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知第二天就搬到了韩方驰隔壁单元,和他做起了邻居。
韩方驰和肖遥帮他搬的,肖遥昨晚直接住韩方驰家了,何乐知说要回去收拾东西,打车回去了。第二天上午俩人直接到了何乐知那儿,肖遥一边搬东西一边还念念叨叨的,说凭什么他俩住那么近,就他自己远。
何乐知问肖遥:“你不会跟小黑说我住这儿,是吧遥遥?”
肖遥把抱着的箱子往门口一扔,站直了看着何乐知,说:“你咋不问他呢?”
他指指身后也搬了两个箱子的韩方驰,“你咋不告诉他别说呢?”
何乐知赶紧闭了嘴。
“就我嘴欠是不?”肖遥眨巴眨巴眼睛,“他俩还有亲戚呢,你不跟他说就跟我说。”
“我不问了。”何乐知心想这一句真是多嘴,惹他干啥呢。
“真无语,”肖遥长吐一口气,弯腰又把箱子抱了起来搬进去,“我可真无语啊。”
在有些人身上,友情具有占有欲和排他性,这也是上学那会儿肖遥总有小心思的原因。但这俩人他谁也占不了,也排不掉,总觉得他俩更好,好多次因为吃醋都闹情绪不想跟他俩好了,可这俩人又对他好,不好了还舍不得。
现在长大了不计较这些了,没有了学生时代的小心眼儿,可对他俩背着他好的事儿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心理印象。
“你俩不也不好了吗?”肖遥的嘴从来不饶人,挑事地扔下一句。
何乐知立刻看向韩方驰,韩方驰也看过来,何乐知朝他笑笑,转头回嘴道:“你少挑拨。”
“什么情分你们心里有数呢。”肖遥笑嘻嘻地甩着胳膊说,“我连我妈我奶看牙都找韩大夫,下个月还打算领我姥爷去呢。韩大夫从入了这行我就说了,从此我们家看牙有着落喽。”
何乐知从箱子里抽了根登山杖,抬手往肖遥腰上一抽。肖遥让他抽得一跳,走到旁边的时候何乐知又踢了他一脚。
肖遥大笑着跑开,何乐知跟韩方驰说:“你别听他挑拨。”
韩方驰也不吭声,只扬了一边眉,不置可否。
何乐知看着韩方驰,想了想说:“我妈牙可健康了,要不……我带我妈去洗个牙?”
韩方驰没绷住,垂眼笑了声。
何乐知还要说话,韩方驰说:“收拾东西吧。我吃你饭了,不拿这事儿说你。”
“大人大量。”何乐知笑着说。
这饭真是不白吃,何乐知心想。
“方驰帮你找的房子?”何其手上戴着手套,在那儿切土豆。
何乐知在另一边剥蒜,说:“是的。”
何其问:“房租交了多久?”
“我不知道,方驰算。”何乐知答。
何其动作一停,回头看他。
“不应该啊?”何其吃惊地说,她对自己儿子相当了解。
“别提了。”何乐知把剥好的一小把蒜放碗里,想到什么,抬头问,“对了女士,你上次洗牙什么时候?”
“六月?”何其回忆了一下,说,“反正不是六月就七月,没多久。”
“啊,”何乐知说,“那还得等等。”
“干吗啊?”何其一头雾水,“问这干什么。”
何乐知无奈地看她一眼。
“不是……你拔牙没找方驰啊?”何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继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还让人抓住了?”
何乐知麻木地看着她。
“你都去他们医院了你没找他,”何其再了解他也不能理解了,问他,“你怎么想的?跟小黑分了你要跟方驰绝交啊?”
“没有。”何乐知郁闷地说,“我那时候就不想跟小黑有关的人见面。”
他都无从跟何其解释起,说忘了他们是朋友也不准确,说顾忌韩方驰和周沐尧的关系也不准确,总之就是在心里没做区分。
“然后你现在想用我的牙哄你的好朋友。”何其说。
“是的。”何乐知点头,“我的牙已经记了过,不管用了。”
“哈哈哈哈哈,”何其笑得毫不客气,过来用手腕稀罕地蹭蹭何乐知的脸,觉得这儿子真是好玩,“你带小安去。”
“小姨也洗过了?”何乐知问。
“我俩一起去的。”何其笑着说。
何乐知最近明显比刚分手那段时间状态好多了,那段时间虽然也表现得平常,但是装出来的平常骗不过自己妈妈,眼睛里没光,脸上的笑都发苦。
何其因为他的逐渐恢复而感到高兴,何乐知正在缓慢地找回从前的自己。
当然,何其知道在这一阶段里韩方驰发挥了重要作用。
她在微信给韩方驰发消息:乐知要带我去找你洗牙,说你跟他生气,哈哈哈哈哈。
他们俩的聊天框并不完全是空的,上面还有过年的时候以及三月八号韩方驰发过来的祝福,何其每次都回了表情。这些年韩方驰每年都会拜年,节日也会发祝福过来。
韩方驰看到的时候立即回复:阿姨我们闹着玩的,我没生气[捂脸/]
韩方驰又补了一条:但是你过来洗牙是可以的。
何其说:我六月洗的,我看看你生气没,你要是生气了我可以过去再洗一遍。
韩方驰:不用阿姨,你别听他说,半年洗一次。
何其:你们太好玩了。
韩方驰:[捂脸/][捂脸/]
何乐知晚上在自己那边煮了面,韩方驰下班了直接过来,自己开门进来换鞋。
“煎蛋还是荷包蛋?”何乐知问。
“煎蛋。”韩方驰说,说完又问,“何乐知你回家告状?”
“嗯?”何乐知茫然地转过来,问,“什么?”
“阿姨说你为了让我消气,要带她给我洗牙。”韩方驰把自己都说笑了,无语地看着何乐知。
“啊,”何乐知哭笑不得,“她怎么还找你说。”
“你多大了?回家告状。”韩方驰说。
何乐知解释说:“我没告状,我是征求意见。”
“服了。”韩方驰说。
以前他们就住得近,现在直接隔壁单元了,吃饭和运动更是方便。晚上在哪儿吃要看谁先下班,谁先下班谁做饭。要是都加班就出去吃,或者自己吃自己的。当然也不是每天都一起吃,但一起吃的时候多。
何乐知偶尔早上起来晨跑,直接买早餐回来,会过来开韩方驰的门给他放玄关。韩方驰来得及就吃,来不及就带着。
周末运动也不用再特意约,想运动了发个微信问问,换个衣服就走了。
这种程度的交往出了校门后或许就显得过于密切,可在他们俩之间又不突兀。
再加上一个凑热闹的肖遥,之前何乐知总也找不出来,现在跟韩方驰住得近了,肖遥空了就往这边跑,有时候去这家,有时候去那家。
到了别人家往沙发上一躺,不拿自己当客人。
周六一大早,何乐知晨跑刚回来,就在单元门口看见坐那儿打哈欠的肖遥。
何乐知诧异地问:“你这么早干什么来了?”
肖遥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说:“睡觉。我加了个大夜班。”
“不回你自己家睡呢?”何乐知开了门,让他进去。
肖遥说:“我妈在家,白天根本不让睡觉,一会儿进来一趟。”
俩人进了电梯,肖遥嘟嘟囔囔地说:“我本来刚才去的方驰那儿,他不给我开门,让我滚。”
何乐知失笑:“方驰说让你滚?”
“我自己润色了一下。”肖遥靠在墙上说,“他就说让我自己消停待着。”
韩方驰昨晚也加班了,早上肖遥打电话来说在楼下等着叫梯,韩方驰以为他胡扯,让他消停点,再打电话就不接了。
何乐知笑着说:“他也加班了,你就在这儿睡吧。”
何乐知给他找了条短裤,又给他找了条毯子,肖遥简单洗个漱就往沙发上一趴,团着睡了。
上午韩方驰拎着何乐知的快递过来,一开门看见沙发上一个光着上身穿短裤睡觉的人,还愣了下。
他看向何乐知,指指沙发问:“谁啊?”
“肖遥。”何乐知压低声音说,又转而失笑,“还能有谁啊。”
韩方驰没说话,何乐知说:“一大早就来了,说你没给他开门。”
“我以为他瞎说,谁知道真来了。”韩方驰也跟着放低声音,“他干什么来了。”
“睡觉,刚加完班。”何乐知说。
“上这儿睡什么觉?”韩方驰又问。
何乐知也觉得好笑,“说在家睡不着。”
肖遥真累着了,睡得相当沉。中午何乐知他们做饭吃饭都完事了,他一直没醒。
何乐知问:“叫他吃点东西吗?”
韩方驰端着一碗炖牛腩放茶几上,肖遥脸正朝着这边。
五分钟没到,何乐知听见沙发那边问:“把我香醒了,还有饭吗?”
韩方驰说:“厨房吃去。”
“哦。”肖遥爬起来穿上拖鞋,去厨房找饭吃。
肖遥吃完饭把自己用的碗筷都刷了,去漱了口,接着回沙发上团着。
另外两个一人占一个沙发,一个看书,一个看手机,客厅里只余肖遥睡熟了的呼吸声。中途肖遥光着上身冻醒了,自己起来把毯子重新整整裹起来重新睡。另外俩人看他一眼,没人说话。
他们似乎迅速回到了从前的状态,是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而即便是三个人关系都好,却总有两个更默契的互相偏心。
此时这种偏心是纯粹的,不含杂质的,是少年友情的延续,来自多年前的互相温暖和彼此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