待咱们公主的。

宋今纾没有和男人相处的经验,何况面前这人现在是自己的夫君。教习嬷嬷在宫中教导自己时,并没有教她如何面对夫君,只教她如何做好一名公主和妻子。

自己这十多年来独来独往惯了,钟灵毓秀自不必说,可从来没人这样温温柔柔地对待自己,给自己加菜,还照顾到自己的喜好。

所以昨日是自己多想了?萧云湛根本不是不在乎自己,只是太累了吧?

“请殿下先尝尝,不知府上厨子做的是否合殿下口味。”萧云湛将碗推到宋今纾面前,只是看着她,依旧那样笑着。

宋今纾点点头,看着碗中的茯苓粥,确实是自己一向爱吃的,嘴唇勾起,拿起勺子慢慢舀了一勺喂入口中,口感细腻,清甜中带有肉的香味。香味弥久不散,她觉得连皇宫里的御膳房都要逊色三分。

她抬起头,讶然发现萧云湛依旧在看她,宋今纾又变得局促起来,“夫君也请吃,待会还要入宫。”声音小得只有二人之间才可听见。

“遵命,殿下。”萧云湛拖着尾音,语气恶劣又玩味。

丫鬟已经为萧云湛盛好粥食,他一口一口舀起送入口中。

萧云湛的吃相不矫揉造作,端庄风雅,那股气质似浑然天成,让人移不开眼。

侧脸的轮廓锋利清晰,瘦削却有力,那双桃花眼此刻微垂,嘴唇有着完美的弧度,一张一合都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她在出嫁前早已打听过萧云湛的身世。父母双亲皆因病早亡,因为是外乡人士,籍贯记录也十分简单。他通过科举一路来到建邺,算是年轻有为了。

“殿下,再这么看着臣,臣就不能好好吃饭了。”萧云湛忽然放下筷子,侧头盯着她,狡黠地弯起嘴角。

宋今纾呆住,原来自己竟偷看得那么明显。她看向萧云湛身后的毓秀,竟是在偷笑。心中又气恼又窘迫,忙低头吃饭。

“好……好的。”

再无人开口说话。

半个时辰后,这顿算不上轻松的早膳才用完。宋今纾带着钟灵毓秀走向驸马府大门,准备坐车前往皇宫。

萧云湛走在前面,后面跟了两名侍卫。他身形高大,所以走路的步子自然而然就迈得很宽,没一会宋今纾就已经明显跟不上了。

眼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宋今纾决定豁出去了。

“夫……夫君。”宋今纾微喘着气。

前面几人陡然停下,萧云湛回头望来,眼中有疑惑。解良偷偷睨了一眼萧云湛,不知道主子头一回被人喊夫君是什么心情……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萧云湛淡淡开口,看着宋今纾朝自己走来,然后停在自己面前。

“夫君可否慢些?我实在有些跟不上。”宋今纾咬了咬牙,微微喘着气,纠结了一会还是开了口。

萧云湛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思量一会随即说道:“自然,臣遵命。”

终于可以正常行走,宋今纾大呼一口气。她其实也不想扭扭捏捏,可毕竟这是自己十五年来第一次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正常接触,自己的皇兄父皇就不必说,一年见不了几面。那些太监也没把自己当正经主子,做事伺候能敷衍就敷衍了。

“你以后可唤我名字,公主来殿下去是在繁琐。你我相称便好。”

旁边的人似乎脚步微滞。

“那……遵命。”萧云湛脚步未停,轻飘飘的两个字顺着风穿过宋今纾的发丝,又飘飘然飞上了云端。

这人只会遵命吗?宋今纾觉着有些好笑,还没等她觉察出更多的意思,便发现已经到了正门口。宋今纾被扶着上了马车,萧云湛则翻身骑上昨日那匹白马打马引路。并着车旁侍卫十几人向皇宫进发。

马车稳稳前进,宋今纾撩开帘子,看到路上不少人将目光投过来,带有探究。

看到有人正盯着自己,她慌忙放下帘子。

原来外面的世界竟是这样有趣,倒比皇宫好太多了。

她长这么大只在十岁的时候出过一次宫。那天正值元宵,按照之前的惯例,她的哥哥姐姐们都会出宫游玩,留她一个人在宫里。实际上留这个字并不恰当,他们根本没想起来宫里还有个五公主。

直到五年前那天,宋乔为了捉弄她特地将她一并带出宫。一开始宋今纾还以为宋乔是真的好心带她游玩,她开心了一路,结果当她被宋乔身边的丫鬟推落水后才明白过来,这不过又是一场闹剧。

河水寒冷刺骨,她尖叫着倒下去,看着宋乔站在岸上得逞地笑着,身边的丫鬟侍卫也无动于衷。钟灵毓秀被宋乔的侍卫拦着无法动作。只能焦急地打转。

身体渐渐下沉,河水不断涌入口腔,让人窒息。冰冷的河水包裹着她,恍惚之际,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可怜女人。

“母亲……”她挣扎着想发声,却只有不断的河水灌入口中。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还没有逃出那个冰冷的皇宫,还没有好好看这个世界,她就要死了。

母亲,对不起。这是她最后的念头。

当她感到马上就要昏厥时,看见上方似有人向她游来,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随即宋今纾感受到有条手臂绕过自己的腰,带着自己往上游去。

但是她还是撑不住了,还未等上岸便已经晕了过去。

等宋今纾醒来后是在自己的寝殿里

听钟灵说,是一个男人救了她,不过并非皇亲贵胄,似乎是官家公子。他上岸后将宋今纾交给丫鬟就立马离开了,并未多留。

所以宋今纾很感激那位公子,他救了自己一命不必多说,凭他上岸后不图回报,做好事不留名,宋今纾便对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多了许多好感。不过她没有人脉去打听是谁救了自己,于是寻找恩人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只是打那天后宋乔每每见到她就骂她是死不了的灾星,说她晦气得很。

而她落水的事传到永和帝耳朵里就成了自己不小心所致,于是永和帝下令不准她再出宫。

可笑至极。

想到宋乔那张得意洋洋的笑脸,宋今纾眼神变得黯淡,手在下裙上极缓地来回摩挲。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宋今纾知道已经到皇宫正门,由着毓秀将她扶下马车。

她方下车,就看到萧云湛站在宫门口,背对着自己正与其中一个守门侍卫说着什么。

背影挺拔修长,玄色袍子为他增添了些许神秘感。不一会,那侍卫侧过身向马车看去,刚好看到宋今纾站在那里。于是他了然点头,回到门边示意萧云湛进去。

萧云湛略一拱手,将马交给身后一个侍卫,向宋今纾走来。

宋今纾还未反应过来,萧云湛已经走到她身前,“今纾。”嘴角微弯,并无过多情绪,微微让开身子示意她先自己一步。

宋今纾一边走着一边想着那声“今纾”。喊得倒是亲密,但是她又转念一想,不就是她让萧云湛别喊自己殿下的么……只是刚刚他的那声今纾着实是让自己起了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日头正晒,几人的影子映在宫墙上,不紧不慢地向前移动着。

红墙绿瓦,金碧辉煌。是宋今纾再熟悉不过的地界。她十五年来早将这些景象看得腻烦,外表富丽堂皇,内里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所以她只想着有朝一日能逃出去。

至少现在实现了。

走到金辰殿门前,萧云湛让门口的太监去通报一声。没一会那太监就出来了,说皇上让他们进去。

宋今纾敛了敛神色。

终是马上就要见到父皇了么,那个毁了自己母亲一生的男人。

“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

宋今纾起身,眼睛直盯着自己脚下的地砖。

“萧爱卿,朕昨日已拟旨,要予你禁卫军左副都尉一职,你可能胜任?”记忆中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浑厚又深沉,让宋今纾听得有些恍惚。

萧云湛作了一揖,答道:“臣谨遵圣意,必不负皇上厚爱。”

宋今纾垂着眼眸,心下却为萧云湛感到好运,做了驸马,要升官简直不要太简单。就说先帝时期的福安公主,她的驸马两年内便官至三公之一的大司马,统领三军,何其风光。

所以,萧云湛娶公主只是为了升官发财?

宋今纾默默腹诽着旁边的男人,看来人不可貌相,谁也不能免俗啊……

“如此甚好。萧爱卿,你既与小五成婚,定要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臣遵命。”

“皇上,臣妾想与五公主说会话,还请皇上成全。”一旁的皇后李薏开口。

永和帝微微怔了怔,随即轻轻点了点头。但没人看见他那袖子中突然紧握的手。

宋今纾依旧没抬头,由着皇后身边的丫鬟引着自己去临凤宫。

“见过母后。”宋今纾对着上位的李薏端端正正行了一个跪拜礼。

“免礼。”李薏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

宋今纾起身,缓缓抬头,第一次看清了这位母后的样貌,不算惊艳,胜在温婉。或许是年纪已快五旬的缘故,脸上显出几分沧桑来。

“你便是宋今纾吧?本宫这些年似乎不经常见你,倒是本宫这个嫡母的疏忽。”李薏慢慢抿着茶,眼睛淡淡扫过她一眼,当她与宋今纾对视后,手中动作一滞。

“今纾不敢。”宋今纾更加惴惴,连忙低下了头。

“罢了,你既成家,便安心过日子。下去吧。”李薏放下杯子,没再看宋今纾,起身往内室走了。

宋今纾再一行礼,更加莫名。

她被丫鬟引着往皇宫门口走去,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皇后刚刚让丫鬟随手拿给她的一只羊脂白玉簪。李薏向来表面功夫做得极好,从不落人口实。

她右手的大拇指悠悠滑过盒盖,脑海中闪过与李薏对视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异。

怪哉。

临凤宫内殿。

“桐儿,你可看到了?”李薏斜靠在榻上,闭着双眼,手里捏着一串用红玛瑙制成的佛珠,任由桐儿给她按揉头部。

“娘娘……”桐儿十分犹豫地看着李薏的背影,这位主子向来心狠手辣。方才自己也看得十分真切,宋今纾的眼睛真是活脱脱像极了……

果然。

“就是那双眼睛!竟和那贱婢长得一般模样!”李薏突然坐直,睁开眼睛愤然盯着前面那扇琉璃屏风。

桐儿被吓得一激灵,连忙走到旁边站好。深深低着头,有些发颤。

“幸好她不会再留在宫中……幸好。不然陛下看到那贱蹄子这幅模样,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儿来……”李薏转着手里的佛珠,不停喃喃道。

宋今纾站在宫门口等了不知多久,她看着太阳从自己头顶转到了西边,远方的山脉已经快开始吞噬这个火球。

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她看着自己前面的影子已经快要延伸到面前宫门旁的宫墙上。

钟灵毓秀应该还在外面等着她呢。

宫门快要下钥,她想返回金辰殿。地上的影子旁赫然出现了另一道影子,更长也更大,慢慢超过了自己的那道。

她正要转身,一只大手揽了一下她的肩膀又放下,宋今纾侧头,对上那双桃花眼,里面映着自己的模样。

“你走路竟无声的么。”宫门打开,二人并肩前行,宋今纾抬头看着他问道,自己才堪堪到萧云湛肩膀,看他着实有些吃力。

“你似乎走路也并不出声。”萧云湛又是用那副玩世不恭地语气开口,望了她一眼。

那能一样么,自己成婚前因为这个没少被教习嬷嬷打手心。难不成萧云湛也学这些礼仪?宋今纾想着萧云湛像自己一样踩花盆底的样子,不禁嗤笑了一声。

萧云湛看了她一眼,“为何发笑?”嘴角微微扬起,似是被宋今纾感染到了。

“无事。是我失态了。”宋今纾瞬间整理好表情,轻咳了一声,欣喜地看着钟灵毓秀已经迎上来,便快步走向马车,把萧云湛甩开了一点距离。

萧云湛看着她想快点远离自己的背影,眼中神色不辨。

宋今纾已经洗漱完毕,穿着寝衣坐在寝殿桌边绣着一个荷包。

那图案是风信子。因为宋今纾细心观察过,萧云湛的衣袍袖口和袍子底边均用细细的金线缝了风信子的样式,不留意或许无法发现。

风信子象征着重生与希望,萧云湛为何会喜欢这样寓意的花呢?

正这么思索着,她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抬头的一瞬间,那抹玄色身影已经到了身前。宋今纾慌忙将那荷包藏在身后站起,倒是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萧云湛当然发现了这个小动作,狡黠地笑着看着宋今纾。

“为何慌张,是我看不得的东西么?”

萧云湛生了逗弄她的心思,露出淡淡笑容。

宋今纾有些纠结。做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慢悠悠从身后将那已经快要完工的荷包拿出来,举到了萧云湛眼前。

萧云湛看着那荷包上的风信子,袖口中的手陡然握紧,指甲陷入掌中。眼中的温和也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意,“这是何意?”语气不算友善。

宋今纾显然没有料到萧云湛会是这样的反应,低声说:“我看到你的衣袍上绣了这样的花,所以想试试,绣好了送给你……”

“你不用在我身上费这些心思,荷包就自己留着吧。”萧云湛冷冷打断了宋今纾,转身离去,没有多看宋今纾一眼。

这又是哪般?宋今纾恹恹地坐回床榻,看着手中快要绣完的荷包,有些发愣。

片刻后她将荷包扔进了梳妆台的柜子里。然后愤然地上了床榻。

宋今纾用力拉上被子盖住自己。

不要算了,巴巴上赶着给他绣什么劳什子荷包!浪费自己这么多心思和时间,她肠子都要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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