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下,秦司霁从外面回来,房间里暗沉沉没有开灯,戴秋铖和姬尘音在他和傅一宇住的那套房子的客厅里沉默坐着,往日家里可没这样安静过,他放下包,“老六呢?”
戴秋铖看他,叹气。
姬尘音沮丧道,“老大,师哥走了……”
秦司霁心里咯噔一下,搭配这昏暗的氛围,脸色瞬间苍白,“他死了?!”
“啊?”
“??”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尴尬。
“不是,”戴秋铖捂脸,“怎么会想到那里去。”
“没死啊?”秦司霁松口气,真的吓死他了,“那走了是什么意思?”
戴秋铖把前因后果告诉秦司霁,秦司霁听得窝火,“要我我也走,这太明显欺负人了。”
戴秋铖不太自在,“他们这次是做得不对,我也挺生气的,他们平时都夸老六,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秦司霁以前的工作接触不少两面三刀的人,他可从没把高阶层人士的客气当做福气,因为都是虚情假意。所以他没理会戴秋铖的辩解,“所以现在打算怎么办。”
“老大,你出面帮个忙吧,让老六回来。”
“他那个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司霁觉得为难,“说一不二,从不吃回头草的主儿。”
“可他对你就不一样,当初你俩弄得那么僵,现在不又和好如初了。”
你父母捅的篓子为啥要让我去解决,他在外忙了一天本就够累的了,“缓两天再说吧,让他冷静两天。现在顶着火,谁去都没用。”
“老大,再缓就没办法挽回了,我担心他会把公司拆伙的事儿和客户说,你也知道他主管公司对外业务,每天都有客户跟他联系的。”
秦司霁揉脸,确实会出现这个情况,但依旧不太想去,“我这刚回来,没洗澡没吃饭……”
“那你正好约老六吃饭啊。”
“……”得,谁让他是老大呢,摊上这俩惹事精,无奈站起来往自己屋走,“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去。”
傅一宇刚在酒店办理入住进房间,手机响了,拿出来看到是秦司霁,不用想也知道原因。但他还是接通了,没说话。
秦司霁有些疑惑,怀疑信号不好,“喂?听得见吗?”
“嗯。”
“你在哪儿呢?现在。”
傅一宇犹豫了下,还是把地址告诉他了,但要求只能他自己来,不能告诉别人。
秦司霁答应后就挂断了,换好衣服出去,“我去了啊,你俩别等,不一定啥时候回来。”
戴秋铖站起来,“不用我送你去?”
“不用,我打车就行了。”
秦司霁走后,姬尘音担忧地问戴秋铖,“老大能把师哥劝回来吧?”
戴秋铖答不出,他觉得有可能,但又觉得可能性不大。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闲得发慌,准备做些工作填补时间,才发现工作用的电脑落没拿上来,“电脑忘车里了,我下去拿。”
“哦。”
到地库,还没解锁,远远看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正绕着他的车看,警觉的他立刻趁对方不注意藏到旁边的宽柱子后面,就听那两个人说,“哥,他们家车也太多了,光我数着都五辆,妈的,肯定有猫腻。”
“这帮小子,尤其是那个白毛,那么年轻住这么好的房子开这么好的车,我不信是什么好东西,你瞅瞅跟他同行的那三个,一看就是卖的,一身鸭子味儿,呸!”
“那小子最近头发染黑了,我还差点没找着。”
“盯梢盯了大半年,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发现。”
“你说怎么办,刚子辞职了,门口那新保安不好糊弄,而且我看后门边上那个墙今天多了几个监控。以后想进来更困难了。”
另一个老一点的声音深思了会儿,拿定了主意,“毁他刹车件,反正他得开车出门,明天就是周一,让他尝尝断别人财路的代价。”
(这俩人就是第七章出现的那俩诈骗团伙)
“可是,哥,咱没工具啊。”另一个较为年轻的声音听着傻愣地,“而且这车底盘有点低,进不去啊。”
“你去,去外面花园随便折一段长树枝来,粗点的,结实点的。”
这两个不知死活的,知道这辆车多少钱么?关键是他现在被他老爸经济封锁,坏了没钱修啊!趁另一个人离开,戴秋铖躲回电梯间打电话叫保安过来,然后返回柱子那里继续盯梢,就见那个人趴在地上试图往车底钻,一次、两次、第三次成功蹭进去了大部分的上半身,然后……卡住了,“诶?诶怎么动不了了?诶?”
声音越来越大,动静也越来越大,卡在那里像一只被鱼钩钓上岸不停扑腾的胖头鱼,看得戴秋铖厌蠢症都犯了,这时,四五个保安神色匆忙跑过来,那个人听到声音更猛烈地想要出来,衣服被撕扯开几道不规则的大口子,胸前皮肤也被割出划痕出血,脸上更是挂了彩,等挣扎出来,保安门已经把他围住,戴秋铖这才走过去,远几步打量这个蠢蛋,再看看染上血迹的车,本就气不顺的他转眼对其中一个保安强硬要求道,“让你们负责人来见我,这种人为什么能进出这里行报复手段,这不是一两句就能结束的事儿。处理不好,让你们集体滚蛋。”
开门拿电脑气鼓鼓回楼上,边办公边等负责人联系他。
然而负责人第一时间没联系他,而是联系了戴珩津。因为戴珩津和这个高档住宅地产商老总认识,物业是集团下属的公司,得罪不起,怕戴秋铖添油加醋,所以先联系了戴珩津表达歉意,也是想借机表现一下自己的处事能力。
戴珩津听到这种事,嫌弃又反感,但他没工夫批评自作聪明的负责人,只说了一句,“谁的问题去联系谁。”
然后联系戴秋铖询问情况,需不需要去医院,戴秋铖受到突如其来的关心甚是奇怪,才知道负责人越过了他,跑到他哥那边献殷勤,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更生气了。
又过了会儿,负责人打电话过来致歉,戴秋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听这些虚假的废话,打断对方质问,“连住户基本的安全都保护不了,你们有什么用。”
负责人解释了一大堆,无非是说他们兢兢业业,平时要忙的工作太多,百密一疏。戴秋铖反驳他,“我听他们两个的对话,已经盯我朋友好几月了!这是被我撞见了,要是我没遇见呢?车坏了是小,万一开出去路上出意外呢?!再者,如果我们不总结伴出行,他们趁我朋友落单的时候施暴呢?!”
“我很理解您的心情,这件事是我们这边的工作疏漏,导致您和您的朋友遭遇了一些……”
“别跟我说这些车轮话,”戴秋铖再次打断他,“这是你们内部管理的问题,马上去解决,一天之内给我相关人员处置结果以及这件事的解决方案,其余免谈。”
姬尘音在外面听到内容,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样大的脾气,等没声音后才悄悄来到书房门口,“怎么了?”
戴秋铖掐掐额头,也掐不开自己凝皱的眉,“没事,心烦。”
姬尘音走进来,到他的桌边,轻声细语宽慰他,“老大不是去了,烦也没有用,塌下心来等等看,不行的话再想别的办法。师哥也不像绝情的人,好好说,解开误会的话会回来的。”
“你不了解他,”戴秋铖很了解傅一宇,“别看他平时不计较,其实是把所有不满意积压在一起,一次性爆发,”说到这里不由埋怨他爸,“真不明白我爸怎么想的,说他守旧吧,他能带领公司跟随时代进步发展到如今规模;说他开明吧,他又实实在在办了仿佛上世纪土老财这些令人窒息的事儿,无形之中给我和我哥添了多少麻烦还不自知,就认定自己是对的,烦死了。”
姬尘音听他耍别扭的话,自己也颇有感触,一只手搭在戴秋铖后肩上顺抚,想起他那位同样古板的爸,“我爸也是这样,打着对我好的名义限制我,从小到大我只能做他认为正确的事,一开始我妈还会帮着我说话,后来他们吵的太凶,妈妈也累了,就不太管这些事了,所以我逃出来了。”
听得出姬尘音自幼至今也吃了不少原生家庭的苦,和他同病相怜,双手抱住姬尘音的腰,将人带进自己怀中侧坐,互相依偎着取暖,“我妈也向着我们,但我爸太强势了。”
“可能在他们过来人的眼里,我们的选择的路不好走,将来会后悔。”
戴秋铖仰起头视线交汇,“你后悔了吗?”
“遭到背叛又被害得没办法比赛那会儿确实后悔了,不过遇到了你们,带我走出困境……我真的很感谢你们,所以也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一直在一起,谁也不要离开……”
戴秋铖低头微叹,“但愿如此吧,我爸铁了心想让我和我哥都回去做事,再安排门当户对的女人娶进门,搞政治联姻那套旧俗,所以这次我哥带个男人回去,我爸就疯了,误伤了老六……也怪我,我拿老六当兄弟,想把我妹介绍给他,没考虑那么多,反而坏事了。”
姬尘音明白了大概情况,也不免担心,“……那我们……”
戴秋铖抱紧他,“我不会让历史重演的。”
听到戴珩津和单粱公开后的遭遇,姬尘音内心忐忑不安,便说,“你不对外公开我们的关系也好,我对身份不是太在意,只要你心里永远有我就好。”
戴秋铖现在无法承诺给姬尘音更多,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迟早要让他们的感情走上正轨,“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不急。”
“嗯。”
「酒店」
秦司霁顺利到房间门口,敲开门,见到神志恹恹的傅一宇,有点心疼,“很委屈吧?好好的被他们那样说。”
傅一宇让他进来,老老实实回答,“嗯,是有点。”
秦司霁把包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想吃点什么,哥请你。”
傅一宇哭笑了下,坐到床上看秦司霁,“不用,什么都吃不下,气都气饱了。”
秦司霁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华灯初上的街景,“你也不能喝酒,要不咱俩去小酒馆边喝边聊,醒后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漫画看多了吧,人要是都那么简单就好了,”傅一宇盯着秦司霁的背影,想了想,低沉开口,“老大,你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啊?”
怎么突然聊这话题?秦司霁侧转过身,“怎么,你怕老三再把他妹介绍给我吗?”
“没,我只是随便问问。”
秦司霁走过来坐到他旁边,“问这干嘛?”
“就是……想问问,”傅一宇有些不自在,转移话题,“我就是跟老三说想找女朋友了,让他介绍,结果惹得现在……”
“原来是这样啊。”秦司霁眉目开展,“怎么突然想找女朋友了?阿姨又催你了?”
傅一宇盯着秦司霁坦然单纯的脸,胸口说不上来的闷堵,欲言又止酝酿半天,“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单着。”
“哦~”秦司霁开玩笑拱他肩膀,“寂寞了?我陪着你还不够?”
傅一宇扒拉他躲开距离,“诶诶诶,走开走开,烦着呢。”
他越躲秦司霁越想捉弄他,两个人幼稚地挤到墙边,秦司霁压着他,“哈哈,没地儿躲了吧?问你话呢,你咋不回答我呀?是不是寂寞了?啊?”
“你再这样我不客气了啊!”
傅一宇把他往外推,秦司霁就更使劲挤,傅一宇一不做二不休,两手拉住秦司霁的手,把人往后推,两个人呈上下暧昧的姿势,不过秦司霁这个大直男,看着傅一宇涨红的脸,“看你,总闹这种小孩子情绪,老三父母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个地位,本来就是拿鼻孔看人的,说什么就当放屁听了,别往心里去,你啊,就是爱较真。”
“不光是这一回事,以前还有很多,”合伙开公司背后的真相、生活工作中遇到的各种琐碎麻烦事,以及受到择偶取向方面影响,一件一件合起来,委屈无限放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再跟老三合作,我的人生就毁了。”
“啊?”秦司霁不清楚不明白,“有这么严重吗?不至于吧?”
他们现在的姿势太危险,傅一宇总有种亲下去的冲动,所以松开双手翻到另一边平躺,看着天花板静心,“我太累了,老大,脑子都不正常了。”
“怎么不正常了?”秦司霁支起臂肘侧身朝向傅一宇,“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傅一宇都不敢看他,“就是很奇怪,以前明明不这样,说了你也不明白。”
“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自尊受损了么?我理解。但你跟他父母有矛盾,老三是无辜的啊。公司开了这么多年,你舍得啊?”
你理解个鸟蛋。傅一宇气不打一处来,“老大,别劝了,舍不得也没办法,我不会回去了,再不分开,咱们的友情才真的要完蛋了。”
“哪有这么严重?”
“真的很严重。”
秦司霁挠挠眉毛,脑回路惊奇,“你……喜欢上老三了??”
啥?!傅一宇眼睛瞪得像铜铃,噌地坐起来,反身大声反驳,“你以为我疯了吗?!虽然我现在也觉得自己疯了,但我还没疯到这种程度ok?!”
秦司霁被吼得一愣一愣地,“啊,不是就不是呗……这么大声干啥,吓我一跳。”
“我真是跟你没法沟通了!”
“诶呀我错了我错了,”秦司霁坐起来拍拍他,“但是你又不说到底为什么,老三也很担心你啊,就算这公司不想开了,也别这么不欢而散吧?老三知道是他父母不对,还求我过来帮忙劝和,说实在的,能和好就和好吧,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我知道。”
“那既然知道,就跟我回去,你们俩把话都说开了,再决定是拆是合。”
“我这两天想先散散心。散完了就谈。”
“有计划吗?你想怎么散?”
“没有。”大概就是躺在床上发呆吧,他哪儿都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干。
“要不我跟教授请两天假,咱俩周边游?”
“别,”傅一宇立刻拒绝,他躲开家里也是为了少见秦司霁,免得再产生奇怪的念头,“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只想自己待着。”
秦司霁皱眉细想片刻,“你……在躲我?”
傅一宇心头绷紧,神经大条的秦司霁怎么看出来的?急忙掩饰,“我躲谁也不能躲你啊,真爱多想。”
秦司霁看他那言不由衷的别扭样儿,撇撇嘴,“算了,你忒拧巴,我也不问了,但是你不饿吗?我快饿晕了,出去吃点东西?”
“你想吃啥?”出去好,比两个人待在密闭空间里好,能减少犯错误的几率。
秦司霁掏出手机,“我搜搜附近有啥推荐。”
附近只有一家潮汕牛肉火锅评价不错,俩人欢欢喜喜去了,刚点完菜,旁桌来了一桌新客人,巧儿的妈妈哭巧儿——巧死了,居然是好几年没见的老五。
三人都很诧异,“你怎么在北京呢?”
“去年就回来了。”老五介绍同行打扮精致小巧的女生,“这是我对象,北京人。”
俩万年单身狗异口同声打招呼,“哦哦,你好。”
“这是我们宿舍的老大和老六。”
女生原本微笑的脸突然僵住,然后又尴尬地笑笑,“你们好。”
傅一宇客气道,“那一起吃吧?”
老五刚要答应,女生在后面拉了拉他的衣角,三个人都看向女生,表情不是很愿意同桌,老五尴尬笑笑,“不好意思,有点儿认生。”
“没事,”秦司霁也不想跟他们一起吃,“特殊时期,注意点儿好。”
本来要入座旁边的,但女生有说这里空调不好,太热,换到了看不到他们的地方。
秦司霁今天可敏感了,放下筷子阴沉沉地看毫不在乎地用漏勺涮肉的傅一宇,“老五肯定跟他对象说什么了,这么躲咱俩。”
傅一宇把涮好的肉全放秦司霁盘子里,紧接着又开涮下一勺,“他能说啥,毕业之后就没啥联系了。哦,也不是,他让我帮他做过几张图。”
“他咋还让你帮他做?他不会?”
“说他忘了,还没软件,我顺手就给他做了。”
“他可真会啊,”秦司霁皱皱鼻子呲呲牙,“拿你当工具人使。”
傅一宇就顾着炫饭,一边嚼一边说,含糊不清,“那能怎么办,零零散散几张图,又是同学,也没法收钱。快吃啊,凉了不好吃,再下点牛肉丸子。”
秦司霁无语下菜,“反正他肯定是说啥了。”
“说就说呗,又不会掉块肉,”吃了几口又说,“掉肉也行,省得费力气减肥了。”
不一会儿,傅一宇手机亮了,老五发来的消息,“啊,老五说有他女朋友不方便说话,约咱俩明天晚上吃饭。”
秦司霁正有此意,“好啊,约他。”
傅一宇看他气鼓鼓的,猜到他想干什么,放下手机,“你就算问他也不会承认的,搭理他干啥。”
“那我肯定是要问清楚,你甭管。”
“好好好,不拦你,明天敞开问。”末了补一句,“只要你不怕尴尬。”
“我尴尬什么,背后嚼舌根的人才该尴尬。”
傅一宇笑他,“好像咱俩背后没说过别人坏话似得。”
“哼,”秦司霁被揭短,脸红但死鸭子嘴硬,“咱们那是正义的吐槽。”
“噗——”傅一宇被他这不讲理的样子可爱到,“得,反正都是你对,没毛病。”
晚上秦司霁回去,对着眼巴巴盼着他消息的戴秋铖转告傅一宇的原话,戴秋铖郁闷,“老六都不知道,有俩坏蛋盯上他了,今天还钻我车底下准备破坏刹车,我给拦下了。”
秦司霁诧异,“为什么?人呢?”
“好像是有些过节,具体不清楚,反正,老六在外面挺不安全的,你这么跟他说说,让他回来?”
“可是我听着,怎么感觉回来才不安全呢。”
“那不是,”戴秋铖反驳他,“万一那俩人还有其他同伙呢?知道自己人被抓了,锁定老六的位置报复呢?”
“呵呵……你还挺有想象力。”秦司霁没当回事,“诶对了,你猜我们遇到谁了。”
“谁啊。”
“老五,搞了一个北京的女朋友。”
“哦。”戴秋铖毫不关心琐事。
“约我俩明晚吃饭。你去不?”
“我不去,”现在病毒传播飞起,他没必要担不必要的风险,“我劝你也别去,跟他有什么可吃的,都这么久没联系了。”
“是没啥可吃的,但我得问他点事儿。”
“有什么事儿微信上不能说啊?”
秦司霁不说,免得显着自己小肚鸡肠,“你不去就别管了。”
“那……反正你明天也得和老六见面,你再帮我劝劝。把那俩人的事儿也告诉他。”
“知道了,休息去吧。”
第二天晚上,老五早早到达酒吧等他们两个。
酒吧外面,傅一宇埋怨,“都知道我喝不了酒,约在这里什么意思。”
秦司霁已经准备好问题了,“没事儿,一会儿续完旧哥带你撸串儿去。”
傅一宇不情不愿跟着进去,俩人刚坐下,屁股都没捂热,迎面飞来两张昏暗灯光都遮盖不掉的大红请帖,卧槽,红门宴啊!
俩傻瓜同时拿起新婚请柬无语对视,就听老五兴致勃勃,“下个月十号,就在北京办,我老家很多亲戚来不了,就指望你们给我充场面了好兄弟。”
傅一宇皮笑肉不笑,“我到时候看看有没有空,工作有点忙,要是不忙肯定去。”
秦司霁也尬笑点点头说他也要看情况。
然后俩耿直人都现场给老五转了一千的礼金。
给完钱没过一会儿老五的女朋友就打电话催他回家,秦司霁本想问的事也憋回了肚子里。
十分钟后俩人到一家没招牌的串串香店,“就该听老三的,不来就对了。”
“你还告诉他这个了?”
“我叫他一起,他说他不来,他咋那聪明呢?早知道听劝不来了。”后悔啊,该办的事儿没办,还搭进去一千,他倒不是心疼一千块钱,而是这钱花的着实憋屈。
傅一宇看他灰头土脸的,顺着秦司霁的话开解他,“是啊,你说咱俩连个对象都没有,结婚更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这钱估计都收不回来,白搭。”
秦司霁泄愤撸几串香菜牛肉,“算了不提了。还有个事儿,老三说有俩人要报复你,弄脏了他的车,你能想起来啥不?。”
“谁啊?”傅一宇满头雾水,“没印象,我最近没惹过谁啊。”
“不是最近,好像盯你很久了,一直没机会下手。”
“我唯一惹过的俩人,你上次展会的时候见过,一个死了一个进去了,别的就不知道了。”
“好吧,反正这事儿老三给你拦下了,听说那俩人还要破坏刹车,要是成功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没事吧?”
“他没事儿,但是担心还有同伙,所以让你回去住,比较安全。”
这才是重点吧。傅一宇铁了心不回去,“老大,乐意那边不做了,有我自己的原因,这件事你别管了,了解的太多,对你也不没好处。”
看来这件事还有其他隐情?傅一宇不告诉他,戴秋铖也根本没提过,难道跟他有关?大家都有事瞒着他,令他不爽,“我就奇怪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在这儿藏着掖着打哑谜,你知道我脾气,我就讨厌有事瞒着我,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老三。”
傅一宇咬死不说,嘴特严,撬不动,东扯西扯就是不谈重点,直到饭后两人在人迹罕至的街道上散步遛食儿,秦司霁叹气,“你是真不说啊。”
“你就放弃吧,我不想做伤害你的事。”
“到底什么事儿啊?”越这样说他越好奇,“真不能说啊?”
“真不能。”
“唉……”秦司霁长叹一声,望着天上看不清的星星,无奈转开话题,“真好,老五都结婚了。”
“你羡慕啊?”
“啧,怎么说呢……”秦司霁觉得自己的感情路白茫茫一片迷雾,“要喜欢到什么程度才会想跟对方结婚呢?”
傅一宇简单直接,“不知道。等遇到了或许就知道了。”
两个人慢悠悠继续走着,秦司霁无聊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头,踢飞第三块时,转过身去面向傅一宇,倒着继续走,“老六,等你结婚的时候,我随个大的,一万零一块。”
傅一宇笑问,“多一块是什么意思呢?”
“一心一意,祝你们成为彼此的唯一,长长久久的意思。”
“嗷,还有这说法呢?”傅一宇看似漫不经心,却在心底牢牢记住了。
“哈哈,我在网上看到的。”
晚风徐徐,吹拂着两人的发梢和衣角,如果生活中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约束,没有一环扣一环的恩恩怨怨,就这样如眼前般相处自然,该有多美好,傅一宇想让时光停留在这里,可他知道,愿望不等于奢望,这是不现实的。
秦司霁没在他这里挖到内情,回去之后便去炸戴秋铖,说他都知道了。戴秋铖精得很,根本不上当,因为如果秦司霁真知道了当初乐意启动资金是拿他退学的事换来的,不会这样跟他和颜悦色交谈,“啊……你知道了啊。”他故意让秦司霁以为他上钩了,临时编凑,“老六不希望我进直播的股份,他说你的账号越来越有价值,再加上他不是推荐单粱加入吗?这些都算他的资源,但也跟我有连线,所以怕我抢他的红利。”
这理由听上去实在离谱,但越离谱的事,反而更容易让人相信,秦司霁在信与不信之间,脑袋宕机,“啊?”
戴秋铖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十分真诚的「坦白」,“我确实是想分这笔红利,实话说吧,我爸断了我的大部分经济,我现在很需要钱。”
“你俩就因为这事儿闹掰了?!”
“对,事赶事,都堆到了一起,老六就翻脸了。”
“啊这……”
“我没处理好,不怪他翻脸,乐意那边我会跟他好好谈,暂时不切断他的股份,照例给他分红,就当给他补偿吧。”
秦司霁真信了,“啊……这确实挺影响感情的……我夹在中间也为难。”
“对对,就是这样,”戴秋铖立刻点头肯定,然后转移话题,“你们今天跟老五吃饭去,都聊什么了?”
“快别提了,”秦司霁从兜里扯出那封皱皱巴巴的新婚请柬,“红门宴,我俩还上赶着送人头。”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不让你去吧,你不听。”
“嘁,我就不信他告诉我俩后还能不告诉你,你就等着吧。”
“那就等呗,反正我不上赶着送。”
事实证明他也跑不了,第二天中午老五就找他叙旧了。
单粱告诉戴珩津打算去直播传媒公司工作的事,戴珩津心想,他放着自己这么大的娱乐公司不做,跑到外面当牛做马?那绝对不行,“想走网红路线?”
“也不算,就是想找份事做。我也不能一直在家里呆着呀。”
“不是说好继续做我的助理吗?”
“……”单粱幽怨地看着他,“你真的需要我这种助理么?你五分钟能看完的英文文件,我得花五六个小时。”
没想到单粱还记得当初的故意刁难,戴珩津面色惭愧,“……又不是天天需要看那些,这部分我交给别人做。”
“可是,如果连这都不需要我做,那我还能干什么?”
这还真把戴珩津问哑了,单粱真的……没什么用。
见他不出声,单粱撇嘴,“所以,我还是去……”
戴珩津打断他做决定,“你去换衣服,公司职务多,任你挑。”
单粱勉强同意了,飞出手掌心是困难了,但比压在五指山下动弹不得强了许多。
戴珩津无时无刻不在耍心眼,亲自联系人事部经理,让他找一些刁钻古怪的工作和一个在他身边的好职位,列在一起,让单粱选。
驱车到公司,来接单粱的依旧是上次接待王静的小姐姐,多么熟悉的画面,小姐姐暗叹自己何德何能,接连处理老板的关系户,上次那尊是假的泥巴佛,而今天这尊周身闪烁着耀眼的金光,提前看过职务安排表的她丝毫不敢怠慢,笑呵呵领着单粱去选择调岗职位。
要知道,一堆月薪五六千外加无限加班、出外勤的服务型苦累脏工作,和月薪三万且轻松休闲的办公室文员工作,眼不瞎心不傻的都会选后者,但单粱不走寻常路,偏偏选了条件最艰苦的那一个。
人事部经理去向戴珩津汇报结果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吭,吓的脸都绿了。
戴珩津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敲敲点点桌上的调岗文件,“跟妆助理???为什么会有这种工作?你选的?”
“这个,”人事经理擦擦锃光瓦亮的脑门上冒出的冷汗,“他以前做过艺人,肯定知道这个工作有多累,我以为,怎么选都不会……选这个的。”
戴珩津掐了掐额头叹气,“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就这样,单粱光荣转岗了。