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么照顾纪小姐的?!”
人还未到,元安安就已经听到了那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她猛地一哆嗦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失神的眼神终于聚起了焦。
啪!
清脆的声音响在元安安耳边。
耳光来得猝不及防,她狼狈的扭过头,脸上几乎瞬间就肿了起来,甚至连嘴角都有了隐隐的血丝。
元安安扭过头来看着面前女人近乎失控的脸色,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姐……”
“诶,有话好好说,随随便便动手就不好了。”岩悦阻拦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被甩了个耳光,她上前半步隐隐把元安安护在身后,对上面前这像是发怒的母狮子一般的女人。
面前女人只是淡淡瞥了眼岩悦,似乎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元安安赶紧从岩悦身后站出来:“姐,救援队已经展开救援了,我也第一时间联系了夫人,那边……”
“那边不用你管了,夫人马上到,她情绪很不好。”女人目光落在元安安脸颊上的红肿时躲闪了下,随后还是朝海边走去。
海边已经拉了警戒线,元安安立马跟上,岩悦反手拉了一下元安安的胳膊:“那边还危险。”
“那是我家的事。”元安安垂下的眼眸中有恐慌,有害怕,更多的是自责。
话已至此,岩悦当然也不是什么硬要掺和别人家事的人,她施施然松开元安安的手腕朝后退了几步,后面的易忱和阮年迎过来似乎有什么想问,但她轻轻摇摇头,目光远远地落在适才赶过来的女人身上。
姐姐?家事?岩悦想起娱乐圈中纪闻风评,摩挲了半天下巴后决定还是离元安安远一点,原先她只以为元安安的一炮而红是个意外,现在看来还是大有背景啊。
巨大的探照灯已经关了,数不清的无人机从海面飞回,换了块电池后再次起飞,忙碌了一整晚的救生员们每人脸上都是深深地疲惫。
“再扩大搜救范围,海面沙滩礁石都不要放过,叫上替换组上,昨晚出去的人都回来休息。”救生员头领下好命令后回沙滩边,导演和制片人也同样一夜都没合眼,但她们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海面,而是望着不远处长枪短炮的记者们。
若是录播,这件事尚且还能瞒一瞒,但这次是直播。
无数观众的眼睛都盯着这篇即将发生暧昧的海岸,于是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大家就都知道了这个意外,记者们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远远地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车,记者们不约而同的散开让出条通道,导演和制片人的脸色更差了,她们最不想碰见的人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
但车还是稳稳地停在了沙滩上,纪璜从车上下来,她的眼圈红红的,看上去已经是哭过一场了。尽管年过四十,赶了一夜的路过来后她身上满是憔悴,但依旧不能掩盖她的风华。
哪怕在娱乐圈混的人都见识过纪璜的美貌,但再见依旧会被如此风华吸引住目光,甚至不由得暗暗感叹纪闻可真是遗传了个好皮囊。
“纪导,搜救人员都派出去了,很快,很快就有消息了。”制片人迎上前,但纪璜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流星走到沙滩边。
几乎在纪璜到的瞬间,元安安忍着的泪花就已经要迫不及待的滑落了,但她最终还是擦了擦泪水小步跑过去。
“纪姨姨……对不起,对不起……”
见到纪璜的憔悴后,元安安最终还是绷不住哭出声,原本看着比谁都要狂放的小姑娘现在哭的整张脸都红了,她像是想往前走到纪璜身边,但脚步到最后还是未能迈出去。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现在放眼望去都是人,橙黄色的救生衣在海面上浮动着,看起来像是翩飞的蝴蝶。
真正来到海边,纪璜却反而哭不出来了,她看出元安安的踌躇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没事,这哪能怪你呢,你姐姐也是,脾气怎么这么大,到旁边敷一敷吧。”
她没有忽略元安安脸颊的红肿,朝元安安身边的元宁点点头表示示意。
元宁瞥了眼不远处的车,犹豫片刻后走上前:“夫人,老板这边能调度过来的人都调度过来了。”
“好,我这也联系了一些人手,你安排下。”纪璜示意后面紧随而来的车队,微蹙眉后开口:“别叫我夫人了,下次记住。”
元宁没有接腔,余光看到不远处的车上人已经下来了,于是她没有半分犹豫的招呼上后面再来的救生人员往海边走。
太阳逐渐变得毒辣,在场的人们身上衣服都被汗水浸湿。
而在礁石阴影中躲着的温舒白却已经没有衣服可以被汗浸了,她头一次觉得宽松T恤这么好用,布料缝合处用尖锐的贝壳磨开后,布料顺着纹理能够撕成长条。
一条一条的布被温舒白捆成两米左右的布带,在风的吹动中高高飘在半空很是扎眼。
多余下来的布条,温舒白把它们仔仔细细的裹在了纪闻的脚上,只是当她看到纪闻的小臂似乎越肿越高的时候眼中的担忧再也压不住。
影子越来越短,快到中午了,潮水上涨的都快要淹没大半部分的礁石。
而纪闻还是没有醒,甚至隐隐还有发烧的迹象。温舒白把手轻放在她的额头上,手下热热的温度昭示着不详的味道。
礁石上几乎能扣下来的贝类都被温舒白扣下来了,一个由贝类组成的SOS铺满剩下的礁石,在礁石的印衬下,贝类似乎在闪闪的发着光。
温舒白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日落到这种境地,但随后又自嘲般的笑笑,好歹不是一个人在礁石上等死不是么?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纪闻会为了救她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没想到,她这边才说纪闻,纪闻忽然就有了动静。
“呃啊——”纪闻似乎是痛呼出声,她的大脑像是被疼痛强制开机了似的,才睁开眼就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疼,尤其是胳膊,疼的跟断了似的。
事实是,她的胳膊确实是断了。因为就在她想要抬胳膊看看到底怎么样了的时候,温舒白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急匆匆制止住了她的动作。
“你别乱动,你胳膊应该是骨折了。”温舒白按住她的肩膀防止她乱动:“我也不敢帮你正骨什么的,你只能忍着点了。”
这话给纪闻差点气笑了,她生硬的勾了勾唇:“说的轻巧,你忍个试试?”
温舒白没有说话,她垂着头低低的打量着纪闻的胳膊,最后还是不敢乱动。见温舒白不说话了,纪闻再次开口:“这是在哪?”
“礁石上。”温舒白闷闷的回道,片刻后又补充:“退潮才露出来的礁石,马上涨潮就没有了。”
“呵。”
纪闻忍着疼嗤笑出声,望着愁眉不展的温舒白道:“既然从海里都活着出来了,那我就绝对能获救,愁什么愁?”
结果话音刚落,柔软却冰凉的手就放到了纪闻脑门上。
“你也没太烧啊,怎么这么说话?”温舒白差点以为纪闻是发烧把脑子烧傻了,这也没几个多久就涨潮了,她怎么可能不愁?
尤其是现在太阳越来越烈,她们没有水喝,纪闻的嘴巴看上去很干了,唇纹十分明显。
本来没打算解释的纪闻看着温舒白脸上明晃晃的担忧还是忍不住说:“我妈可舍不得她唯一的女儿死,就算死了她也是死要见尸的。”
再次听到纪闻说起她的妈妈,温舒白眉眼间的愁意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
“那你真幸运。”
不知她说的到底是幸运活下来,还是幸运有这样一个妈妈。但纪闻理所当然的把这话收下了,她确实幸运,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妈找来的人肯定已经开始找她们了。
而且,她的人肯定也来了不少。
想到她,纪闻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她妈肯定会来,到时候她也来的话不知道又是什么情景。想到这纪闻又忍不住翘翘鼻头,为自己不能亲眼看到二人的相逢而感到失望。
倒是温舒白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纪闻忽然又是笑又是满脸轻松的,她满是担忧的望着纪闻的小臂,难道骨折引起的发烧会让人看到幻觉,然后毫无痛苦的死去?
“喂,你回去的话打算怎么办?”纪闻心情颇好,忽略掉胳膊上那疼痛后甚至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了。
温舒白一愣,靠在礁石上长长的舒了口气:“什么怎么办?”她知道纪闻想问的东西,但她现在就想装傻一下回避掉。
躺在地上的纪闻只能看到温舒白的下巴,白皙的下巴落在视线里仰视着看有股肉嘟嘟的感觉,但也就最尖尖处的地方有点肉,再往后走就是流畅的下颌线了。
淡蓝色的血管顺着下巴蜿蜒到锁骨,再往下就是软玉般的绵软,纪闻面不改色的把温舒白看完径直开口:“和易忱的事呗。”
唉……温舒白垂下的目光本想浅浅略过,但却对上了纪闻直勾勾的眼神。
“当然不会随随便便翻过篇。”想到纪闻的所作所为,温舒白本能的感到一阵恶心,一直忽略掉的感觉也忽然被放大再也忽略不掉了。
后颈处的软肉靠在冰凉的礁石上,凉意刺骨,但却丝毫没有缓解到她身体内的燥热。
纪闻听到满意的回答,垂下眼帘遮住眼睛,很好,这女人睚眦必报,真不错。
但很快她猛然睁大双眼,海风腥咸却吹不散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气,她的口中开始逐渐分泌唾液,熟悉的草莓甜香从身边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
不是吧……
纪闻再抬头看着温舒白的锁骨,那里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粉,那草莓甜香像是从她毛孔里散发出来的,浓郁、甜美,却像飘忽不定的风,满怀期待的想要抓住时就会悄无声息的逃走。
温舒白发热了。
最遭的是,纪闻感受着自己的体温明白过来,她不是发烧了,而是进入了易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