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芃羽的驾车技艺实数高超,一路上不论是官道还是野道,都走得顺顺畅畅的,鲜有颠簸,速度也不慢。
宁州虽穷且小,但离西京并不远。到达京城时,秋叶正红。
宫门巍峨,渚湫也不敢乱走,怕冲撞了贵人,难得规规矩矩的待在马车上等郁少孤面圣归来。
彼时正当午后,太阳正盛,宫门口立着一道身影,从早朝结束开始。
郁少孤出来时便看到阳光笼罩着眼前的人,投下笔直坚毅的倒影。
时光好似回到了几年前,在那个鲜有暖阳的寒冬,那天也是太阳正盛,阳光笼罩着小小的身影,投下软软的倒影。
那时先帝还在,郁少孤父亲郁将军,西门十二营的接班人,遭遇了人生中第一场惨仗。虽说胜利了,但极北之地的苦寒城沦为鬼城,哀鸿遍野,流血漂橹,一城之内,竟只在尸堆里找到了唯一幸存者。
郁将军将幼童带回家,他牵着小童儿的手,指着年方七岁的郁少孤说,“以后这就是你的兄长,这里就是你家,你就是我郁家的二公子了。”
郁母将他轻轻搂到怀里,拍着他的背,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不说话,一动不动,木雕一样。
郁少孤拉着他来到书房,铺开纸蘸墨写下“北寒”二字,“长兄如父,我为你取个名字如何?你来自极北严寒之地,便名北寒如何,郁北寒,以后长兄罩着你。”
郁父郁母听罢都笑了,“你这孩子真是高兴过头了,哪里好随便取这样的名,得叫先生斟酌才是。”
小少孤振振有词,“才不随便,生于极北之地而心怀晨曦,困于苦寒之境而腾云傲立,莫忘前尘多苦难,来日当作凌云剑,斩天下不公,护天下太平,我希望北寒能继爹爹成为西门的守护神!”
郁将军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又欣慰又心疼,“如果此时天下安宁,朝堂无奸佞,边疆无纷争,爹爹也愿意让你们做个可以整日赏花逗鸟的京城子弟……”
郁北寒自被救起后第一次开口,说话还有些不伶俐,“长兄,北寒的,愿望,会实现,不,伤心。”
“好,好,不愧是我的孩子,比那些朱门酒肉的软骨头们强多了,爹爹不要求你一定要成为叱咤风云的领将,但是在百姓需要你的时候,你要永远握紧手中的武器,到最后一刻。”
郁将军言传身教,在敌军即将破城之际,用身体作不朽的盾牌,那把伴随了他几十年的威虎枪,一直被他攥在手里,即便已入陵墓。
西门十二营自此再无主帅,各自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